只是杨首辅也知道,他家那个女儿是完全不听他话的主,跟着夏浅语去了梅城,这会只怕是绑都绑不回的,真绑回来了,怕是还得跟他闹。
    他知道皇帝这几年来猜忌心越来越重,也越来越昏庸,皇族的几位皇子也没有一个是贤德的,这种情况下,像他这种臣子的地位就多少有些尴尬。
    皇帝看起来很信任他,其实也处处防着他,不时打压一下,他的日子过得也很艰辛,这中间的种种,实不能对外人提。
    是夜,他让门人把杨可欣的信送到平远王府。
    景渊收到杨可欣写给杨首辅的信时时轻掀了一下眉毛:“杨首辅那只老狐狸却有一个至情至性的女儿,这事也着实有意思。”
    他说罢问长卿:“之前让你查的事情都查清楚了吗?”
    “查是查清楚了,但是人全死了。”长卿轻叹一口气道:“现在算是死无对证。”
    查出夏府货品出问题的那几个小吏在长卿着手调查这件事情后,有喝酒醉死的,也有走路摔死的,还有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的。
    他们的死状五花八门,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全部死于意外。
    这种意外不要说景渊了,就连长卿都是不信的,摆明了是杀人灭口,只是这些事情做得干脆利落,没有留下一点线索,就算景渊想要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都不好做。
    景渊冷笑道:“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了楚临风,这货还真是一个心黑手狠的。”
    “将军,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们要怎么办?”长卿有些担心地问:“按这情况,想给给夏姑娘脱罪实在是千难万难。”
    “这罪估计是脱不了了。”景渊在处理这件事情时心里很清楚:“他们要的是夏府的皇商资格,拿到皇商资格后,他们就不会再蹦嗒。”
    他当初在挑选夏府为皇商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私心,只是觉得夏浅语在经商这件事情上做得不错,会是最好的皇商人选。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朝中那些人不要脸的程度,为了把夏府拉下马,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现在都不知道,当初将皇商的资格给到夏浅语到底是为她好还是害了她。
    长卿叹道:“怕只怕现在就算是把皇商的名额给到秦府,那些人都不会消停,还会想要更多。 ”
    景渊缓缓地道:“他们肯定是不会就此罢休,但是却也必须让他们就此罢休,眼下且让他们先得意一下,先保住浅语要紧。”
    官场上的事情,从来就不是今天看着赢了就是真的赢,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甜。
    长卿的眼里有些担心,景渊却很淡定:“你安排一下,我要见一下贤王。”
    曾平给他的信里写得很明白,夏浅语虽然被关在府衙里,但是王远桥是个识趣的,再加上有杨可欣的敲打,夏浅语并没有受什么罪。
    刑部那边的意思,是要发公文让梅城那边把夏浅语给押到京城来,景渊虽然想让夏浅语留在自己的身边,但是眼下京中的局势太乱,夏府那边也太乱,她要是到京城来了,事情反而会难以控制。
    所以景渊要在刑部的公文发出去之前,将夏浅语的案子了结。
    夏浅语的这个案子深究下去其实是党争,她只是党争中的一个环节。
    对于这些事情,景渊看得很清楚,所以他知道关键的地方在哪里,所谓狗咬狗一嘴毛,让他们自己咬去,不能再把夏浅语给牵扯进去。
    贤王被关在宗人府里最僻静的角落里,他此时的情绪无疑是极为低落的,进行宗人府,他基本上就没有翻身的机会。
    他和慧宜公主的那件事情,他之前拼了命的想要拦下来,但是最后的结果却还是被所有人知晓。
    他此时的心里是有些后悔的,如果知道他和慧宜公主之间的事情最后会闹得这般大,他当初绝对不会去找慧宜公主。
    而他对六公主也同样恨之入骨,如果不是六公主,这件事情也不会泄露出去。
    这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期。
    在宗人府里,他再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子,离被赐死只有一线之隔。
    只是他心里非常的不甘心,他自认论能力和手段半点都不输给太子,却成了太子的手下败将,这种感觉让他觉得非常不好。
    宗人府里不知日月,廊下的火把照得通亮,让他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门口响起了脚步声,他看都懒得看一眼,他一倒台,依附他的臣子们也就都散了,宗人府里严禁探视,等闲人进不来。
    ☆、第262章 给你条路
    贤王知道,能在这里走动的,只会是宗人府里的狱卒,所以他漠不关心。
    脚步声在他的门前停了下来,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便看见了一身玄衣的景渊。
    贤王愣了一下,眼里的吃惊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景渊淡淡一笑道:“贤王爷,几日不见,你清减了。”
    “你怎么进来的?”贤王问道。
    景渊笑道:“王爷觉得这世上有我进不了的地方吗?”
    贤王听到景渊的话后愣了一下,他当然知道景渊的能力,也知道景渊从来就不是一个善于的人,只是景渊平素几乎就不和人亲近,他留给世人的印象都是满手鲜血,凶狠残暴的形象。
    贤王从来就没有看轻过景渊,否则早前也不会费那么大的劲去拉拢他,只是景渊从来就没有表现的和他有一分的亲近之意,平时见面虽不算失礼却也始终保持着距离。
    贤王实在是没有想到,他落难之后,唯一来看他的人竟是景渊,于是他眼神有些炽热地问:“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景渊意味深长地看了贤王一眼道:“你觉得我现在救你出去有意义吗?”
    贤王本也是聪明人,此时被他这句话问得如同泼了一盆凉水,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
    贤王略一沉吟后道:“父皇已经下了旨意,将我囚于这宗人府内,我这一生都将困于此处,不可能再出去,就算是出去了,也要隐姓埋名的过庶人的生活,所以你不是来救我的,而是有其他事情找我。”
    “王爷聪慧。”景渊淡淡地道:“眼下我只想问王爷一句,你这辈子最恨的是谁,若有机会是否愿意拖着他一起下地狱?”
    贤王微愣,看着景渊道:“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景渊的看着闲王道:“此时也不妨对王爷说实话,我与王爷虽然没有什么交情,但是我那未婚妻却是被划进了王爷的阵营,王爷出了事,她也受到了连带影响。”
    “我觉得她甚冤,也厌恶某些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行事风格,所以这件事情我已经插手,我虽没有救王爷的能力,但是却能替王爷拖一个人一起上黄泉路。”
    贤王愣了一下,眼里满是复杂,景渊的这番话超出了他的预期。
    只是他细细一想,很快就明白了景渊话里的意思,他冷笑道:“真看不出来,素以冷血嗜杀成性的平远王竟还是个情圣。”
    “情圣算不上。”景渊淡淡地道:“只是我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女人,那个女人也愿意嫁给我,我自然要珍惜。”
    “我方才说的事情王爷细细想一下,我平素事忙,这里进出一趟也不太方便,明日我会再来一趟,等王爷的答复。”
    他说罢准备离开,贤王却道:“等一下。”
    景渊侧首朝贤王看过来,贤王看着他道:“我愿意帮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请说。”景渊对于这件事情并不意外。
    贤王深吸一口气后道:“我这一辈子无法问鼎至高皇权,但是我希望我的儿子有机会,我希望你能辅佐我的儿子登基称帝。”
    景渊对他的这个提议也不意外,只道:“你对称帝这事似乎有些执念。”
    贤王并不否认这事:“生为皇族中人,如果连这个野心都没有,那也枉为皇族中人,我不怕死,但是我不甘心这样失败!”
    景渊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这件事情我答应了。”
    “你答应的会不会太爽快了些?”贤王问道。
    景渊淡淡地道:“太子一派欲置我的未婚妻于死地,那么对我而言,就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我虽然没有交情,却有利益交换,左右对我而言,哪位皇子登上帝位都差不多,那不如选一个自己看着还算顺眼的人来做皇帝。”
    “你这话会不会有些大逆不道?”贤王心里有些惊讶。
    景渊看着他的眼睛道:“从来只有成王败寇,没有大逆不道。”
    贤王愣了一下,然后不知想起什么事情便笑了起来:“你说的有道理,难怪父皇那么防着你,原来你从来就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臣子。”
    景渊并不赞同贤王对他的评价,只道:“我本是循规蹈矩的臣子,走到这一步,都是被你们父子给逼的。”
    贤王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起来:“好个被逼的!景渊,我会全力配合你!”
    景渊笑了笑,转身走出了宗人府。
    是夜,贤王被毒杀于宗人府,宗人府一直由太子的岳家孟国公看管,贤王进入宗人府时被搜过身,身上并无毒药,此时被毒杀,孟国公难辞其吝,众人皆疑这是太子的手笔。
    皇帝虽然对贤王和慧宜公主的事情耿耿于怀,但是自己的儿子被另一个儿子毒死,这事却让他更加恼怒。
    他在心里骂太子狠毒,觉得这样的人实不堪为储君。
    第二日清晨,左都御史在朝会上暴会太子曾买卖官职谋取私利之事,并提供了相应的人证和物证。
    太子自然不会承认,百般抵赖,左都御史性子烈,抱着证据直接碰死在朝堂之上。
    当日下午,礼部员外郎入大理寺,告太子于昭烈寺强了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性子烈,回家之后就悬了梁,但是手里却握着太子的衣扣。
    太子极力否认,然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
    太子跪倒在大殿上道:“父皇,这是有人要陷害儿臣,这些事情儿臣一件都没有做过!”
    他自己心里也郁闷至极,他是极度讨厌贤王,是恨不得杀了贤王,但是他也不是傻的,贤王若是死在他外家打理的宗人府里,他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至于买卖官职之事,那件事情他自认做得隐秘,却没料到会在此时暴发出来,左都御史以死相主谏,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
    还有那个礼部员外郎的妻子,那妇人生得貌美,一身雪肌他甚是喜欢,是得手了,当时她是愿意的,却没料回去后就悬了梁。
    ☆、第263章 不可思议
    这事太子觉得实在是太不可思议,总觉得这中间有阴谋的成份。
    正在此时,张德全进来道:“皇上,兵部尚书在外侯着,说有重要东西要呈与皇上看。”
    皇帝此时心里差至极致,却也还不愿意让臣子看到太子的样子,当下便道:“你去把东西呈上来。”
    张德全应了一声,很快就拿着一封盖着火印的文书回来呈到皇帝的面前,皇帝打开那个文书看了之后,原本难看的面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了。
    皇帝的五官几乎扭曲的变形,大殿里的气压变得极低。
    太子心里生出不好的感觉,皇帝冷冷地道:“朕还没死了,你这浑帐就急着想要登基!”
    太子想辩解几句,皇帝站起身来,抬脚就踢在太子的胸口道:“朕要废了你!”
    他说罢大声道:“张德全,传朕的旨意,诏文渊阁大学过来拟诏,朕要废太子!”
    张德全吓得有些发抖,见皇帝盛怒,哪里敢劝,只得应了一声,然后匆匆走了出去。
    太子一听皇帝要废他,吓得脸都白了,他想要为自己求情,斜眼间看到了皇帝甩在他面前的那份文书,他顿时跌坐在地,连求情的话都不敢说。
    当日下午,废太子的诏书从勤政殿里发了出来,诏书列举太子残害手足,奸淫臣妻,与外敌勾结合谋夺位,暴怒的皇帝直接将太子打入死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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