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着我的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我还能看不懂吗?”叶疏陈失笑说,“吃吧。”
    邱季深试探地将汤碗捧到自己面前,还在小心翼翼道:“我吃过了,你就不能拿回去了。”
    叶疏陈不屑嗤了一声。
    邱季深于是痛快地喝了一口。
    果然比高吟远那半吊子的馄饨好吃很多了。
    叶疏陈果然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
    邱季深吃到一半的时候,叶裁月才从前面路口走出来。对方用手掩住脸,脚步急促,落荒而逃似地从他们面前跑过。蹲在墙角默默守候的婢女赶紧跟上。
    就这状况来看,或许是谈崩了。
    邱季深顿感惆怅,手里的勺子无意识地撞击着陶碗。
    那么这亲到底能不能退?
    叶疏陈敲了敲桌面说:“看见了吧?你表妹方才哭着走了,你想追就去追呗。”
    邱季深问:“我追什么?”
    追女主那是男主的事情,她显然只是一个炮灰啊。她的作用可能连那个婢女都比不上吧?又不能给叶裁月爱的抱抱。
    叶疏陈多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道:“我现在相信,你刚才说的为她好,是句真话。”
    邱季深重重点头:“我本来就是个讲道理、又喜欢为他人考虑的人。”
    叶疏陈却是惊讶感慨道:“世上竟然真的有你这般完全不要脸面的人。”
    邱季深:??
    怎么总觉得他好像在骂我?
    ·
    二人喝完这碗汤,邱季深就去高吟远家了。恰好那时高吟远也已经收摊回来。
    叶疏陈只是从这边路过,马上就要回国公府打晚饭卡。高吟远不好意思拦住邱季深追问她的私事,又深感好奇,特意走到门口,依靠眼神暗示,向那个疑似吃瓜队友的男人询问结果。
    结果叶疏陈骄傲地哼了一声,带着全部的谜团潇洒离去。
    高吟远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唇间发出重重的一声“啧!”。
    叶疏陈这老贼!
    ·
    邱季深有时会在家里抄书,或者帮忙制作伞面,起得不那么早。高吟远只有晚上的时候,才可能跟她打个照面。
    因为二人经常错过,高吟远有时甚至都察觉不到家里多了个人,
    当然,他是不能跟这两货比,他每日还要准时出摊赚钱,才能交得起高额的税费。
    这日清晨,天色未亮。高吟远如往常一样在西市停下小推车,开始无聊的一天。
    西市人多口杂,消息通达,附近的许多传闻,或者该说是谣言,都是从这些地方传开的。
    他前不久也是众人闲谈中会聊到的一员,如今,他竟然听到了与邱季深相关的事情。
    他侧着耳朵,听众人绘声绘色地描述邱季深是如何因为平庸无能,被已订婚的表妹找上门当面退亲,后又因为恼羞成怒,竟然前去找项信先比武斗殴,结果白白自取其辱,被项信先一拳吓跑的曲折过程。
    那故事中的邱季深,活脱脱就是一位长相丑陋,猥琐贪婪,不思进取,还妄图攀龙附凤的恶霸模样。
    而叶裁月与项信先郎才女貌,真真般配,两家如今都有结好之心,或许不日真会喜结良缘。
    整件事说得有理有据,甚至连三人之间的对话都给还原出来了。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写的词,直白易懂,朗朗上口,情节还一波三折,叫人拍案叫绝。
    高吟远愣了片刻。
    如果不是前两日亲眼见过这几位当事人,昨天晚上邱季深还悄悄偷了他的麻油煎饼吃,他都要信了。
    高吟远嗤笑一声。
    什么才学人品都可以先不论,要说邱季深面貌丑陋,猥琐吓人,那真的是冤了她。照这样的标准看,就算她本人站在这里,整个西市都没人能认得出她。
    不错,叶裁月是京城有名的美人,但邱季深……说实在的,也是个靠脸吃饭的人呐。
    小时候就是靠脸,才进宫做了陪读。长大后面容有些许变化,但更加柔和了。眉目清秀,比项信先更有魏晋美人之风,连朝中厌恶她的人,也只说她是个小白脸。
    果然京城的闲散人士,都无聊的紧。
    高吟远没了兴趣,把锅盖盖上,拿着纸笔,坐在那儿绘制新的伞面。
    一个穿着朴素的男人,鬼鬼祟祟地朝他这边靠近。并小声问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邱季深的人?”
    高吟远一早听到太多次这个名字,眼皮也不抬,阴阳怪气道:“你说呢?”
    邱三郎知道他曾经家世显赫,是个讲究人,抬手作了个揖,道:“我听别的人说,他这两日经常会过来这里。我知道他曾经帮过你。我是他三哥,有事想找他,麻烦告知我他现在的情况。”
    高吟远这才正视对方,打量了两眼,说道:“原来你就是他三哥?”
    眉眼间真是一点都不像。
    邱三郎却警觉道:“他给你提起过我?他说我什么了?”一定是羞辱他了!
    高吟远:“只是随意提过一句,说你给他送过钱。”
    邱三郎脸色突得好看起来,也不问了,撅起嘴重重哼了一声,忿忿扭头离开。
    高吟远:“……”
    他们姓邱的跟姓叶的是不是都有病?
    ·
    邱季深一早醒来,就发现脑海中响起一个提示。
    【几日前你陪叶裁月一同去找项信先的事情,被人看见并说了出去,原本无人关心,昨日不知是谁暗中推波助澜,竟然闹得满城风雨。如今多人都在找你,你决定:
    【a:先见邱父。
    【b:先见项信先。
    【c:先见叶疏陈。
    【d:先见邱三郎。
    【e:见个鬼,你只想静静。】
    作者有话要说:  邱三哥在外面:我官n代富贵人生天之骄子!
    邱三哥在邱季深面前:贫穷……
    第20章 信任
    邱季深已经开始快速穿衣服穿鞋。
    不管系统要她见谁,继续呆在这个地方,很可能是要直接集齐这四大天王。
    还好在她束头发的时候,系统给出的最终答案是讨人喜欢的静静。
    邱季深松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用布包好的纸笔,直接出门。
    她找了个安静又能遮阳的地方,坐下默默抄书。只是在地上坐久了,手脚都是又酸又疼。
    时至中午,太阳猛烈起来。如果待在室内保持通风,应该不会觉得过于炎热,可在外面,阳光稀稀疏疏地照在身上,还是会热的。她身上又穿了好几件衣服,很快便开始大量出汗。
    邱季深想着不知道那些人回去了没有,总不会以后要天天过去找人,那长痛的确是不如短痛,她可以先自宫明志。
    正准备去找点水喝,一道阴影打在她的头上,紧跟着一个羊皮水囊从上面吊了下来。
    邱季深伸手去抓,水囊又被人恶意收了回去。
    叶疏陈站在她身后靠着的一块石头上,不满说:“我可是找了你好久,你倒是跑得快,一点消息也不给我留,你不会是在躲我吗?”
    邱季深扭过脖子瞥他一眼。
    “叶公子,容我失礼地问一句,坊间流传的关于我表妹的谣言,是不是你叫人散布出去的?”
    叶疏陈笑容淡去,说道:“你一见到我就来质问我?你先前不是几次三番警告过我了,觉得我不听你话吗?”
    邱季深:“谣言传得荒诞,我想也不是你。可你是第一个来找我的,所以我多问一句而已。”
    叶疏陈将东西丢过去,不跟她计较。
    邱季深仰起头喝了两口。
    因为材料限制,这皮囊里装的水,有一股特别的味道,她喝不大习惯。只解了下渴,就马上放下了。
    叶疏陈从胸口掏出一张东西,递过去道:“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
    这是一张请帖。
    邱季深打开,发现是上次表妹提到过的高级相亲……不是,文艺名该叫依风灯会。
    “我不要!”邱季深忙要还给她,“你的东西你自己收好。我不需要!”
    叶疏陈说:“这是陛下要我交给你的,是你的东西!”
    邱季深愣了下:“可我……可我现在已经被免职了,你不是说,这是年轻官员才能受邀去的地方吗?”
    叶疏陈从石头上跳了下来,蹲到她旁边说:“但陛下还是要让你挣这个面子啊,难道你以后就不做官了吗?陛下可指望着等风头过去,再把你招回来的。他还叫我转告你,最近先安分一点,他会悄悄找人给你安排妥当,届时就以举孝廉的名义,给你换个官当当。”
    邱季深看着这个请柬,沉沉叹了口气。
    主意是打的挺好,可她如今风口浪尖的,人微权轻,去了就是遭人耻笑,能交上什么好友?
    叶疏陈继续说:“而且这是个结交朝中好友的机会。你刚回京师不久,没人给你讲解过,怕是对京中局势还不熟悉。这些事,其实你去参加一次灯会就会明白了。再不正式的官员集会,也是尊卑有序,能看出许多门道的。”
    正是因为尊卑有序,她一个不受宠、非嫡出,又因犯错而被罢黜……哦,好像只是停职罢了?不过无期限停职与罢黜也没多大区别。总之这样一个处境,去了实在没多大用处。她不是个长袖善舞的人,怕是徒增不快。
    叶疏陈见她迟疑,又道:“这是陛下的心意,你总不能不去吧?何况你表妹也要去。”
    “那就更不想去了!”邱季说,“我二人如果在会上相见,该有多尴尬?”
    叶疏陈挥手道:“我同你一起去,有人作伴,不会太尴尬的。”
    邱季深将请帖翻转了一遍,暂时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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