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这个大光头, 元幸将窗外背对他的夕阳给完完整整地欣赏了个遍,甚至还能看到上面倒映的自己。
    元幸眨眨眼,王愆旸也眨眨眼, 大小光头对视着眨眨眼。
    第三次眨眼后,元幸缓缓闭上了眼睛, 试图麻痹自己,。
    一定是我还没睡醒的, 我那英俊帅气的男朋友开心先生去哪里了呜呜呜,还给我。
    元幸·笑着流泪.jpg
    王愆旸看他紧闭着眼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 有点尴尬。他一直对自己的颜值比较有自信, 所以即使剃光了头也自我感觉良好。但看元幸这反应,他又有点不自信。
    他是看元幸一直对自己剃光了他的头有点耿耿于怀,这才出此下策, 想着有自己陪着他一起光头的话, 元幸会不会稍微好受一点。
    虽然元幸从未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舒服,但王愆旸觉得,爱他, 就陪他一起光头,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才对。
    于是大光头拍了拍小光头的肩膀:“再不起床我就出家去了小元幸。”
    小光头一听,立即就爬了起来,然后看着王愆旸那锃光瓦亮的脑门,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 同时他又一手摸在自己的脑门上,比较着两个光头的手感。
    “怎么了?不好看吗?”王愆旸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特意为我们小元幸剃的。”
    元幸有点苦恼地点点头,说出的话却是无比的爽快:“好看的!”
    王愆旸笑了笑,伸手捏捏他的鼻尖:“小骗子。”
    元幸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才剃了个头,还是咧嘴笑了笑:“没骗你,开心先生是,是怎么样都好看的。”
    看着王愆旸锃光瓦亮的脑袋,元幸心中忍不住蹦出两句话。
    第一句是“爱他,就陪他一起光头。”第二句是“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想要白头偕老的话,那就从一起从零,从一起长头发开始吧,就像开心先生一直陪伴着自己,陪伴自己重新成长一样。
    大光头和小光头,未尝不是另一种浪漫。
    两人都剃了头后,就成了康复中心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不少之前来探望过元幸的小孩纷纷挤在元幸的病房门口,扒着门边朝里面看,不少还大着胆子进了屋,想摸摸元幸的脑袋,不过这都被王愆旸给挡了下来。
    正巧来探视元幸病情的周蕾见状,轰走了这群小孩,吩咐护士给元幸换药。
    元幸已经又在床上趴一周多了,算算时间,从他开始做手术到现在已经有多半月的时间都在床上度过了。
    这半个月里,令秋迟不止一次在两人亲亲的时候凑巧到达门口,他的态度也从“啧,在亲亲啊。”变成了“啧,恋爱的酸臭味。”再到后面的“小白菜你满身的酸臭味!”
    每每都傲娇得让元幸哭笑不得,他是长大了,但是他的小秋弟弟似乎还没长大呢。
    “伤口恢复的还可以,但是还不能在床上躺,暂时就先委屈你趴着睡觉吧。”周蕾摸摸他的脑袋,“差不多也能下地走走了,王先生你多扶着他在医院走廊走走。”
    不仅是医嘱,元幸自己也想下地上走走。
    “慢点走。”王愆旸揽住元幸,抓住他的手,慢慢走在廊间。
    走廊尽头是一扇明亮的窗,因为楼层不高,正好能看到玉兰的树梢,这是暮春最后的春色了。
    元幸双手撑在窗台上,探出脑袋闻着花香感受着傍晚的春风。
    楼下花园里有一个心理辅导老师带着两三个小孩走路,小广场上有一个坐着轮椅的小孩,手边的轮椅上绑了个风筝,那头已经飞入了云霄,那边的树下搭着几个架子,阿姨正在收孩子们的衣服和被子。
    元幸记得自己第一次来赵眠付这个康复中心的时候,这里冷冷清清的。
    如今他做完手术,这里也热闹了起来,不少孩子都在这里得到了治疗,或许他们会像元幸一样,成功恢复,去追求爱和新的人生。
    看着瑰丽云间那个一摇一曳的风筝,元幸突然想起自己当时在方秋月的康复中心时写下的卡纸。
    他那时在卡纸上写下了“想开一个医院,帮助小朋友们变得更开心快乐的元幸”这么一个愿望。
    现在看来,他是时候朝着那个方向去努力了呢。
    元幸记得自己当时不仅写了这一个愿望,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便想让王愆旸下午回家拿东西的时候帮他拿一下。
    元幸松开扶在窗台上的手,转身喊了王愆旸一声:“开心先生。”
    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下地走过路和手术的原因,元幸的腿有谢无力,他一转身便不受控制地往王愆旸怀里倒,还好王愆旸及时伸手扶住了他的腰。
    病号服领口宽大,元幸低着头,领间的衣服往下坠。雪白的脖颈和力挺的锁骨一览无遗,再往下甚至还能看到那本应属于夏日的红樱,透着好看的颜色。
    而此时春日,夏日未至,春天还没从樱桃树上下来。
    可他的小元幸从前是个绝缘体,现在依旧是,春天如旧,但樱桃树还没意识到自己是樱桃树。
    王愆旸一瞬间觉得脑袋有点热,里头像是充了血般昏沉。
    丝毫不知王愆旸忍耐的元幸像个没事人一样,小树懒一样地抱着自己的腰,纤细五指张开,双手不安分地抓着自己的衣服,偶尔能感受到指尖隔着布料蹭过皮肤时的触感。
    缓缓起身后,元幸依旧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
    “开心先生。”元幸说,“你,你下午回家的时候能不能帮我把,把床头的那个,那个黄色的文件夹带给我?还有,还有床头柜上的书,我之前看了一半的,也给我带,带过来吧。”
    元幸絮絮叨叨说了这么一大堆,王愆旸却像是被点了暂停键一样,一动不动。
    “开心先生?”元幸不由得伸手在他脸前晃了晃。
    王愆旸这才回神,点头:“嗯,我知道了,一会儿回家的时候给你拿。”同时他收紧了揽在元幸腰间的手,暗自咬了咬牙平息着自己的情绪。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
    放风时间结束后元幸就又被搀扶着回了病房里,趴在床上休息。
    临回家前,周蕾又来看了一趟,吩咐着人帮元幸挂上吊瓶。
    滞留针头在元幸手背上停留了半月,胶布都翘起了不少,元幸往下压了压,发现胶布下的皮肤和其余地方的皮肤明显是两个颜色。
    他伸手轻轻搓了一下,结果……
    趁周蕾还没走,元幸问:“周姐姐,我能,能洗澡吗?这么久了有,有点不太舒服的。”
    “嗯,拿湿毛巾擦一擦吧。”周蕾说,“晚上我让护士帮你把滞留针头给拔出来贴个防水的创可贴,只不过你得找个人帮你看着,脑袋万万不能碰水,一碰就傻。”
    这个人,有且只有一个。
    元幸看了看王愆旸,想了想那个画面,脸颊微微有点发红。而王愆旸正低头穿着衣服,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周蕾的话。
    到家后他先是从冰箱里拿了份点心,然后走进书房把元幸的文件夹和书给装进了包里,又拿了几件衣服,接着走进了浴室。
    面无表情地将崭新的沐浴露洗面奶洗发水给装进包里,然后又面无表情地将洗发水给拿出来,扔掉,接着面无表情地关门下楼,驱车前往医院。
    全程面无表情,但内心实则激动得要爆炸。
    老王,莫得感情,满脑子只有给元幸洗澡。
    牛奶布丁球重现江湖,想想就刺激。
    坐在病床上的元幸有点犹豫,他想洗澡是真,但是有点不好意思也是真。
    之前他还没恢复的时候去打针,屁屁被人看光光时的就觉得很不好意思了。现在他恢复后对各种感情和情绪更敏感了,又要被看光全身……
    元幸苦恼地抬头看看输液的瓶子,叹了口气。
    总之当事人现在就是很是后悔当时说出的一番话,很后悔。
    “咔嚓”一声,门被推开了,王愆旸带着东西回来了。
    “你的书,你的文件夹。”老王又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还给你拿了个本子和笔,看你有什么想写写画画的。”
    “点心放在这边,晚饭要等会才能送过来,你要是饿的话先吃点垫垫肚子。”
    又十分贴心地放上一盒小点心,捂好书包,不让元幸看到他带来的沐浴露等东西,闭口不提洗澡的事情。
    吃过点心和饭后,元幸今天也挂完水了,护士小姐姐帮他把滞留针头给拔了出来,贴上一个防水创可贴,今天洗澡的准备就做好了。
    王愆旸坐在一旁看书,带着个眼睛,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人五人六的。
    元幸摸着手背上的创可贴,看看王愆旸,又看看病房那边的浴室。
    而王愆旸趁元幸看浴室的时候,目光从书上挪开,看了看元幸。
    两人东看看,西看看,各自心怀鬼胎。
    这样互相僵持了十多分钟,王愆旸忍不住了,从书中抬头问元幸:“要洗澡吗?”
    元幸幽怨地看了看王愆旸一眼:“也,也不是特别想洗的。”
    王愆旸凝眸看着元幸,沉默了一下:“你确定吗?半个多月了,今天过去的话,就19天了。”
    在精确的数学题和自我嫌弃前,元幸最终败下阵来。
    “那,那好吧……”元幸抿了抿嘴边,“开心先生你,你一会儿能不能,不看我的?”
    王愆旸没回答,用最快的速度扔下手中的书,走到床边帮元幸拿了拖鞋,拉住他的手:“走吧。”
    元幸看着王愆旸的背影,总觉得自己脚下踩的不少通往浴室的路,而是王愆旸的套路。
    水温调到合适后,屋内便满是氤氲的雾气,面前的人也变得朦朦胧胧,有种雾里看花的美感。
    “好了。”王愆旸打湿了一条毛巾,转头对着元幸说,“可以洗了。”
    元幸依旧穿着那身松垮垮的病号服,赤脚站在湿漉漉的地板上,脚趾泛着红色。他双手扯着上衣下摆,羞赧在脸上扩散开来。
    “ok我转过去。”王愆旸当即背过身,“尽量不看你行吧?”
    元幸抿了抿唇,这才开始慢慢脱去病号服。
    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眼前的镜子上满是水汽。
    隔着一层朦胧的雾气,只见模糊的少年缓缓解开胸前的扣子。透着淡粉色的指尖抚在半透明的纽扣上,轻轻一挑,一按,距离那份夏日的果实便更近了一些。
    镜中景象模糊不清,唯有两份心跳声最为清晰。
    元幸一边解着扣子一边看着背对自己的王愆旸,生怕他突然回头一样。
    脱去病号服上衣后,接着就是松垮垮的长裤。
    这条裤子本身送来的时候就有点长,足足能盖住他的脚背。不仅如此,腰间的松紧带也松垮垮的,堪堪绕在胯间,若是走得急了点,说不定裤子都能掉下来。
    元幸两只手拉着腰间的松紧带,缓缓地往下褪。
    关掉的花洒上还残留着水珠,从高处低落,滴答滴答地落在水面上。
    “好了吗?”冷不丁地,王愆旸突然出声问到,打破了室内的安静。
    元幸被吓得手一送,裤子顺势就掉了下去。
    兴许是这动静比方才都大,王愆旸怕元幸出什么事,忍不住回头看了过去。
    首先入目是一双白净的脚,脚趾被视线触及到后忍不住蜷缩了一下。接着是细长的两条腿,隐在雾气里的线条优美,没有一处是多余的,微微颤抖中带着无限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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