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傲珊一听她这语气,气也不打一处来,冷声道:“你就那么不待见我吗?好说歹说,我也是你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吧。”
    孙久茜直接跳过这个话题,急切地问:“你哥呢?他怎么那么久没有来看我了?”
    宋傲珊怔怔地看着孙久茜急切的模样,心底竟然窜过一丝快意,不徐不慢地说:“他不会来看你了,以后都不会来看你了。”
    握着电话筒的手倏地僵住,那种不安感更加强烈了,孙久茜连忙追问道:“宋傲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你的儿子他……”宋傲珊的目光突然变得凛冽,泛着一层薄薄的寒光,缓缓吐气轻飘飘道:“死了。”
    这语气,仿佛是在提及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人。
    然而,死了这两个字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快准狠刺入孙久茜的胸膛,她震痛得连电话筒都掉落了,怒目咆哮吼道:“不可能!”
    孙久茜双目变得狰狞可怕,红着双眼死死地瞪着宋傲珊,“这绝对不可能!你这个小贱人骗我!”
    那双如同困兽般血红的双眼,似乎要把人给吃了。宋傲珊双手环在胸前,冷眼地看着发疯发狂的孙久茜,她丝毫不怀疑,如果她们中间不是隔着玻璃的话,孙久茜会立马扑上来将自己撕碎。
    意识到自己和宋傲珊之间还隔着一块厚重的玻璃,她根本就听不见自己说话,连忙又把电话捡起来,“宋傲珊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刚刚说的话都是骗我的对不对?你哥他没有死对不对?”
    宋傲珊忽略孙久茜眼底殷切的期盼,补刀地说:“我为什么要骗你?你不也知道他那是拴着命在刀尖上过日子的人吗?随时随地都会没命,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东窗事发,被下令全国逮捕,自知没有活路,于是点燃煤气引爆自杀了。”宋傲珊面无表情,语调瘆人,“呯的一声巨响,整个仓库都被炸毁了,哥哥他被炸得血肉横飞,尸骨无存。”
    “你胡说!”孙久茜浑身打着颤抖,宋傲珊的每一个字都化作利刀四面八方向她射去,咬牙切齿恨声道:“我就知道你这个小贱人见不得你哥好。”
    左一句小贱人,右一句小贱人,彻底将宋傲珊给激怒了,红唇勾起冷笑连连,“我就想不明白,我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为什么你的眼里心里就是没有我呢?”
    “你总是埋怨我入不了宋捷的眼,没有宋西汐那样讨得他的欢心。可你的呢?”宋傲珊厉声质问道:“我是你亲生的,你又为什么那么不待见我?”
    孙久茜如同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只顾着沉浸在失去儿子的悲痛里,并没有回答宋傲珊的话。
    宋傲珊痛恨她永远都看不见自己的存在,“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你的儿子死了,你的丈夫也死了……”
    如同木偶一般的孙久茜如同惊雷一般猛地抬头,“你说什么?宋捷他……”
    宋捷的病情是严重,只要调理得当,少则能活个一年半载,多则能活个三五年完全不成问题。
    “不可能,不可能……”孙久茜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顿时溃不成军,“你一定是在骗我的。”
    “是啊,他原本不用死的,是你的好儿子杀了他。”宋傲珊字字冰冷,“你的丈夫心脏病发,而你的儿子抢走了他的药,眼睁睁地看着他在痛苦中咽了气。”
    宋傲珊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因为当时她就在楼上,冷眼看着这一幕。
    她看见宋傲明抢走宋捷的救命药,她看着宋捷在痛苦中不甘心断了气,死不瞑目。
    “不,不……”孙久茜悲恸攻心,只觉得一股异物涌上喉咙,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宋傲珊不为所动,面色冷如霜,仿佛那个吐血的人不是生她养她的亲妈,而是一个有深仇大恨的敌人,“你搭上了大半辈子,可最后还是换来了一无所有。丈夫没了,儿子没了,而你自己又身陷这所暗无天日监狱里……”
    孙久茜眼睛如毒蛇一般怨毒地盯着宋傲珊,眼前这个她抚育了二十几年的女儿让她感觉陌生,“是你,对吗?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搞的鬼,对吗?”
    宋傲珊迎上孙久茜悲愤交加的双眼,唇边扯出一抹淡淡的冷嘲,“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看着孙久茜一副想要杀了自己,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宋傲珊的心底生出一丝快意来。
    孙久茜看着自己亲手抚养大的女儿,恨意使得她面目变得狰狞丑陋,“我怎么就养了一头白眼狼?”
    “白眼狼?”宋傲珊不怒反笑,烈焰红唇勾起的笑意怎么看怎么瘆人,“我亲爱的妈妈,我其实一直都只想做有人疼有人爱的小绵羊,可你们非得把我逼成心狠手辣的恶狼。”
    “你……你……”孙久茜气得半天都说不上一句话来,心里揪紧得厉害。
    孙久茜再次吐血,咬牙恨声道:“我一心防着宋西汐那个贱人,可千防万防,没有想到家贼难防。哈哈……”
    宋傲珊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优雅淡定,“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你在这里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说完,宋傲珊果断把电话挂上,毫不犹豫转身,只把背影留给身后发狂不已的孙久茜。
    第66章
    “你说什么?孙久茜死了?”
    江时临还没有睡醒,便被电话铃声扰了清梦,没想到得到了这样一个消息。
    睡在身边的宋西汐乍然听见这个消息,浑身打了一激灵,睡意顿无。
    “好的,我知道了。”江时临挂了电话,忪惺的睡眼看着有几分懵懂。
    “孙久茜死了?”宋西汐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什么时候的事情?”
    江时临点了点头,“莫惑说在半个小时之前,监狱的工作人员巡查才发现的,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初步估计死亡时间应该是夜里的三四点,而死亡原因是撞墙。”
    “撞墙?”宋西汐只觉得颈后泛凉,虽然她对孙久茜无好感,甚至恨她鸠占鹊巢毁了她妈妈的幸福,但是乍然听见她死亡的消息,宋西汐还是觉得心里有种犯堵的感觉。
    “听说宋傲珊昨天去探监,孙久茜应该是从她那里知道了丈夫和儿子都死了,心里没有了盼想,所以才会一时想不开撞墙了结自己的生命。”
    “宋傲珊她是傻了吗?她怎么能把这个消息告诉孙久茜呢?这不是明摆着要逼死她吗?”试问又有几个人能接受得了丈夫和儿子都没了的锥心之痛?
    “这种事情,也没有办法瞒得住。”江时临伸手揉了揉眉心,声音有几分暗哑,“我总感觉哪不太对劲儿。”
    “不对劲儿?”宋西汐想了想,抬头看向江时临,缓缓开口道:“你是不是觉得,他们都死了,本来也有同伙作案嫌疑的宋傲珊现在却独善其身了?”
    江时临点了点头,“宋傲珊原本就在宋氏集团里身居高位,你说她对宋傲明的所作所为丝毫不知情,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没有证据证明她到底是不是宋傲明的同伙,但是……”江时临说:“但是宋捷和宋傲明死了,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宋傲珊。”
    如今的宋傲珊已经贵为宋氏集团的ceo,大权在握,将宋氏集团收拾得妥妥贴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宋西汐冷笑道:“看来还是她的手段更厉害,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坐收渔翁之利。”
    江时临没有说话,凝思回想梳理这起案件的所有细节,越是深入思考,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就越多,之前不少细节被自己给忽略了。
    吃过早餐后,江时临和宋西汐开车回江父留下来的老房子。
    之前宋西汐提议不买新房,而是把这老房子拆除重新再建。
    两人向来是行动派,心里有了这念头后便共同商量做了详细的计划。这不,一个月之前已经请建筑公司将老房子拆除,半个月之前清理地基、浇筑地梁,现在按设计图纸主体砌筑房子基本结构。
    “这进度不错,估计用不了半年,我们就能搬进新家了。”宋西汐说。
    “按照目前的进度,用不了半年。”说话的是建筑公司的组长,宋西汐要是没记错的话,那些人都叫他大胖。
    不得不说,这名字确实也符合他的身材,简直是量身定制。
    江时临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
    “这说得是哪里的话。”大胖一笑,脸上的肉都快要挤成一团了,“江队长要是哪里觉得不满意的,一定要及时跟我说。”
    “好的。”
    大胖接了个电话,走开了。
    江时临眉眼含笑指着房子前的一块空地对宋西汐说:“这里是个花园,你想好要栽种哪些花了没有?”
    “我想想。”宋西汐认真想了想,“我可能得把四季的花统统都搬进来,这样的话,每一天都能看见花开了。”
    “好,你喜欢就好。”江时临搂过宋西汐肩膀,笑道:“前院可以种些花草,后院那边可以种些果树蔬菜什么的。咱们要是没有这么多时间打理的话,可以安装自动喷灌系统,每天定时浇灌,不用担心这些花草树木因为我们的照顾不周而冤枉枯死……”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宋西汐知道她自己和江时临的工作都是忙起来就没日没夜的,特别是江时临,有时候一出差就是三几天,甚至三几个月,忙起来连自己都顾不上,更别说要照顾这些花草树木了。“这些琐碎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江队长你只需要保持一颗欣赏花草的心就好。”
    “那我把我自己一并交给你打理吧。”江时临压低声音说:“你想怎么打理都行,客厅、睡房、厨房、书房……我都无所谓。”
    宋西汐无奈抚额失笑,这人呀,又来了又来了……
    在回御芳庭的路上,宋西汐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那人自称是宋捷的律师,说宋捷生前有东西委托他交给她,所以问她现在方不方便见上一面。
    宋西汐报了附近一个比较出名的咖啡厅的名字,两人约好在那里见面。
    当江时临与宋西汐到达咖啡厅的时候,陈律师已经在那里等了。
    “宋小姐,你好!”陈律师站了起来,目光看向她身边的江时临,笑道:“江大队长,没有想到今天能在这里碰见你。”
    江时临也认出陈律师来了,两人之前打过交道,不过见面只属于点头之交。
    两人一番客气的寒暄后,陈律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宋西汐,“宋小姐,这是宋捷先生生前委托我转交给你的。”
    “这是……”目测陈律师手里洁白的信封要比平常的a4纸大上些许,宋西汐并没有伸手去接。
    “宋捷先生嘱咐我一定要亲手把这个交给宋小姐你。”陈律师把信封放在桌面上,缓缓推送到宋西汐的面前,“宋小姐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信的内容果然不出宋西汐所料,语言恳切地说了一大堆如何对不起她妈妈和她的话,他这些年又是如何的懊恼、悔恨交加,扬扬洒洒写了快两页纸才说她快要结婚了,也不知道她喜欢些什么,只好送她一千万,让她好好置办自己的婚事。
    信封里果然夹了一张一千万的支票。
    宋西汐看着支票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宋捷出手这么大方,但信后面提及的内容让她打了一个激灵。
    江时临见她面色不对,连忙把头凑了过来,“怎么啦?”
    宋西汐没有回答江时临的话,而是从信封里找出一份文件来,抬头写着dna亲子鉴定报告书几个大字,越往下看,脸色就越是绷紧。
    直至看完最后一个字,宋西汐才抬头对江时临说:“我没有想到,宋傲珊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
    江时临也怔了一下,接过宋西汐手里的信和dna亲子鉴定报告书仔细看了起来。
    宋捷在信里告诉宋西汐,前一段时间他无意中看见宋傲珊的体检报告书,发现她的血型是a型,而他本人是o型,孙久茜的是b型。根据血型遗传,如果父母双亲血型是o+b的话,那子女血型可能有b、o,不可能有a、ab。
    所以,他当时怀疑宋傲珊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于是,他趁宋傲珊不备,取了她的头发和自己的头发去做dna亲子鉴定。dna亲子鉴定的结果证实他的猜测是对的。
    宋傲珊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当时,孙久茜已经入狱了,宋捷也没有找她当面对质。
    在信末,宋捷提醒宋西汐一定要提防宋傲珊,说她这个人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宋捷说宋傲明做了很多错事,左右是逃不过法律的制裁了,如果他进监狱了,那宋氏集团一定不能落入宋傲珊这个外人的手里。
    这真的让宋西汐犯难了。
    宋傲明已经死了,如果按宋捷的意思不能让宋氏集团落入宋傲珊的手里,那宋氏集团只能由她来接管了。
    可她只会替人看病,不会管理公司啊。
    宋西汐看向江时临,“这事,你怎么看?”
    “既然她不是宋叔叔的孩子,那她的确是没有资格继承宋家的财产。”江时临把信和dna亲子鉴定报告书一起放回信封里,“宋氏集团是宋叔叔大半辈子的心血,他不想它落在别人的手里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个我知道。”宋西汐苦笑道:“只是我不会管理公司,也没有那个兴趣,就算把宋氏集团从宋傲珊的手里抢回来,对我来说,它算是一个烫手芋头。”
    半个月后,宋氏集团会议室。
    宋傲珊坐在首席聆听底下的人汇报本季度销售业绩,未等市场部总监汇报完毕,敲门声打断了他的侃侃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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