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才反应过来,这不是那一次。那一次是他们开工拍照,他给她当模特,她嫌他太过正经严肃,一时着急就动手解了他的衣服,跟现在的性质不一样。
    现在这个情形,说“对不起”好像有点怪。
    而且,他醉成这样,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回应。
    果不其然,言斐看着她,一言未发,隔了半晌,才慢慢松开她的手,然而却没再闭眼,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衣领半敞,锁骨半露,一副任人采撷的模样。
    他生了一副好皮相,这样安静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简直就是蛊惑。
    赤.裸裸的蛊惑!
    食色性也,庄以念被他看得脸热,不敢和他对视,拿毛巾胡乱在他脖颈处擦了擦,就想撤离。
    谁知,还未起身,突然又被他拽住。
    他使了些力,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将她带到身前,稍稍调整姿势,居高临下地桎梏着她。
    庄以念猝不及防,一双漂亮的眸子瞪得老大,满是惊愣。
    脑子里混乱一片,像有无数声音嗡鸣。
    他将她的手腕压在床头,望入她眸中,缓缓俯下.身去。
    清亮的眸底倒映出逐渐靠近的清隽面容,灼热的鼻息喷洒在脸上,带着酒气,却并不难闻。
    夜深人静,房间里只剩下紧张的呼吸声。
    男人的眼眸一片深沉,她仿佛被攫夺了神志,手紧紧拽着身下的床单,不知该作何反应。
    气息越来越近,他的薄唇轻轻触在她唇角。
    刹那间,一股酥麻如同电流蔓延至全身,心口那处剧烈起伏着,章法全乱。
    她眼角余光瞥见他纤长的睫羽,还有睫羽下的一抹深邃。
    气息交融在一处,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咣当”一声,床头柜上的半杯水滚落在地,砸了个粉碎。
    庄以念陡然惊醒,从床上跳了下来。
    言斐吻了个空,微微一怔,抬起头看着她,似是没料到她会推开自己。
    他今日穿的是她送给他的那套衣服,黑色的暗纹衬衣,裁剪恰当,领口因她刚才解了两颗扣子而敞开些许,露出冷白如玉的肌骨,上面还留有毛巾擦过的淡淡红痕。
    啊啊啊这副模样,实在太诱人犯罪了!!!
    庄以念差点就没把持住,在心里拼命对自己说,他喝醉了,不能趁人之危、不能趁人之危……
    他明天清醒过来,一定会后悔的!
    好半天,她终于说服了自己,看一眼床上的人,本想直接跑掉,脚却碰到了地上的玻璃碎片。
    ——万一他半夜起来不小心踩到怎么办?
    庄以念实在佩服自己,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注意到这些细节。
    她深呼吸两下,假装什么也没发生,重新走回床边,捡起掉在床上的湿毛巾,不过却没敢看他。
    随后,她出去拿了扫帚进来,将玻璃碎片打扫干净。
    这过程中,言斐始终一言不发,靠在床头静静看着她,醉酒后的眼神不似往常淡漠,有种情深的错觉。
    打扫完,庄以念觉得整个人都要窒息了,磕磕巴巴道:“冯、冯叔还在下面等我,你好好休息,我……我先走了……”
    她说完,慌慌张张转身冲出了屋。
    走之前,还不忘扯开被子,体贴地帮他盖上。
    脚步声飞快远去,小姑娘兔子一样落荒而逃,言斐倚在床头,凝神望着门口,眸色沉沉。
    他静坐片刻,揉揉眉心,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起身去了卫生间。
    ……
    庄以念心慌意乱地乘电梯下楼,直到上了车,才稍稍平静了些,然而呼吸却依旧不稳。
    冯叔见她这副慌张模样,关切地扭过头:“大小姐?”
    “啊?”庄以念呆愣地应了声。
    “你没事吧?”
    庄以念回过神,忙道:“我没事,冯叔,我们回去吧。”
    一路上,庄以念都处于脑子混乱状态,一想到刚刚那一幕,她就忍不住脸红心跳。
    言斐他……主动亲她了……
    这一回是真的,不是做梦。
    她紧紧拽着自己的裙子,神游了片刻,从包里摸出手机,给褚南容发消息。
    点开聊天框,打出一句“容容,假如一个男人想亲你”,想了想,在发送前又删掉了——
    喝醉了神志不清而已,有什么好问的?说不定明天早上醒过来他就忘了。
    不能因为他一个酒醉的糊涂举动就自作多情。
    对,决不能自作多情。
    她咬了咬唇,纠结片刻,最终收起了手机。
    心仍是乱的,脑子里全是刚刚暧昧旖旎的画面。
    容容要是知道她错过了这么一个大好机会,肯定会恨铁不成钢地嘲讽她一顿。
    想到这里,庄以念忍不住有点后悔。
    她为什么要躲开呢?
    他想亲就让他亲好了,反正又不是她想占他便宜,就算他明天酒醒,也没理由怪她。
    后悔了一会儿,她捏紧拳头,暗下决心,下次绝对不躲了。
    ——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
    当晚,庄以念又是半宿未眠。
    第二天,言斐处理完工作,过来庄园,陪她一起去设计礼服的工作室,预订过些日子两边家宴要穿的衣服。
    见面后,庄以念想起昨晚的事,还有些不自在,不敢同他对视。言斐却仿佛什么都不记得了,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
    庄以念见状,既松了一口气,又有点小失落,他果然是喝醉了不清醒,才会想着亲她。
    “怎么了,心情不好?”见她垂着脑袋,情绪低落,言斐关心问道。
    庄以念抬眼,摇摇头,还挤出了一点笑意:“没有。”
    言斐靠着座椅,静默不语,修长的手指搁在腿上,稍稍动了一下。
    到了工作室楼下,两人下车,庄以念走在前面,同言斐隔了差不多半步的距离。
    进玻璃门之前,手突然被他拽住。
    庄以念愣怔回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言斐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臂弯处。
    庄以念立马意会过来,他们现在是未婚夫妻,在外人面前是该亲密一些。
    她笑了笑,挽住他的胳膊,同他一起走了进去。
    设计师alice早在里面等着,见她进来,热情地迎上前打了个招呼。
    制定新衣服的喜悦让庄以念心底的那点失落很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拉着alice,兴致勃勃地讨论起礼服的设计需求来。
    言斐则全程在旁边充当高岭之花,只有偶尔庄以念征询他意见的时候才搭一句腔。
    讨论到一半,alice往旁边看了一眼,偷偷凑到庄以念耳边,笑着夸赞道:“你未婚夫真帅。”
    庄以念跟着看了一眼,恰好对上他投过来的目光,脸微微一红。
    预订好礼服,从工作室出来,言斐突然开口问:“待会儿还有其他事吗?”
    庄以念抬眼道:“没有,怎么了?”
    言斐:“陪我去个地方。”
    直到到了目的地,庄以念才知道他所说的地方是他爸爸妈妈所在的墓园。
    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庄以念心里有些愧疚,都快结婚了,她竟然忘了要来拜祭他的爸爸妈妈。
    虽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结婚,但于情于理,她都该来这一趟。
    墓园里一片寂静,她将一束白菊放在墓碑前,默默在心底唤了声“爸爸妈妈”。
    言斐在旁边看着,始终沉默不语,好像在回忆些什么。
    庄以念怕触及他的伤心事,也不敢贸然开口跟他说话。
    拜祭完,开车回到市区,言斐的脸色终于好了些,语气也放得温和:“过两天有没有时间,陪我去见个朋友?”
    庄以念好奇问:“什么朋友?”
    言斐微微一笑:“剑桥的校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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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两天后,庄以念见到了言斐所说的校友,居深。
    在一家高尔夫球场里,年轻男人一身休闲装,高鼻深目,气质英朗,脸上带着笑意。
    见两人过来,他将球杆交给球童,先用英文同言斐打了个招呼,随后看向旁边的庄以念,笑道:“这就是你前几天跟我提到的未婚妻?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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