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别:“不过,今天可能不行。”
    谢小延:“为什么?!”
    温别微微笑了笑:“得麻烦你陪我去个地方。”
    一路上温别都没告诉她去哪,快到了才指着窗外的建筑:“那里。”
    谢小延这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经常性地低头去看手机,一有新信息她都飞快点掉。
    为了捞赵宣宇,那女人下的本钱可不少。她不仅查出了自己最近出入的酒店,还找到了谢小延的高利贷方,把她的位置信息透露给了对方。同时利用记者职务之便,一直在争取掌握各色的证据,不知道是要跟她谈判还是要把她锤死?
    抛开其他不说,谢小延觉得她还是挺牛逼的。赵宣宇如果有他这个姐姐一半脑子,也不至于现在沦落到如此被动的地步。
    谢小延不想把他拖进来,更不想再发生上次赵宣宇堵到酒店附近后的事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暂时离他远点,至少要把新一波催债的人在外面搞定了……这个月所有的零星收入加上固定存款,也就够她这个月还掉所有高利贷而已。
    她神游天外了快一个小时,和温别各占后座两端,各怀心事。
    直到快到了,温别才提醒了她。
    谢小延一抬眼就看见一座尖顶红色建筑,外砖墙是红的,石柱为白,石板瓦顶是青灰色,尖顶笔直地高耸向着天空。
    教堂。
    老实说谢小延想过好多答案,怎么也没想到是这里。
    “来这干什么?”
    穿过教堂前的广场时,谢小延三步并作两步,跟上了温别,问出了最好奇的问题:“你是在这兼职吗?”
    温别刚要回答她,就听见连珠炮小谢又追问道:“还是你要在这结婚了?环境不错啊,”谢小延用一种‘你真会挑’的口气感慨道:“我欣赏你的品位。”
    这个猜测让温别沉默了一瞬,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语气也有些淡漠:“不是。”
    谢小延挑了挑眉:“啊,不是?那以后有机会你可以考虑这里。”
    温别极轻地笑了声,眼里却笑意寥寥。
    “你考虑吧。”
    他迈开长腿,步子比之前更大也更快,轻描淡写地丢下一句:“我没准备结婚。”
    谢小延冲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小声嘟囔道:“不结就不结嘛,干嘛发脾气。”
    温别背后却跟长了眼睛似得,在进大门前让她赶紧跟上,谢小延忙不迭地收起舌头,换上甜笑:“来了来了!”
    谢小延进去后脚步都下意识的放轻了。
    这拱顶教堂气势极足,壁画与彩色琉璃分列两边高处,最中央的位置有巨大的十字架。
    她陡然意识到她提供的选项里漏了什么,怪不得温别不太开心呢——今天是周日,来教堂的人能干嘛?自然是做礼拜!
    整个主堂其实非常空旷,谢小延跟在他左手边,小声问道:“你来太早了吗,怎么还没人?你是信这个的吗?之前没听你说过啊。”
    温别斟酌了下才开口道:“这里不是礼拜堂,人都在里面。我来帮忙的,我……家人有很多朋友在这里。”
    半小时后,她缩在角落,恨不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这里竟然百分之九十都是外国人,她随便选的这一排,一整排都是!虽然看不出来是欧洲的还是北美的,但她知道前后左右这两三家人肯定是美英的,讲的都是英文。
    礼堂里的人好像互相都熟稔的不行,a跟b一握手,a连b最近脾虚都知道。
    ……啊脾虚是她瞎翻的。不过意思也差不多,她对于这种家庭之外的亲密关系很惊讶。
    她百无聊赖地坐了二十分钟,终于等到所有人落座了,她终于可以变成透明中的透明了……但温别也不在,不知道去哪帮忙了,她也没帮他成功留出座位,不知道这样好不好,等会他回来怎么办……
    谢小延满脑子飞絮的时候,整个礼堂的灯突然灭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持续了将近一分钟。
    灯源再次照亮的一瞬间,只耀亮了台上,有个乐队。
    谢小延在能看清的那秒起,眼神就只能定在最前面的钢琴手那里了。
    好在也是钢琴的旋律最先流出来,所有人都在看一个方向。
    旋律从他手上流出来,音色漂亮的不像话,就像淙淙溪流从山涧奔涌下来,闪耀着溪水的银光,自然就像从伊始便在,令人眼目微眩。
    主唱的声音也清雅极了,谢小延恍惚地只听到了几句歌词。
    you call me out upon the waters
    你在水面叫我的名字
    in oceans deep
    海深之处
    my faith will stand
    我心坚定
    ……
    when oceans rise
    当大海翻腾波涛汹涌
    ……
    your sovereign hand
    我的生命
    will be my guide
    由你掌权
    where feet may fail and fear surrounds me
    当我跌倒软弱昼夜恐惧
    you\\\'ve never failed and you won\\\'t start now
    祢永远是我最坚固的保障
    ……
    中途休息的时候,温别拨开重重人群来找她。
    “喏。”他递给谢小延一条巧克力,坐到了她身边,自己也撕开了一条,咬了一口,望着来往交谈的人群,轻声问:“你觉得怎么样?”
    “我中间错了两个音。”
    温别摇头笑了笑:“还是太久没碰了。”
    谢小延攥着巧克力,闻言咬了咬唇,牙齿碾磨着下唇:“没有,非常……好。”
    温别扭头看向她,郑重而认真地点了一下头:“谢谢。”
    温别:“从小我母亲就让我在教会乐队帮忙,我那时候能逃就逃,逃到十二岁为止,我玩心收了,才遂了她的意。”他带着淡淡的笑意,柔和道:“我一直觉得是个麻烦的差事。直到我离开当时住的地方,才觉得是有点想念的。”
    谢小延听到十二岁的时候还是惊了下:“你那时候钢琴就弹的这么好了吗?”
    温别唇角微勾,目光与她的撞在一起,声线温柔:“没有。”
    谢小延刚准备说那真是时光锻造人才岁月锤炼精英,就听见温别说:“我那时候是小提琴手,还没开始学钢琴。”
    谢小延:………………
    她无话可说。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就是喜欢什么路都走一走,让别人无路可走。
    她其实觉得有点格格不入,这里似乎每个人都像温别一样,家境殷实富足,言谈举止间都是没有被生活欺负过的痕迹。谢小延看到他来找自己之前,被两三个年轻好看、眼里带光的青年人拦下了,他们自如地跟他打趣开玩笑,具体说了什么谢小延也没听清,但其中一个漂亮的姑娘拖长音的好久不见了——她听得是分外清楚。
    谢小延用指腹无意识地在巧克力的糖纸上一直划。
    “下半场快开始了,有个朋友要找我去外面说点事,你要跟我一起出去还是……”
    温别还没说完,谢小延就打断他,扬眉笑了:“我在这等你吧,台上那个墨西哥牧师挺好玩的,我想听他讲讲故事。”
    顺便睡会儿觉。
    “好。”
    温别也没多废话,站起来的时候轻拍了拍她的头:“等我。”
    谢小延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她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午后的日光淡淡投射进来,照在她眼睛上,尽管刺痛,但她并没有躲避,只是愣神望着前面许多排空无一人的长凳。
    正在努力分辨现实和梦境的分界点,这到底是身在梦里还是……
    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谢小延。
    那声音真真切切,轻柔又坚定,就在耳边。
    谢小延全身打了个激灵,突然意识到她已经醒了。
    她激动地朝右边转过头:“温别,我——”
    谢小延没做梦,她确实重新梦到了!!
    但很快,她觉得还是继续做梦比较好。
    她后半句话根本没来得及说完,就消失在相触的唇间。
    谢小延在扭身的时候就习惯性地倾斜了过去,但温别大概也有话要跟她说,下意识往前倾了倾身子。
    问题是,他们谁都没来得及躲避对方。
    谢小延还是第一次看到瞳孔地震的温别。
    他的手那么冷,唇到底还是温热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小延:以后才知道肺活量还有不够用的一天。
    中间关于故事的有一段阐述【还有另一种,他们会花更多时间,构建一张更大的网。很难说清她作为读者是快乐或者悲伤,但那一瞬间,她确确实实能感觉到,生命里有些东西如山海巨浪般朝她席卷而来,世间的规律好像都藏在里面。她经历的所有瞬间也显现在里面。】中心意思援引愤怒的香蕉在知乎上的一个回答,等我找到网址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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