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鲲鹏,也就国锐派系的员工这样称呼牧珮雯。现在,她成了光杆司令!
    “真是气死我了,赵秘书什么时候得罪了那个贱丫头?这个贱丫头又是什么时候勾搭上楚燔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贱货,贱死了,和她妈一样贱!……”
    牧珮雯大吼大叫着,面孔因为嫉恨而变得扭曲,滔滔不绝地骂着,诅咒着,用光了她所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
    于珍珠握着话筒,静静地听。牧珮雯这样骂,她丝毫不制止,她觉得女儿骂出了她心里的话。
    委屈了这么多年,终于以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仲丽琴母女撅走、嫁给牧国平并且又给他生了儿子,于珍珠本以为自己今后都可以高枕无忧了。
    仲丽琴就是于珍珠的眼中钉、肉中刺,前进道路上的最大绊脚石。
    于珍珠是牧国平第一任女友,虽然中途分了手,但她始终以牧国平初恋情人自居。
    牧国平的相貌身材和他的名字一样毫无特色,家境也普普通通,但他有一股子常人无法企及的闯劲和精明头脑。于珍珠与牧国平分手后,工作了两年,越来越觉得没人比得上她的前男友,恰好听说牧国平在京城开了公司,做得很红火,再也忍不住,索性辞掉工作投奔他去了。
    也算他乡遇故知了,旧日情人见面,也不知是谁主动,总之等于珍珠清醒过来,已经和牧国平滚在了一张床上。
    云收雨散,于珍珠看着牧国平和她见面的场所,一处装潢华丽的三居公寓,牧国平得意地吹嘘这是他名下第n套房产。她心里越发坚定了那个念头。跟着这样的男人,总有一天她会飞黄腾达!
    她知道牧国平已经娶了妻子,但是她并不在乎。那个女人身体不好,从嫁给他就在牧国平那盼孙心切的母亲的催促下频繁往返医院、服用各种调养的药物,一年多了,可惜肚皮还是毫无动静。于珍珠认为,牧国平母子早晚会厌倦了没完没了地等候,把仲丽琴休掉。
    抱着这样的目的,于珍珠做起了牧国平的秘书兼秘密情人,很快有了身孕。
    她完全没料到的是,牧国平把这个消息报告母亲之后,牧老太太左思右想,告诉儿子:“现在你的事业到了非常关键的时期,你在京城将将站稳脚跟,要是这个时候离婚,又娶个怀孕的秘书,对你名声危害太大了,你好不容易维护起来的关系网,肯定马上就不能用了……珍珠那边,能不能先慎慎,让她忍一忍。”
    牧国平带着几分歉意,把这些话告诉了于珍珠。
    于珍珠恨得咬牙切齿。她做出伤心的样子,温温婉婉,委委屈屈地哭道:“那这个孩子怎么办,国平,这是你第一次做父亲啊!”
    牧国平愧疚地答道:“珍珠,如果你信得过我,就把孩子生下来,我会对你好的。”
    于珍珠要的就是这句话。生的是个女孩,她不气馁,她要把女儿培养得优秀出色,让牧国平加倍疼爱她和女儿。此外,她坚信牧老太太绝不可能任由一无所出的仲丽琴长期霸占牧太太的位置。
    关于后面一点,于珍珠没有猜错——令她扼腕痛恨的是,仲丽琴在经历了各种名医后,居然“好孕”起来,有了孩子。
    于珍珠恨得心里滴血,这一来,她要什么时候才能实现美好的愿望?仲丽琴摸着肚子一脸幸福地向她取育儿经的时候,于珍珠非常想一脚踹过去。
    理智告诉她,她还有机会……经过这么多个日子一点一滴的上眼药,本来就直男癌晚期的牧国平,对仲丽琴更看不顺眼了。
    九个多月后,仲丽琴生了个女孩,得知这个消息,于珍珠差点去放鞭炮。她终于体会到宫斗剧里无数妃子听说某宠妃滑胎或者诞下的并非龙子而是公主时的心情了!
    果然,牧国平面对母亲失望地说着的“又一个赔钱货”,完全没有了初次做父亲的喜悦。仲丽琴难产九死一生,他毫无怜惜之心,冷冷说了句“我还要去公司”,便把孱弱的妻子和哇哇大哭的女儿丢在了医院。当晚,他睡在于珍珠家里。
    此后,于珍珠使出浑身解数讨好牧国平,并且更不遗余力又不着痕迹地诋毁仲丽琴,当然也包括仲丽琴的女儿。
    于珍珠经常带孩子去牧国平家“做客”,有的时候牧老太太当着她的面数落仲丽琴、批评仲夏淘气不听话,于珍珠嘴上假惺惺地劝,心里头快意无比。
    装委屈、扮大度、表忠心,加上工作能力了得,于珍珠虽然做了多年地下情人,却牢牢地把牧国平的热情攥在手里。
    即使这样,做不了牧太太,她还是不满足。她加倍地恨着仲丽琴仲夏母女,也有点儿恨牧国平,他太看重名声了,不肯轻易离婚。难道她和她的雯雯要一辈子见不得光?
    终于有一天,于珍珠听见牧珮雯抱怨:“仲丽琴又在家招待那个叫刘华的乡巴佬,一口土掉渣的乡音,震得我耳朵疼!”
    刘华,似乎是仲丽琴的同乡,走动这么多,可见关系不一般……
    于珍珠一个激灵。她真笨,怎么才想到这个,如果仲丽琴被发现和人私通,牧老太太和牧国平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然而,她又想到,即使陷害成功,牧老太太也会把孩子留在牧家,那她上位之后,岂不是还得做继母?
    又想了很久,才想到在亲子鉴定上做手脚的办法。她花了大量精力和金钱去准备,挑选鉴定机构、一步步接近和收买她看好的医师、在牧国平耳边吹更多的枕头风……
    最终,她是成功了。可惜,没有斩草除根,留下了仲夏这个祸患……
    “当初我就不该动恻隐之心。”于珍珠悔恨地想,“我想着她们一家子,弱的弱、疯的疯,又离开了京城,还能成什么气候……我真糊涂,就该斩草除根,弄死那丫头!”
    “我快要气死了,我给那个贱丫头打电话,她竟然拉黑我,你看她狂的!……妈,你有在听吗,妈?……”
    见嚷了半天对方没发话,牧珮雯不满地问。
    于珍珠从涛天怒火中清醒,长叹了一声。
    “妈妈听着呢。雯雯,别生气了。我来告诉你,楚燔,是借着这件事清理门户,把我安插的人统统剔除掉!至于赵贽说,楚燔开掉他是为仲夏出头,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罢了。”
    于珍珠把“赵姿颖事件”的来龙去脉,如数告诉女儿。
    牧珮雯听得一愣一愣的,“是、是这样吗?”
    不管怎样这事与仲夏有关。对于现在的仲夏,她是多么不屑一顾,想不到……
    “这贱丫头真是个心机女,太会耍手段了!那妈,怎么办,要不我花点钱,找人去把她的店砸了,给她一个教训……”
    “胡闹什么!”于珍珠恼火地说,“我跟你说了那么多,是让你沉下心来,好好为今后打算。你不要总盯着仲夏了,她就快变成楚家儿媳了,你现在和她闹翻脸,对你自己和咱们家都没有好处。”
    “什么??……你说楚、楚燔要娶她?楚伯伯他们都同意了?”
    于珍珠懊悔地叹,“这是楚家刚放出来的小道消息,你爸爸亲口说的!”
    “这,这……”
    牧珮雯眼神呆滞起来,眼前晃过牧国平笑嘻嘻地夸她“我的雯雯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女孩儿”的样子。爸爸他,是不是,要对那个贱丫头,刮目相看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是父亲的骄傲,霸道地抢占了几乎全部的父爱,却总觉得不够,每次父亲离开她和妈妈、走向他那个法定意义的家,她看着妈妈失望却依然强挤出笑容的脸,就恨不得一把掐死那个比她小两岁的妹妹。
    ——呸,什么妹妹。妈妈本来和爸爸多好的一对,是仲丽琴不要脸,看爸爸有钱,凭借姿色勾引爸爸,哄得爸爸入彀!这样的女人最坏了,生下的女儿也随娘,心机重,人又恶毒,哪配做她牧大小姐的妹妹!
    “爸爸哪来的消息?”牧珮雯不甘心地问,“别是没根没据的谣言吧,楚燔谈个女朋友,好多喜欢拍马屁的就上赶着乱吹……”
    于珍珠打断了女儿,“你爸这样说,那就是真的了。雯雯,妈妈劝你,事情已经这样了,真的要沉住气,为了你自己!”
    牧珮雯换了另一边耳朵听电话,她的手机已经滚烫。
    “可是妈,难道你就甘心眼睁睁看着那个贱丫头重新回来?她回来了,说不定她妈那个贱货也跟着回来了呢!”
    “跟你说了要沉住气。”于珍珠喝了口茶,冷笑,“我最不怕的就是耗日子。早着呢,等着瞧,妈让你好好看看,想踩人到底该怎么踩!”
    话虽这样说,她还是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原本打算故伎重演的,她指使心腹去找姜哥手下的人,可是费了很大劲,得到的答复是,现在风头太紧,给再多钱他们也不接。
    牧珮雯脸孔气到发紫,母亲说得再多,她只是机械地应着,心思早飞到了别处。
    而专注地安慰兼调.教女儿的于珍珠,并未注意到,有个人蹑手蹑脚地站在她办公室门口听了一会儿,又蹑手蹑脚地走开了。
    第53章 最最最励志的单身妈妈(7.23)
    仲夏在牧珮雯暴跳如雷地“传递消息”之后,就给江剑打电话了。
    江剑反应激烈, 把国锐派系中人浮于事、形同领空饷的“大爷们”痛斥一番。
    “……仲小姐, 燔总仅仅是拿赵姿颖这事做由头,清一清那些以元老自居、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家伙。当然, 我不得不要替燔总吹一句,在合资之前,鲲鹏的中高级管理层,每个人都是燔总亲自挑选的。
    “也就是说, 那些个被请回家的老油条, 都是国锐的。他们觉得是被发配到江海了, 一肚子不高兴, 国锐又向他们保证过优厚待遇……”
    仲夏接过去道:“所以, 他们就更不好好工作了,相应的, 他们带过来的手下也是一样。”
    “是啊,唉。”江剑无奈地说。
    “燔总不想合资,两年辛辛苦苦带出来的队伍,好不容易打造成了一支尖兵, 结果呢,好么, 忽然就合资了,鲲鹏被塞进一堆吃吃喝喝混日子的懒兵,燔总还不能拒绝,我都替他生气!……
    “啊, 我扯远了,总之,燔总搞业绩考核,并不是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啦,是堂堂正正的清理门户,仲小姐你千万不要多想。”
    “没有没有,我就是找你问问情况,我知道他承受的压力很大。”仲夏说。
    江剑试探地问:“是不是,嗯……是不是牧小姐给你难堪了?”
    难堪?呵呵哒,牧珮雯还侮辱她的妈妈呢,要搁从前,都要被气到内伤了!
    仲夏笑了一声,“我也是摸爬滚打多少遍的社会人了,她影响不了我的。”
    “啊,果然是她!”江剑捶了捶桌子,滔滔槽水如决堤一般,奔腾倾泻。
    “那大姐好奇葩,可行性研究报告都写不好!来了几个月,净知道摆架子。燔总按照董事长嘱咐的,给牧小姐设计了成长发展计划,派精通业务的骨干带她。人家不买账,嫌没给个官儿当,又找董事长哭诉——她直接找的楚继雄董事长,大侄女卖可怜,让董事长去批评燔总,你说多气人。
    “燔总没办法,让牧珮雯当了企业客户部的总经理,问题是,她啥也不懂……哦,也不是完全不懂,人家坐科学金融的,一脑门子专业知识,可惜就缺点心眼儿!
    “她看中的项目,稳赔!她挑的客户,统统不靠谱!可把企业部那几个副总累坏了,又得完成业绩、又不能太得罪了她、次次否掉她的提议……燔总开人也没开掉她,这不是给她老爹留着面子嘛。”
    仲夏听得直摇头。楚燔从来不跟她讲这些。
    “唉,我明白了,好好,咱不说她了,不说了,啊。我只是担心燔总。听说这次他去南非是代表楚氏集团,出席签约仪式的对方最高领导,是南非能源部的部长助理。这个节骨眼儿上,牧珮雯不会搞事情吧。”
    楚燔这次出国,不仅仅是为了出席签约仪式。他要在南非逗留一周左右,游说能源部、接洽多名矿主,锁定另一个大项目,这是楚继雄给他下达的新任务。
    江剑不屑一顾:“噗,她要搞也会等燔总回来再搞,国锐还持有鲲鹏那么多股份呐,鲲鹏出事了,对这大小姐一毛钱好处也没有。”
    仲夏沉思。
    江剑觉得自己说得不吉利,赶紧补救道:“那个,就是整出天大的浪来,燔总也不怕的,仲小姐你真别担心。”
    “嗬嗬,好,不担心。耽误你工作啦江秘书,回头再聊。”
    ……
    通完电话,仲夏思来想去,无法按捺心中那股不安。
    此时楚燔应该已经睡了,不敢打搅他,一时之间也做不了什么,这种感觉真是折磨人啊。
    手机微微一震,是某个新闻软件推送的短讯,“齐藤株式会社董事长齐藤明美一行拜访我江海市,市长亲自接见。”
    对了,上周在鲲鹏碰见牧珮雯陪着齐藤信治,不,应该说是楚继雄陪着齐藤信治,显然要款待他午饭。齐藤银行给鲲鹏提供了什么服务呢,巨额贷款吗?
    仲夏点开那条短讯,发现末尾还链接了另一条新闻,是关于齐藤明美的简介,附有本人照片。
    齐藤明美是位不折不扣的铁娘子。出嫁不到一年,丈夫得了急病死了,她没有改嫁,毅然生下遗腹子,就是齐藤信治。
    齐藤明美的娘家也是大财阀。她具有一流精明的经商头脑,行事果敢,手段凌厉。她接手了丈夫的职务,迅速地将公司从董事长骤然去世而面临的困境中解脱出来。这段时期,她是身怀六甲的。
    此后数年,在齐藤明美的铁腕掌控下,齐藤株式会社挺过了金融风暴、经济衰退、行业大调整等一系列危机,稳稳屹立于日本金融界。公司实力雄厚,总资产近百万亿日元,商业存在遍布各大洲,是全球信誉度极高的金融品牌。
    “好厉害的女人,这是我见过最最最励志的单身妈妈了。”仲夏想。
    百万亿日元,粗略算就是近一万亿美元的身家,怪不得牧珮雯对齐藤信治讨好成那样。
    展厅涌进了一批客人,仲夏连忙迎了过去。来客之中有几个是外国人,年纪都不大,像是留学生。
    仲夏毫不胆怯,笑嘻嘻地用英语和他们聊天。
    果然是留学生,来买电脑。仲夏按吕经理提供的产品手册推荐了几款,他们捧着折页,点头又沉思,慢慢踱去了隔壁。
    “呼,总算走了。”王钊擦着汗,从角落里钻了出来,“一看到老外我这犯怵。”
    “怕啥,都是地球人,和咱们一毛一样。”
    “我英语不好呗。”王钊红着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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