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懦弱了一辈子,被渣男毒妇坑害了这么久,总算小小地扬眉吐气了一把。
    活到四十多岁,唯一的安慰就是生了个机灵又争气的女儿。
    仲丽琴慈爱地看着狼吞虎咽的刘飞,又看向笑着给仲夏夹菜的刘华。哦,不能说女儿是唯一的安慰了,年轻时遇人不淑,然而,接下来她就碰到了这样好的爷儿俩。
    马上就可以出院,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了。女儿也有了小楚这样出色又体贴的男朋友,但是……
    “对了夏夏,”仲丽琴拿出手机,点开一个专门报道豪门八卦的app,问道,“我看新闻说,你和小楚闹别扭了,真是这样吗?”
    “……”咳咳。仲夏差点噎到,“妈,你什么时候装了这个,那都是捕风捉影的东西。”
    国锐董事长虽然易主,但牧国平手里的股份还是相当不少。尽管被迫让位,他还在东奔西走,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势力,试图有一天杀回董事局。牧国平曾经打着楚氏集团董事长未来亲家的名号游说银行增加信贷支持、挽回颓势,为了不给他念想,仲夏维持了与楚燔的“冷战”。
    革命尚未成功,cp仍须努力。想让众人相信就得演逼真一些,冷战之下众说纷纭,连解除婚约的猜测都有。
    仲丽琴看的这个app更是浮想联翩,每每引用不透露姓名的“权威知情人”意见,看得仲丽琴心惊胆战。像这次来看望她,小楚没陪夏夏来,今天除夕,到现在了小楚也没给夏夏打电话……该不会媒体报道是真的吧。
    “但是这新闻上说……唉我确实好久没跟小楚讲电话了,你也忙他也忙,你们两个这样下去感情真会淡下来,夏夏,你辞职了正好,多点时间陪小楚。”
    “……妈妈真偏心,人家还要开店。”即便真是这样,凭什么就向着楚燔!
    仲丽琴苦口婆心:“店里有小飞呢,你歇一歇。不是我偏心,小楚那孩子实诚得很,你先让步了,他知道你心里有他,会加倍对你好的。啊你看这样好不好,过新年了,你给他发个微信红包!”
    仲夏:“……”
    好么,这个坑女票的办法就是楚燔想出来的,她扮演得多辛苦啊,还要给这家伙发红包?
    “我现在也联系不上楚燔。他在外国出差,这会儿应该是凌晨三四点,睡得正香呢。”
    “唉,那好吧。等他起来了,你再给他发红包,多少没关系,是个心意。”仲丽琴不放心,说完又强调:“发完了,截图给妈妈看。”
    “这个……哦。”
    仲夏泪奔。妈,我才是你闺女好吧。
    ……
    迁入新居之后,仲夏在朝露晨曦请齐藤信治吃饭。
    齐藤信治还在江海市的齐藤银行工作,但已经不再做高高在上的副行长,他的职务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银行客户经理。
    仲夏给父母买的房子在江海西区,九十平米的两居室,小区环境不错,楼密度低性价比高,仲夏申请了个人住房贷款,受理申请的客户经理,正是齐藤信治。
    仲夏找齐藤信治批买房贷款,源于一次偶遇——
    她找闫清问母亲病情,在诊室门口遇见了齐藤信治,原来他在找闫清治疗。齐藤信治的确有点儿孤僻兮兮的病症,在妙手神医闫大夫的谆谆开导下,居然向正常人进化了不少,能和小伙伴基本愉快地聊天了。那天,齐藤信治和仲夏聊了一会儿,听说她想买房子,就建议她到齐藤银行来。
    “仲小姐,感谢赐饭。”
    齐藤信治的中文进步了不少,然而,囧囧有神的是……略古板。
    “别客气。”仲夏铺好餐巾,笑着说。
    “齐藤先生,有你出面为我快速批下一百多万的贷款,我请你吃顿饭是应该的。本来想请你吃日料,但是那家店太火了,我没订到座位,只好来这里。”
    齐藤信治喝了一大口纯净水,点头道:“这里很好。我来吃过。”
    仲夏猛然想起来,去年她和厉明晖在这里吃饭,看见了齐藤信治和牧珮雯,就坐在离现在不远的卡座。
    齐藤信治看着她,也想到了那一天,说道:“上次来还是和牧小姐一起,并且很巧,我看见了你。”
    对,那顿饭上,这位踌躇满志的齐藤皇太子,被牧珮雯撺掇,饭后就指使保函部,撤回了给鲲鹏的跨境保函,闹出后续一系列风波……
    “那是一次不愉快的相遇。”齐藤信治疑似脸红,“我当时,比较目空一切。”
    仲夏干笑。
    “哈哈没关系,谁没有那啥的时候,都过去了。嗯,齐藤先生……”
    “叫我阿治,仲小姐。“
    齐藤信治站起来,双手托着一张质感十足的黑色的卡片,是江海一家会员制台球俱乐部的会员卡。
    “这是俱乐部送的副卡,送给你一张。希望你能去那里玩,我向你学艺。”他诚恳地说。
    仲夏接了过来,“谢谢……谈不上学艺,一起切磋哈哈哈。那你也叫我仲夏好了,我那些朋友都这么叫。”
    吃了一会儿,两个人聊得更热乎了些,不知不觉谈到了齐藤信治的英国留学时光。
    仲夏终于按捺不住好奇:“阿治,你和牧珮雯是同学,那么现在……”
    他曾经那么讨厌女性,还能和牧珮雯关系亲密,说明牧珮雯很厉害呀。那么,现在牧国平急需拉到银行赞助,牧珮雯有没有去找齐藤信治?
    齐藤信治沉默地用餐巾擦手,一举一动都斯文优雅。慢慢地,他开口了,语气微微凝滞,“仲夏,牧小姐曾经是我唯一的女性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齐藤明美对这个儿子寄予殷切期望,对他的教育严厉到野蛮,稍不满意就打骂,从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因此,齐藤信治对母亲在内的女性抱着抵触情绪,随着年龄增长,演变成浓烈的憎恶。
    “牧珮雯,救过我的命。那时,我沿着泰晤士河走了很久,想要跳下去……”
    然后,她大喝一声,及时制止了你,并且慷慨激昂地向你演说人生意义?仲夏腹诽,实在无法想象牧珮雯会有这样的善举,在她的记忆里,这位恨不得她去死的女孩,面对她的时候连笑容都是一成不变的……阴冷。
    “她直接喊住了我,问我是不是丢了钱包回不了家,很nice地给了我十镑,让我搭地铁回去。”
    “哦……”
    偶然的善意,挽救了生性孤僻的、在异国他乡备受就学压力,心理濒临崩溃的惨绿少年。
    “那时我刚中学毕业。后来大学开学,我发现她和我一个学校,还分在同一个学习小组……就这样了。很简单。”
    仲夏点点头。
    “但是,昨天牧小姐给我打电话,我拒绝她了。我已经没有那么高的权限。”并且,也不会再轻易相信了。
    仲夏低头喝水。吃一堑长一智,齐藤信治放弃了这份友情,她听得出来,他有一点点沮丧。
    说什么好呢……成长就是这样。她在乍然明白一向温柔可亲的“雯雯姐姐”其实十分恶毒的时候,也有天崩地裂的感觉。
    “不过,她求我另一件事,我答应了。她的父亲突发脑溢血,京城有家中日合资医院是治疗心脑血管疾病的权威,我的母亲在那里可以说得上几句话,我替牧小姐申请了一个床位。”
    作者有话要说:  有宝宝说没看懂,把66,67章修了修,增加了几百字。
    第69章 冷了个战
    之后的一个月里,牧家可以用《红楼梦》里的一句话形容:忽喇喇似大厦倾。
    牧国平突发脑溢血住院, 抢救过来之后成了植物人, 于珍珠并没有好好照顾他,反倒趁他不能动也不能说, 代他签了一系列让渡书,将牧国平名下的财产统统划到自己或者自己亲戚的名下。
    在新任董事长的领导下,国锐集团的股价不再下跌,于珍珠依然保有不小的股份, 可以继续过着富婆的生活区。
    孰料没多久, 有位网名为“匡扶正义的青蛙”的网友发帖, 称国锐集团前董事长夫人于珍珠的弟弟利用在国锐银行的高级职权协助洗钱, 言之凿凿, 贴了大笔转账记录,资金流向是国外一个账号, 户名恰恰是红色通缉令外逃人员之一。
    京城公安局高度重视,立即组建专案组进驻国锐集团彻查。
    受此影响,国锐股价再度狂跌。新任董事长非常恼火,号召集团全体员工积极向专案组举报所掌握的一切线索, 并设了高额奖赏。
    鼓破万人捶。激励之下,不到一个月, 专案组带着丰富翔实的证据大胜而归,于珍珠好几个兄弟都成了嫌犯。身为他们的姐姐、兼集团前财务总监,于珍珠难以摘清自己,一起被带进了看守所。
    于珍珠名下产业被查封, 账户冻结。牧珮雯面对嫌犯母亲和植物人父亲,竟然收拾了家里仅剩的现金,和一位英国男友远走高飞了。
    走之前,牧珮雯做了一件踩基友的事。她偷了楚奕焕的网银钥匙和密码,登录他的网银账户,把所有的钱都转去了国外。
    楚奕焕数年前和黑社会组织成员往来,卫骐已经抓住了金华一干人等,他们把楚奕焕供了出来。楚奕焕正苦苦哀求长辈们罩他,这时牧珮雯却给他背后一刀,他气得发疯,又揭发了于珍珠秘密行贿政府官员的事,并提供了重要线索。
    几年后,有人在英格兰某个乡村酒吧看见一位靠弹钢琴谋生的中国女人,打扮得十分华丽,但看起来比她号称的年纪老很多。她琴技平平,报酬仅能维持温饱,因为实在是游手好闲,除了晚上弹弹琴别的活儿都不肯做。
    这个女人经常酗酒,每每喝醉,就哭着说起自己的故事。她说她是落魄的豪门公主,身世离奇凄惨,被恶毒小三赶出家门,辗转流落到英国,又被渣男骗财骗色……众人开始还惋惜同情,甚至接济她钱,到了后来,人人倒背如流,耳朵要起茧,连一句叹息都懒得给予。
    这些,当然是后话。
    此刻,牧家人不得不搬出华美的别墅,回到老家。他们是:七十多岁的牧老太太,牧国平不到五岁的儿子,妹妹妹夫等等。于家亲戚也在同一个县城,牧珮雯的私奔使得牧于两家成了仇人,成日里争吵不断。
    “案件到了起诉阶段,法院判决后,于珍珠和她的兄弟们不光坐牢,还得罚很多很多钱。光洗钱那一项就够他们喝一壶的,还有贪污和贿赂,哎,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刘飞念完新闻,感慨道。
    仲夏看了看母亲。仲丽琴低头织毛衣,表情淡淡的。
    是想到那些受气憋屈的日子了吧……
    刘飞曾经偷偷告诉仲夏,牧老太太曾让大女儿给仲丽琴打电话,求她“伸把手”。这位是仲丽琴从前的大姑子,在牧国平几个姐妹里欺负仲丽琴欺负得最狠。仲丽琴默默挂断,然后让刘飞拉黑了那个电话号码。
    仲夏给刘飞使眼色,刘飞吐吐舌头,溜了出去。
    仲夏走到仲丽琴身边坐下,靠上母亲的肩膀:“妈,这些和你没有关系了,高兴一点。”
    “那种无情无义的人,确实和我没关系。”仲丽琴板着脸,“但我还是高兴不起来。”
    “嗯?”
    仲丽琴拿出手机,点开那个专门报道豪门八卦的app:“你和小楚到底怎么回事?”
    仲夏看完那条新闻,脸色冷了下来。
    楚燔在国外出差,和客户会谈,被狗仔拍到,他没有戴那枚婚戒。
    她和楚燔维持着“冷战”,为了让大家相信,两个人联系极少。刚好楚继雄交给楚燔一项重大任务,他在国外要待至少两个月,现在已经走了一个半月了。
    定下计策的时候他说,希望你不要被我冷下来的样子吓到。
    她本来觉得还好,无非就是不打电话不发消息嘛,她可以抱着上校聊天,萌宠都随主人,她把上校当做他就是啦!
    然而,现在计策成功了耶,楚燔这家伙,难道……真的对她冷了?
    居然不戴戒指了,那可是她给他买的!
    心里掀起滔天浪潮,挤出笑容道:“咳,有什么大不了,戒指嘛,男人其实不习惯戴的。也许他洗完手忘了戴,或者是弄丢了,不算啥……妈妈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别看这种捕风捉影的新闻,把它卸掉吧。”
    “哎,别……”
    仲丽琴看着女儿不由分说删掉了这个软件,嗔怪道:“妈妈这是担心你们。你赶快给他打电话,关心关心人家。现在店里有小飞看着,你不要再跟从前似的天天长在那儿了。”
    仲夏拿着手机走向阳台:“好的好的,我这就去打。”
    然而,她并没有打通楚燔的电话,话筒里传来甜美的电子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她看了一眼时间,不对啊,这个时候楚燔的时区是大白天。
    把那个新闻截图发微信给他,又敲了三个符号:???
    哼,本未婚妻心情不愉快了,收到麻溜回复。仲夏忿忿地想。
    半小时过去了,对话框还是静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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