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啊……”周瑞一口一个小蛋糕,就和张行止一正一反地倚在餐点桌上,想不通地摇头道,“按理我作为兄弟不应该质疑你的能力,但你这个表现实在是太迷惑行为大赏了。”
    张行止:“……”
    周瑞纳罕:“人都骗到家里去了,不睡不是中国人啊张老师。”
    张行止:“…………”
    说到这里,周瑞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般,看向他问:“你们俩不会是吵架了吧?”
    但不等张行止做出回应,周瑞就又自己把自己否了:“不对不对,吵架也能睡啊,吵架就更该睡了。”
    张行止:“………………”
    至于用上这么曲折的逻辑?
    周瑞搜肠刮肚思忖了一整圈也没能找出一个不睡的理由,张行止是眼看他嘴上火车越跑越远,连“就是来大姨夫了不想睡也得绑在床上试试看”这种话都出来了,才不得不出声打断:“我跟钟老师,没在一起。”
    “我知道没在一起啊,肯定不会一起啊,钟老师那种人哪可能答……”周瑞顺着说了老长一串了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对啊……他怎么把这个搞忘了,“对啊老张,你们俩没在一起啊……”
    张行止沉默摆弄方糖,他已经对这项每次出席宴会必备的娱乐活动相当熟悉了,这刚搭到小房子屋顶最后两块,就被猛然惊醒的周瑞狠狠一撞,房子塌了。
    张行止:“………………”
    “不是,没在一起是怎么个意思啊!”周瑞震惊地看着他,脑子里换算做的飞快,“虽然钟老师不像是会跟人正儿八经处对象的,但他更不像是会无缘无故在身边留人的人啊,你们俩最近总同进同出的……”
    张行止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只默默地将他的小房子一块一块复原回去道:“结论就是,还没追到。”
    一秒哽咽后周瑞很快又想通了,唏嘘道:“嗐,谁让你想跟人搞纯纯的爱恋,要我我也不搭理你。”
    张行止搭房子的手一顿,脸上已然黑了大半,偏偏这人还觉得自己是在哥俩好的给他分析,一开麦就停不下来了。
    “一个人不香吗?非给自己弄个固定的找罪受?”
    “关于这一点我就很能理解钟老师,及时行乐日抛分享装,多好。”
    “张老师你就是还太年轻,不懂得‘见过即拥有’的道理。”
    “如果是我,让我跟钟老师体验那么一次我就能管一辈子。”周瑞越说越起劲,发现好友给自己端了杯咖啡,他想也没想顺手就接来喝了。
    然后才刚入口,周瑞就呸呸呸全吐回去了:“你他妈是放了几块糖,齁死我了……”
    张行止:“你说了几句,我就放了几块。”
    周瑞:“…………你牛逼。”
    但周瑞不是最惨的,相比起来,姜铎铎比他绝望多了。
    好不容易送走一波又一波前来送名片的,连带着把校长也盼走了,姜铎铎才终于等到一个能跟钟亦好好说上几句话的独处时间,先前预备从张行止先下手的原计划都不得不做出了调整。
    但钟亦比他更快,打头第一句便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张行止圈名是什么,他自己已经告诉我了。”
    姜铎铎咬牙:“他要是都告诉你了,你还来问我做什么?而且他给我保证了他不会说。”
    钟亦灵魂发问一连:“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姜铎铎:“信。”
    钟亦暗示意味极强地抬手整了整自己颈间的丝巾,灵魂发问二连:“那他等会儿还会给你说我们俩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干,你也信?”
    姜铎铎盯着那条传说是情人送来遮草莓的丝巾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颤颤巍巍挤出一个字:“……信。”
    钟亦也不争,只好整以暇点了点头便完成了最后的灵魂三连:“所以他应该就给你坦白了我们两个只睡过一次?”
    姜铎铎傻眼了,心理防线瞬间被打破,所以钟亦这个意思就肯定不止一次了呗!
    操了,他就说……
    还有昨天晚上也是,都留下来过夜了,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干?这可是钟亦,张行止又不是脑子有病……
    那……那是不是张行止真的已经说了……
    钟亦一看姜铎铎那藏都藏不住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波真假混卖是成功了,他举杯便朝姜铎铎手里的香槟杯上碰了一下,状似不经意地下了最后一剂猛药:“如果不是调查过了,确定他水平肯定够我使,我也不会这么卖力不是。”
    姜铎铎:“………………”
    钟亦不跟同一个人睡第二次可是他自己亲口告诉张行止的……
    这谁顶得住啊,姜铎铎感觉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被说服了……
    见人神情恍惚,钟亦也不着急催,就慢悠悠地举着酒杯往嘴里抿,任由姜铎铎沉浸在他自己干的蠢事里。
    要换个人,哪需要他操心这个,张行止肯定自己就首先把人拒了,姜铎铎觉得自己就是对张行止信得太足了,怎么当初就一点没想过这两个人还能碰出化学反应……
    只是他还是不愿意放弃治疗,垂死挣扎道:“光他答应你了没用,你得先把拍摄方案给我过一遍,动手术都还得家属签字呢。”
    “是吗,我怎么记得只要满十八、有完全的民事能力,且本人神志清醒就能自己签呢。”钟亦故意逗道,无形中就给姜铎铎造成了一种张行止确实已经答应他了的错觉。
    果不其然,姜铎铎的重点立马就歪了,一秒上套炸毛:“那是小手术!小手术!你这个明显算手术风险极高,且随时都可能没命的重大手术好吗!”
    “啧。”钟亦摇头,“我现在就是有点拿不准姜院长你到底在怕什么,是怕我跟张老师有一腿呢,还是怕张老师点头接了我的活呢。”
    姜铎铎一哽:“我……”
    “我从不跟有工作关系牵扯的人睡觉,姜院长你应该也是知道的?”钟亦看着人如是眨眼道,潜台词再明显不过。
    姜铎铎已经快要被气疯了,这根本就是在逼他二选一,想让他跟张行止干干净净,就得点头答应人去跟项目,但无论哪个都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
    本来姜铎铎昨晚翻了一宿就废了不少肝,这会儿钟亦再一激,肝火顿时就烧上来了,嘴比脑子快,姜铎铎想也没想就顶了一句:“怎么没睡过,跟邹超不就是吗!”
    闻言,钟亦递到唇边的酒杯蓦然一顿,气氛瞬间跌至冰点。
    放下酒杯,钟亦缓缓望向了自己多年的好友。
    姜铎铎现在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其实他刚说完就后悔了。
    但钟亦只是盯着他不咸不淡地问:“这个也告诉张行止了?”
    姜铎铎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自己昨晚给张行止打电话时大放的厥词,嗓子眼干的不行:“没有……”
    他话音刚落,边上就有人又端着杯子过来跟钟亦打招呼,钟亦调整的很快,直至最后笑着跟人离开前都没让那人看出他们俩之间奇怪的氛围,就好像他们刚刚真的只是讨论了一下天气一样。
    被留在原地的姜铎铎当时就慌了,第一反应就是给梁思礼打电话。
    “我说错话了……”
    第35章
    接到电话时,梁思礼正在外面跟人吃饭,刚端起酒杯,还没来得及往肚子里灌,姜铎铎一电话就来了。
    他调侃道:“咱姜院长这两天到底是怎么了,给我打电话频率这么高?”
    但这也就是还没听说正事,等姜铎铎一席话说完,梁思礼再没半分打趣的心思,饭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挂完电话一回包厢就给大家告了歉:“对不住,钟亦喊我,得先走了,下次我坐庄。”
    圈里谁不知道这俩人什么关系?
    满桌人都在听到钟亦的名字后迅速换上了暧昧的笑,还给梁思礼开玩笑,说幸好他没喝酒,不然开不了车去晚了,还得挨骂。
    会场里。
    张行止堆糖之余一直注意着钟亦,发现他跟人一杯接一杯喝的很快,张行止蹙了蹙眉,心说就算都是些起泡酒,也是空腹喝酒,早知道来之前就该带人往肚子里垫点东西。
    他现在也不可能过去拦着人不让喝,只能是安安静静地在这个角落里等钟亦来找他。
    但等到他慢慢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梁思礼已经出现了。
    天知道校长听说梁思礼都赏脸来自己生日宴时有多亢奋,三步并两步便朝会场门前的人迎了过去,那叫一个红光满面,殷勤的不得了:“这是什么风把梁总都吹来了,稀客啊!”
    到了一定程度以后,无论是生日、婚宴、还是随便任何一个带有社交性质的聚会场所,几乎都等同于资源置换。
    他的生日宴虽然有发邀请函,但其实只要拥有邀请函的人向侍卫表示随行人是他的朋友就能一起带进来。
    以梁思礼的知名度,就算他事前没跟任何人打过招呼,在门口随便抓一个都认识他。
    这会儿梁思礼也不玩藏着掖着那一套,对校长一番简单的祝福问候便直接言明了来意:“我是来找钟老师的,有点急事,准备的寿礼稍微慢了我一步,应该一会儿就到了。”
    这话一出口,那些排在校长后面蠢蠢欲动着准备再递上一波名片的登时全消停了,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目送梁思礼顺着寿星指的方向去找人。
    找到人时,钟亦正面色如常地和一个不知道是谁的谁聊天,梁思礼凑过去第一个动作便拿走了钟亦手里的酒杯。
    钟亦看到他来也不意外,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来了?”
    梁思礼先是闻了闻手里香槟杯里的液体,后来干脆尝了一口,入口甜腻的他眉头立时便皱了起来。
    钟亦对面那人以为他是担心度数高了,失笑道:“只是白葡萄酒。”
    但梁思礼的眉头一点没因为男人的话缓和下来,甚至皱的更深了,握住钟亦的手腕便冲人道:“抱歉,我找钟老师临时有点事,下次有机会再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人自然没法不答应。
    钟亦听着梁思礼的屁话也不反驳,跟着人离开时嘴角都还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丝毫看不出异样。
    周瑞自己没吃晚饭,挨不住饿,已经混了好几盘蛋糕进肚子了,但同样是没吃晚饭的人,张行止却在他身边堆了一盘又一盘的糖,当真是为了钟亦一句会来找他“守身如玉”,惹的周瑞一阵唏嘘,正打算再嘴欠上几句就见好友忽然站直了腰。
    顺着视线看过去,果然是钟亦,但现在他正被一个梳着大背头的商务型大帅比牵着往外走???
    “卧槽这长腿欧巴谁啊,我都没摸过钟老师的手。”周瑞当时就站不住了,放下蛋糕就一巴掌拍到了张行止胳膊上,“上啊兄弟!昨天晚上能坐怀不乱就算了,你连这都能忍???”
    但张行止就跟脚下生了钉一样稳稳当当地扎在原地,把周瑞恨铁不成钢的不行,咬牙道:“你他妈光跟向日葵似的用眼睛看着人家有个屁用啊,要行动!行动!不能再闷……”
    “闷什么?嗯??”周瑞话没说完就被姜铎铎打断了,他吹胡子瞪眼睛地看着周瑞道,“我怎么还把你这个小兔崽子搞忘了,光自己拿奖教不出学生有什么用,成天不教些好!”
    周瑞看清来人后一秒就怂了:“那我教张老师,跟教学生有撒子关系嘛……”
    “还顶嘴!还顶嘴!”姜铎铎每说一下就往周瑞身上抽一下,“自己弯就算了,非把张老师也往沟里带!”
    毕竟软工资掌握在人家手里,硬刚显然不合适,周瑞闪身就躲到了张行止身后,直举白旗。
    可就是夹在两人中间,张行止也看着那两人离开会场大门的方向。
    姜铎铎一见他这没出息的样就又是一阵牙疼,心里一横,索性是对张行止落井下石道:“看见了吗,人家这两个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要再往里凑了!”
    周瑞不是当事人听着都是心头一跳,姜院长这是不是说的也太狠了……
    虽然张行止嘴上没说什么,但周瑞没有错过他身侧紧握的手心。
    姜铎铎拧眉:“我提前回来就是要亲自看着你,今天晚上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在这待着,哪也别想去。”
    那头梁思礼一路把钟亦拉到自己临时停在会场外的车里才稍稍消停,明显根本没打算久留。
    这个时候就是再借梁思礼一个胆子,他也不敢把人往副驾驶带,但坐进后排的钟亦还是扒着车窗干呕了起来,梁思礼皱眉帮他顺背道:“吐我车里也没关系。”
    虽然两人都知道,钟亦其实也不是真的想吐,就是单纯生理性的犯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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