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亦说看,是真的看。
    搬着小板凳堵在淋浴间门口就津津有味地品了起来,浴袍就大刺刺地半挂在身上,从跟前人脱衣服品起。
    张行止刚开始还没什么反应,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总觉得钟亦的目光过于实质,每在他身上扫过一个地方,就会在一个地方带起一阵轻微的颤栗。
    特别是他开始往自己身上抹沐浴露的时候。钟亦的视线就紧紧地跟在他位移的大掌上,轻柔地、赤裸地、若有似无地,像是要亲自摸在他身上一样,张行止几乎是立刻就顶不住了。
    钟亦全程双手托下巴、乖巧坐在小板凳上安静围观,这会儿自然不会错过张行止的变化。
    一接收到张行止的目光,钟亦立马眨了眨眼,十根手指轻巧地点在自己腮帮子上,特别无辜地瞟着张小止道:“这应该不赖我吧?我可什么都没干啊。”
    话音落下,直挺挺的张小止更是肉眼可见地肿胀了几分。
    这下钟亦脸上的表情就更无辜了,刚以示清白地举起双手,就被猛然弯下腰的张行止扛上了肩。
    花洒打开,热水落了钟亦满头满身,套在身上的浴袍也沉重起来,张行止抱着人简单把自己身上冲净,便径直朝外面的温泉走了过去,手里拿着修毛器。
    “先泡,泡完了刮。”张行止是这么给钟亦说的。
    结果钟亦刚下水就软了身子,他扶着泉边砌起来的石头有点被气笑了:“你以前泡温泉也是这么泡的?”
    泉水烫在身上很舒服,水深大概到钟亦小腹偏上的位置,眼下虽然是夏天,但山里晚上温度低,一下去,整个人都暖和了,正对着挂在天边的,便是一轮硕大的月亮。
    赏了心,也悦了目。
    张行止现在已经是熟练技术工种了,借着温泉水就是一翻动作,期间还不忘带人观悬崖底下的景,怕钟亦害怕,就把人框在泉壁和胸膛之间,拥着人一起冲底下看,这边横切面看着窄,但实际还是有一定距离。
    这几天两人一直分房睡,时不时偷个腥也顾忌着老太太,基本没怎么在身上留痕迹,钟亦以为这人这次没朝他下嘴也是因着这个,直到两人进入不应期,这人问他想不想在刮掉以前留影纪念。
    钟亦:“?”
    钟亦:“你刚还拿了相机过来?”
    他现在已经被张行止锻炼地对“恐高”这种东西有点百毒不侵了,眼下懒懒散散地趴在温泉石上,看底下一览众山下的夜色山海,头上还顶着近在咫尺的月亮。
    张行止的下巴就搁在钟亦肩上,就着还没拿出来的东西,便开始玩钟亦身侧水面上遇热凝固成胶状物的漂浮物,问:“拍吗?”
    钟亦被这人的幼稚逗乐了,索性也跟他一起捏弄漂浮物,揶揄道:“怎么,拍完了挂你相片室里吗?”
    张行止:“不是不行。”
    钟亦挑眉:“我怎么记得有人说不喜欢人像?”
    张行止严谨依旧:“是暂时还没碰上喜欢的。”
    钟亦转身一框张行止的脖子便大方道:“那拍呗,正好把早就答应要赔给你的写真还了,银货两清。”
    随着钟亦的动作,张行止的东西也抽了出来。
    他看着一旁水面上再次浮出的两三点胶状物,眼神愈发深邃:“清不了。”
    一件薄纱,一弯热泉,一轮圆月。
    美人长发齐脸,挨在脸侧的刘海微微蜷曲,背身站在月色下回眸看向镜头,挺拔流畅的鼻梁线条连着优雅的下颚,薄如蝉翼的浴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性感又不可一世。
    镜头里,钟亦每往前走一步,水面就会被他带起层层微波,蒸腾而上的水汽前后环绕,随着他一步一步走上泉边修好的台阶,姣好的身段也一点一点露出水面,耳边水声潺潺,水珠就顺着他垂在身侧的修长手指落回池内。
    张行止拍下的最后一张,便是钟亦最后站定在温泉石缘断崖边的画面。
    背景里一轮硕大的明月,远处山海云海连成一片,入眼半遮半掩的美好肉体被月辉镶着光圈,宛若神祗。
    要换几天前钟亦肯定不敢站在那种地方。
    但钟亦没明白:“所以你指挥我拍了半天,真的拍到了我的毛了?这跟剃不剃有什么关系?”
    张·能骗几张是几张·行止说的眼睛也不眨:“意境。”
    钟亦:“…………”
    张行止:“回房间拍有关系的。”
    钟亦:“?”
    钟·感觉自己受到了老实人欺骗·亦:“你这一推两推的,明显就是早就打算好了吧,敢情带修毛器过来就是给我看的?”
    张行止立马开始了装聋作哑模式:“想听我弹琴吗?”
    钟亦:“?”
    钟亦稍稍权衡了一下,竟然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
    刚泡完温泉,懒得正经穿衣服,两人就像是贪凉图方便的小孩,套上干净的浴袍就跑过去了。
    钢琴室,顾名思义,就是一架钢琴,和一个房间,再多就是外侧墙壁上开了扇能看到月亮的窗,沿袭了张行止向来夸张简单的风格。
    钟亦在钢琴椅上和张行止并排坐下,再一次匪夷所思了:“你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多东西?都是你自己感兴趣学的?”
    张行止摇头:“我阿奶让我学的,但也是感兴趣的。”
    说到这个,钟亦就忍不住地好奇,扭头看他:“对啊,姜铎铎先前不是说你们家老太太还等着抱孙子吗,怎么对你跟男的搞在一起这么看得开?”
    张行止掀钢琴盖的手不停:“其实我们家都不太管身后事。”
    钟亦:“?”
    钟亦:“这么酷吗?”
    张行止也看他:“不讲究这个,毕竟也管不了。”
    有些东西你明知道自己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何必给自己徒增烦恼。
    道理谁都懂,但真正能做到的总是极少数。
    “你们家也是活得通透。”钟亦正感慨着便陡然想起了什么,怀疑道,“那你先前还不敢给你阿奶说?”
    张行止顿了一下:“不是不敢说,只是想正式一点。”
    钟亦一点没好气睨他:“给条丝巾给你家老太太看,到底哪里正式了?”
    刚开始钟亦还没发现这茬,是后来搬到张行止房间也没能找到那条丝巾,才猛然记起老太太脖子上的同款。
    亏他还为张行止着想生怕露了馅,结果原来自己人都还没进门,这人的小话就已经给老人家带到了。
    被戳穿的张行止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终于是说出了大实话:“我怕我不打预防针直接说,阿奶会连夜把你从家里赶出去。”
    钟亦几乎是立刻就有画面了,确实是很像老太太会干的事,失笑道:“那我是不是真的应该好好考虑一下给你阿奶送麻草酒的事,左师傅那天还给我说。”
    这件事张行止昨天还是在意的,但今天他已经完全不在意了:“其实不用,你是不是不知道麻草长什么样?”
    “我又没见过,我肯定不知道。”
    张行止:“其实那天我带你上左道山看山,挡在上面的就是麻草。”
    钟亦:“?”
    钟亦努力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向人求证道:“是你让我拨开的那个?”
    张行止点头。
    他以为钟亦会执着于自己没能早点知道,结果钟亦的关注点完全不在那,就看着他难以置信道:“那个不是树吗?为什么要叫草???”
    张行止:“?”
    钟亦的思路一下就打开了:“那你家院子外面那棵树……”
    虽然但是,张行止给予了肯定的点头。
    钟亦:“…………行吧。”
    他没走近看过,可路过那么多次,瞟还是瞟了那么几眼的。
    一个是“麻草”这个名字叫的一点也不树,二个是左师傅说这个都长在很难摘到的地方,钟亦完全没想过自己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东西就是麻草。
    “那我……还有必要做做样子吗?”
    钟亦想着不管自己跟张行止实际什么状况,但左右是把人家亲孙挖了墙角,总得尽点义务。
    结果张行止就抚着跟前的琴键如是道:“其实我们云县除了送麻草酒的习惯,还有拿麻草做菜的习惯。”
    钟亦迟疑了一秒:“什么意思?”
    张行止:“送酒是求亲,下菜是同意结亲。”
    钟亦:“然后……”
    张行止缓缓道:“然后你刚刚晚饭吃的绿叶菜、喝的煲汤,就全是麻草做的。”
    钟亦:“……?”
    作者有话要说:
    钟老师:你们云县的习惯,怎么比我们两个的毛病加起来还多?
    第72章
    对视间,一阵诡异的沉默,钟亦表情古怪。
    是在看到张行止以示肯定点下头的那一刻,才有些找回自己的情绪——两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钟亦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这算是对我敢一个人过栈道下山的嘉奖吗?”
    “应该是。”应着,张行止收回视线放到跟前的琴键上,唇角微翘,指节分明的大手往下一用力,就是一串悦耳流畅的音符。
    钟亦一想到自己误打误撞造成了这样的局面就觉得好笑,调侃道:“你确定大半夜弹钢琴不会被你阿奶赶出去吗?”
    张行止眸中带笑:“我说墙里装了隔音板你信吗?”
    “反正要死一起死,我有什么敢不信的。”钟亦说着便也在琴键上按了几下,竟是在高音区一个不差地,将张行止刚刚弹过的一小段曲调重复了出来。
    张行止挑眉,再次按出一段稍稍复杂的小调,看钟亦。
    钟亦眨了眨眼,几秒酝酿后,竟是有样学样再次把张行止刚刚的音符也复刻了出来,连指法都相差无几,然后弯着眉眼看回去。
    张行止面上没吭声,手下却不再放水,指尖跃动,流出的曲调比之前两段加起来还长。
    两人身上都只着一件浴袍,钟亦的长发披落在脸庞,散着潮气,搭在按键上的手指已明显不如前两次轻松,但他没有放弃。
    张行止听完他几次长短不一地缓慢试错,正想告诉他这次复述不出来很正常,就被钟亦察觉到心思般,送上了一根示意他闭嘴的手指。
    钟亦另一只手还继续在琴键上,唇边带着点兴味的笑,像是打定主意要完成这次不可能的挑战。
    张行止顿了几秒,终于还是陪着一起听起了他生涩的弹动,敛下的眸子里满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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