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面颊绯红,眼眸清润,一瞬不眨凝视着他。
    刚才一路回来,心里太激动,她都没好好看一看他。
    他黑发半湿半干,有些柔软的样子,却是变了一些的。额头愈发饱满,眉峰和鼻梁愈发挺拔,眼睛也愈发深邃锐利。薄薄的嘴唇仍是红润的,但脸颊清瘦了些,下颌角的弧度更显硬朗而性感了。
    不知不觉,当年的小男孩,小少年,长成男人了。
    他注视她的眼睛:“怎么?不认识了?”
    男人嗓音磁沉,比年少时多了丝沉稳。
    苏起说:“啊,不认识了。你是谁啊?”
    梁水说:“你男人。”
    苏起面颊发烧似的,忍不住笑,摸摸他的脸:“你好像变了点儿。”
    梁水想了下,问:“更有男人味了?你更喜欢了?”
    苏起不肯承认,说:“自恋!”
    梁水笑,摆一下头,指床的方向:“我能让你马上改口,说更喜欢我了,信不信?”
    苏起装不懂:“不信。”
    梁水不跟她啰嗦,手伸进她膝盖窝,将她打横抱起来。苏起轻呼一声,搂住他的脖子。
    他抱着她,像抱着一个小娃娃。
    她道:“你刚不说我长胖了么?”
    “马上来检查,看到底胖了还是瘦了。”
    苏起埋头在他脖颈,笑得面颊通红。
    人还没放下,她一眼看见他箱子里的制服,立刻踢腾腿,说:“穿给我看!”
    梁水置若罔闻,将她放在床上,脱下她的毛衣牛仔裤。
    苏起不肯,抓住被子一滚,滚成了一只毛毛虫,只露出颗小脑袋:“穿给我看!”
    “傻不傻啊?”他不肯,跪到床上,把她从被子里头揪出来就亲。
    她哼哼唧唧,又是踢腾又是撒娇:“啊——你穿给我看嘛,水砸~~水砸~~~”
    他被她磨得没办法,一头扎进被子里,耳朵红了,闷声:“没事儿穿它干什么,傻兮兮的!”
    苏起凑他耳边,脚趾头抠抠他脚踝,小声:“过会儿我给你脱呗~~~”
    梁水定了定,没动静。
    她声音更小:“脱到哪儿亲到哪儿……”
    他“蹭”一下从床上跳起来,麻利地下床,拎起西装衬衫和西裤进了浴室。
    苏起在床上打滚,蹬蹬踢了几下脚丫子。
    没过一会儿,浴室门开,苏起立刻抬头,一瞬就直了眼眸,再挪不开。她以前只见过他穿衬衫,今天头一次见他穿西装制服。男人背脊笔挺,肩膀又平又直,腰身劲窄,腿杆子又直又长。那身戴着肩章的黑西装被他撑得气宇轩昂,跟t台上的模特一样。
    他起初有点不好意思,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了几秒后,笑起来,走过来摸她的下巴,嫌弃状:“啧啧,一脸口水。”
    说着就脱了外套扔去沙发上。
    “让我来!”苏起立刻溜下床,光着脚哒哒跑去,扑上去就扒拉他的衬衫,衬衫面料的质感硬朗而柔软,很温热,底下是他的腹肌。
    她一颗心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着,人仰起头,勾住他的脖子,热烈地吻他的唇。
    他因她的冲动而懵了懵,她的吮吸却愈发用力。女孩的唇柔软,娇嫩,带着馨香,连灼热的呼吸都撩人不已。她吻得动情,五指凌乱地扯抓过他衬衫坚硬的领口,插进他的黑发。
    梁水只觉从头皮到背脊上一阵过电般的战栗。
    他心尖儿上起了火,弓下腰身,迎着她的深吻,猛地将她抱起。苏起忽地腾空,心跟飞上了云端似的飘飘荡荡,人缠他身上,高出他一大截,捧着他的脸深深吻她。
    他不自觉退后一步,坐进蓬松绵软的沙发里。
    他的唇湿润,温热,熟悉的气息被唤醒,苏起只觉压在心里的思念和爱欲如潮水般翻涌上来,无尽的纠缠的爱意如骤然生长的藤蔓紧紧缠绕,她跪坐在他身前,主动,大胆地索取。
    梁水被她扒拉得心痒难耐,低笑:“苏七七,我看你就是个流氓。是不是?”他将她摁进怀里,嗓音宠溺得不像话,“说,你是不是个小流氓?”
    她哼哧哼哧在他这儿蹭:“那你还想不想要小流氓亲你的?”
    “嗯!”他突将她抱起,滚上床,拉上被子,将两人都罩了进去。
    他用力地亲吻,缠绵,带着属于男人的力量,仿佛只有不停歇的力度才能将满心快要溢出的深爱发泄出来。
    他的气息很熟悉,和记忆中的重叠,却又不太一样了。
    男人的肩膀更宽阔了,满满的安全感,不再似少年时削薄,愈发精锐有力,究竟是什么时候蜕变长大的,她不记得了。她沉溺在他给的汹涌爱意里,心跳狂乱,意识迷蒙。
    冬日午后稀薄的阳光透过窗子,洒在深灰色的大床上。一只白皙的小脚丫子从被子里钻出来,芭蕾舞者般绷得笔直。
    ……
    初二那天,梁水说去苏起家玩。
    苏起说好。
    他来的时候,提了一大堆礼物;她去大门口接他,吓一大跳:“你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这不是……”他话说一半,顿了顿,“你爸妈知道后,我第一次上门么?”
    苏起反应过来:“啊,这个意思么?”
    “嗯。”
    “其实不用吧。都那么熟了。”
    “还是用的。”
    苏起心疼他的钱:“那也不用买这么多东西啊。还全是贵的,烟啊酒啊茶的这么多。”
    梁水很实诚,道:“我妈妈说,买多少东西,就是你有多少分量。”
    苏起:“……”
    梁水道:“然后我就想把整个超市都搬过来,但只有两只手。”
    “……”苏起偷笑,眼睛弯弯,轻轻打他手臂,小声,“下次别买那么多啦。”
    话这么说,一进门,苏起就唤:“爸爸妈妈,水砸来啦!给你们买了好多东西,提不动啦!”
    苏勉勤跟程英英正看电视,立刻过来迎。
    梁水颔首:“叔叔,英英阿姨。”
    苏勉勤接过他手里的礼品:“哎呀,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程英英道:“你这孩子,过来就过来,这么客气干什么?”
    苏落叫:“水哥!新年快乐!”
    梁水笑:“新年快乐!”
    梁水进了屋,坐到沙发上。程英英起身去做午饭,问:“水砸,想吃腊排骨还是卤猪蹄啊?”
    梁水还没来得及回答,苏起道:“不能两样都吃么?”
    “行。都吃。”瞥自家女儿一眼,“我看就是你嘴馋。”
    梁水笑看苏起,不自禁摸了下她后脑勺。摸完又见她爸爸和弟弟都在,默默规矩地收回手。
    苏勉勤倒没在意,在茶桌上洗着小茶杯,问:“水子想喝什么茶啊?普洱,大红袍,铁观音?”
    梁水道:“普洱。”
    苏勉勤拿出茶饼,泡了茶。
    梁水盯着看,问:“叔叔,你对茶有研究?”
    苏勉勤笑:“哪儿啊,做生意的人,都爱瞎弄这个,装品味。”
    梁水笑起来,见他换着大大小小的瓷杯玻璃杯,水、茶叶、滤网、茶水倒来倒去,稀奇得很,说:“叔叔,我能弄一下么?”
    苏勉勤把木镊子递给他,他有模有样地洗茶、滤茶、分茶,竟做得格外认真,有条有理,顺序丝毫不乱。
    瓷杯里倒上清茶,他抬起一小杯,放到苏勉勤面前,说:“您请。”
    苏勉勤笑,抬起茶杯喝了一口。
    苏起一旁看着,忽觉他俩之间有某种隐秘的交流似的,像两个男人,又像一对父子。
    苏勉勤放下茶杯,问:“这回不用再去美国了?”
    梁水答:“结业了。再回北京,就直接进公司实习。”
    苏勉勤说:“能做副机长吗?”
    梁水点头:“嗯。”
    “有机长带着对吧?”
    “是。”
    “升机长要飞多久?”
    “至少2700个小时,大概八年。不过,”梁水很认真,道,“我努把力,争取看29岁能不能做到。现在我们公司最年轻的机长就是29岁。”
    苏起剥着橙子,倒没料到梁水会把心里的计划说出来,这着实不太像他。
    她看着他的侧脸,忽觉他好像真的长大了,成熟了,是可以和爸爸们平等对话的男人了。
    又或许,他心里也一直渴求着这样的对话吧。围坐火炉边,和“父亲”闲话家常,泡一杯茶,说一说他的事业规划和他对未来的想法。
    苏勉勤叹道:“你这孩子啊,从小就坚定,有毅力,也争气。你妈妈算苦尽甘来。我们这几个看着你长大的叔叔阿姨,也都放了心了。”他道,“水子,生活给过你磨难,没事儿,男子汉么,挺得住。得走过风风雨雨才能顶天立地,人生以后的坎呐,都不会是事儿了。你会大有前途的。”
    梁水一时没说话,抿着唇,眼眶有些微红。
    他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抬头便微微笑了。苏起塞过来半个橙子给他,她刚剥好的。
    他握住她的手,轻揉了揉她红红的拇指头。
    程英英正往餐桌上放电磁炉,道:“我听康提说,水子这几年很努力,是第一个提前结束学业回来的,也是他们这批里第一个进公司实习上机的。”
    苏落道:“难怪子灏哥哥一直说,水哥干什么都厉害,都会成功。当然了,我也这么想。”
    程英英:“还用你说,谁都看得出来。水子从小做事情就坚持,有定力。落落,多跟你哥哥学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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