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某种程度上,又何尝不是苏难自己争取来的呢?
    这一次,好不容易苏难露出了一个破绽。
    国君当然要抄起刀子,狠狠割肉放血了。
    所以他又怎么会提前接见苏难,接受他的请罪呢?
    你若私下请罪,我是饶恕,还是不饶恕好呢?
    还是等到朝堂之上,群情汹汹,将整个事件彻底发酵,上升到巨大政治危机再说吧。
    闹得越大,你苏氏的危机麻烦才越大。
    我这一刀子下去,才能放你更多的血。
    而就在此时,一个绝美华贵的女子走了进来。
    苏难的妹妹苏妃,也是宁政和宁景的亲生母亲。
    “臣妾拜见陛下。”
    国君温柔道:“春寒料峭,地上凉,爱妃请起!这天还没有亮,你起来这么早做什么?”
    苏妃:“臣妾虽然读书不算多,但也敬重圣人,更知道圣庙系天下万民之信仰。听闻圣庙被羌国那些恶人所烧,心想陛下不知道难受到何等地步,所以心中不安,就过来看看。”
    国君看了一下地面。
    整个书房所有的东西都砸了。
    好些珍贵的瓷器,玉器全部被杂碎。
    还有紫檀木桌子,被国君用利剑劈斩了无数到口子。
    这可是他最爱惜的书桌啊。
    甚至刚才还打了身边最信赖的大宦官十个板子,将他打得血肉模糊。
    没办法,他一定要将怒火发泄出来,让所有人看到啊。
    然后苏妃欲言又止。
    很显然是想要为自己兄长苏难求情,但是后宫不得干政,她又不能开口。
    不开口,用眼神总可以吧。
    国君道:“你放心,苏少保劳苦功高,寡人又怎么会责怪于他呢?你放心去歇息吧!”
    苏妃道:“多谢陛下,臣妾告退。”
    退出去之后,苏妃眼神顿时闪过几丝阴霾。
    从国君得到的反应很不好,因为他在推脱。
    苏妃来这一趟意思很明显,让国君提前见苏难侯爵,而不要等到上朝之后。
    为何?
    现在距离上朝还有一个时辰,圣庙被烧一事的政治后果还没有彻底爆发。
    所以,苏难提前认罪付出的代价就小一些。
    宁元宪是一国之主,不好主动向苏难要什么的,更不能直接下场博弈。
    所以提前请罪,苏难可以用更小的代价度过这次危机。
    而一旦朝会开始!
    天下所有官员都会疯狂弹劾,圣庙被烧一事,就会上升到一个无法控制的局面。
    会演变成为一场巨大的危机。
    到那个时候,天下群臣的愤怒舆情,就会成为国君手中的武器。
    羌国作孽,苏氏遭殃,这是没法子的事情。
    关键羌国这十几个使臣武士,是你苏氏家族派人陪同监视的啊。
    现在这些人烧了圣庙,你苏氏能说无过?
    眼下国君没有提前见苏难,那就代表他磨刀霍霍,准备很宰苏氏一刀。
    苏氏想要渡过这次危机,付出的代价就大了。
    国君宁元宪的刻薄寡恩岂止是说说的?
    不仅对金氏家族如此,对苏氏家族也是如此!
    真是看穿了国君的居心,苏妃才心中不安。
    尽管她已经嫁给了国君,但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是苏氏的女子。
    苏氏才是他真正的依靠。
    苏氏强大,她在后宫地位才崇高。
    看看卞妃,长得不算美,而且身体也不太好,还没有生半个孩子。
    按照正常情况,早就被打入冷宫了。
    但她始终是国君最宠爱的妃子,每个月国君留宿王后处十三天,留宿卞妃处十天,剩下七八天时间几个妃子轮流。
    这是什么原因?
    还不是因为卞逍公爵势力强大?
    ……
    王宫外面!
    此时天刚蒙蒙亮。
    垂垂老朽的苏难侯爵跪在地上,一点都不笔直,反而背更驮了。
    一头白发在风中摇曳。
    整个身体颤颤巍巍,仿佛随时都能倒下。
    而旁边的儿子苏剑亭,则跪得笔直。
    沈浪和宁政没有跪。
    五王子宁政本来是要跪的,因为他跪习惯了,动辄一天一夜。
    上次为玄武伯爵府求情,就跪了两三天。
    但是他见到沈浪不跪,他也只能不跪。
    否则,就会显得沈浪特别失礼。
    沈浪上前,躬身拜下道:“外甥女婿沈浪,拜见舅舅。”
    苏难点头旨意,没有说话。
    倒不是因为他失礼啊,而是因为他是来向国君请罪的,所以不能开口说话。
    他说的第一句话,一定是要向国君认罪,否则就是不敬不诚。
    换成其他时候,苏难侯爵肯定会热情邀请沈浪去镇远侯爵府做客的。
    反而苏剑亭,以前非常擅长装腔作势。
    比如第一次去玄武伯爵府和木兰比武,那腔调就拿捏得很好啊,超级会装逼的。
    此时,他反而不屑和沈浪演戏了,冷冷地盯了他一眼,寒声道:“让开。”
    反正此处没有别人,只有沈浪和废物宁政,也不需要演戏了。
    苏难侯爵心中一声叹息。
    这个儿子还是不够老练啊。
    演戏就要时时刻刻演。
    有人在要演,没有人更要演,那样才显得真实,那样才没有破绽啊。
    我苏难一生都在演戏。
    演的就是国君的一条狗,一条忠诚无比的狗。
    演得久了,天下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那国君也只能这么认为。
    无数人都在骂苏难侯爵,说他是老牌贵族之耻,卑贱的走狗等等。
    他非但不生气,反而很高兴。
    他不但任由别人骂自己,反而还花钱请御史骂自己。
    按照现代的说话,我这个人设就算是成功了啊。
    站在国君的光辉之下,他成为了中立派系的几大巨头之一。
    “滚!”苏剑亭低声道。
    沈浪依旧没有走开。
    这是王宫大门前广场,你苏剑亭不敢动武了吧。
    沈浪反而走得再近一些,低声道:“苏难舅舅,您大概已经听到了吗?有人传言,昨日在王宫觐见陛下的时候,我口出狂言个说要弄死您。”
    难道不是吗?
    沈浪摇头道:“谣言,那都是谣言,您千万不要相信啊。”
    苏剑亭忍不住了,寒声道:“这个时候再改口,已经来不及了。”
    沈浪道:“我明明说的是……要弄死你们全家,要将你们苏氏灭族。怎么就传成我要弄死苏难舅舅一个人呢?这传谣言的人也太不走心了吧,你好歹给我传完整了啊。”
    这话一出,苏剑亭整个脸都绿了,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恨不得拔剑将沈浪碎尸万段。
    你沈浪竟然敢如此放肆,如此跋扈?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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