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茂把痒痒挠打(放)在了衣飞石手心,趁着衣飞石双手捧着痒痒挠不能动,伸手去扯衣飞石的衣襟:“还要和孤犟?长公主打你哪儿了?”
    衣飞石心念急转,到底还是选择了撒谎:“没有,阿娘就打了两耳光……”
    针刺这事儿太过分了,信王又是个一言不合就敢捅死承恩侯世子的脾气,衣飞石不想此时节外生枝。
    “那你腰上哪里来的血渍?当面就敢撒谎,你是觉得孤没资格揍你?”
    衣飞石忙道:“有,殿下当然有。”
    “将衣衫褪了,若被我发现伤处……”谢茂勾住他领口扯了扯,板着脸威胁,“信王府也是有板子的。”
    衣飞石有些迟疑。刚才穿衣时太仓促,身上的血渍没擦干净,敷药时才被信王看出来了,也不知道身上是否还有其他地方残留着痕迹?脱衣吧,怕被发现腋下的伤痕,不脱衣吧又不太可能。信王已经为此发过一次脾气了,他不能再让信王把满府侍卫招来。
    他一边慢腾腾地解本就松垮垮的衣裳,一边小声解释:“是我做错了事,阿娘才使人教我几下,……哪家都是这样儿的,阿娘平时、待我也很好……”
    谢茂懒得跟他废话,就盯着他脱衣服。
    衣飞石脱得再慢,总有脱下来的时候。迎着谢茂认真审视的目光,衣飞石自己也不动声色地往侧腰扫了一眼,没发现血渍,这才松了口气。所幸腋下的针眼不容易被察觉。
    谢茂上下打量了许久,衣飞石被他提起手臂时,一颗心都堵在了嗓子眼。
    然而,谢茂仔细地把他胳膊看了一遍,肋下看了一遍,总不可能拨开腋下的毛发去一寸寸检查针眼。衣飞石觉得,信王恐怕想都不会朝着针眼上联想。这事儿刁刻得出奇。
    许久之后,谢茂才慢吞吞地说:“倒是我错怪你和长公主了。”
    一家子性命都没搞明白呢,衣飞石只求信王不要在此时去和长公主生事,闻言忙穿好衣裳乖乖地依在谢茂腿边,说道:“蒙殿下垂爱关怀,飞石受宠若惊。”他第一次在谢茂跟前自称飞石,这是一种既谦卑又亲密的自谓。
    谢茂摸摸他的脑袋,扶他在床上躺下,说:“平白训你一顿,我该给你赔罪。”不等衣飞石拒绝,他已轻声道,“我知道你不欲与我成亲。这件事我来安排。”
    这个赔罪衣飞石拒绝不了,他才受了谢茂关怀,又要领这样的赔罪,竟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谢茂,半晌才侧脸看向别处,一字字清晰地说道:“殿下知道我家中处境艰难,实在不能与殿下联姻。虽不能有名分,……床笫之间,必竭力侍奉,乞殿下恕罪。”
    从前谢茂与衣飞石谈了几次开车的事,用词都不算露骨,这是衣飞石第一次正面提及了床笫侍奉,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遮掩。
    他侧着脸,谢茂只能看见他微微垂下的眼睑,也不知道他心里具体怎么想。
    “好啊,孤信小衣一诺千金。你先养伤。”谢茂似是很满意地笑了起来。
    ※
    谢茂从寝殿出来,一直憋到了传香殿,终于忍不住踹坏了一扇门。
    马勒戈壁的!那贱人毒妇,竟然敢拿针扎小衣腋窝!劳资刚才怎么没打死她!
    “来人,孤要给长信宫上表!”
    对付梨馥长公主马氏这种贱人,就得亲妈淑太妃出马!我是搞不定你这傻逼,我妈来!
    第34章 振衣飞石(34)
    相比起闭门自乐的信王府,宫中的气氛有着不同寻常的凝重。
    昨日承恩侯夫人钱氏往长秋宫哭了一上午,据传是一路哭着出去的,宫妃正在议论杨皇后心狠,又悄悄说死了儿子的承恩侯夫人倒霉,闲言碎语传了不到半天,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长秋宫死了六十多个宫人,二十多个太监。
    整个长秋宫悄无声息地就换了一次血,没人知道长秋宫中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出大事了。
    在杨皇后的镇压下,东西六宫都很安分。此时也没人敢蹦跶出来给帝后添乱,情势未明之时,也没人敢踩着杨皇后向皇帝邀宠。一时间,六宫失声。
    只有长信宫淑太妃处不同。
    拿了信王府专送后宫的笺表,淑太妃一边看一边捂嘴笑:“这小坏蛋知道疼人了呀。”
    她斜倚在冰伏玉榻上,乌黑的长鬓上缀着金环步摇,笑起来花枝乱颤,旁边服侍的宫人轻轻为她打扇,她乐得在榻上翻了翻,往谢茂递来的笺表上再看一眼,又忍不住笑,“好好好。我日也盼,夜也盼,盼得心火全消,盼得指望全无。……我儿终于开窍了。”
    她独自一人自说自话,在旁服侍的都是她的心腹,却没有一个人插嘴。
    淑太妃将笺表看了又看,最终将之收在玉匣中,吩咐道:“将帖子送到太极殿去。告诉陛下,明日我要召梨馥长公主进宫。”
    ※
    黎顺端着两碗酸梅浆回府复命,他功夫好,走回来装着酸梅浆的瓷碗上还凝着细细的霜。
    “给侯爷送去。”谢茂在传香殿见黎顺,衣飞石还在寝殿憩室休息。朱雨亲自提着食盒要走,谢茂突然想起了,改口叮嘱道,“先问问齐医官,侯爷带着伤,喝这汤妨碍么?不妨碍再给侯爷送。”
    朱雨应声离开后,谢茂端着酸梅浆一口饮尽,满肚子郁气怒火才算压住了。
    “你说。”
    “回王爷,属下去端酸梅浆时路过承恩侯府,听说承恩侯夫人没了。”
    “承恩侯夫人?”不是承恩侯世子?谢茂愣了。
    承恩侯夫人钱氏今年也有六十岁了,没了不算早逝。可是,在谢茂的记忆中,钱氏是位挺长寿的老夫人,熬到他丈夫儿子女儿甚至一帮子庶子全部死光了,她还好端端地活着。怎么就死了?
    “是承恩侯夫人。据说是过于悲痛,引发旧疾,从宫中回来就不好了。”黎顺着重咬住了“宫中”二字。
    宫里出事了。谢茂立刻将此事与淑太妃反常向衣家提亲的事联系了起来。可究竟出什么事了?
    “还有呢?”问归问,谢茂其实不怎么指望黎顺回答。若是宫里的消息,皇帝不可能准许臣下窥探。皇帝再宠他,他也是臣弟,皇帝能踩着别人宠他,可不会为了他损害自身威仪。
    果然黎顺摇头,道:“属下不知。”
    “你去吧。”
    打发黎顺之后,谢茂独自坐在传香殿内,对着冰山,慢慢理清这几日的事。
    他比旁人有优势的地方在于,他重生了好几次,知道未来会发生的许多事。大多数事件的发生都有其必然性,如皇帝斩杀衣尚予,看似石破天惊,其实在他登基之初不顾礼法率先晋封梨馥长公主时,就有了肇端。
    承恩侯夫人从宫中回来就不行了,与此同时,淑太妃向衣家提亲。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建议宿主开启任务辅助系统!】
    【本辅助系统最新上线剧情分析功能,智比诸葛,谋胜郭嘉,勾心斗角的必备神器!】
    【请确认是否开启?】
    谢茂竟然从系统一板一眼不可能具有感情色彩的机械师语音里,听出了一种志在必得。
    我就这么蠢,没你这个剧情分析功能,我还混不下去了?
    【不开。】
    谢茂伸出手指在冰山上戳啊戳,戳得手指尖冰凉,突然之间,他想到了一件事,惊得脊背都凉了半截!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谢茂稳稳地坐在冰山前,心中涌起惊涛骇浪,面无表情。
    他想起淑太妃娇柔无力的泪眼,那个总是在人前宛如娇花般须人疼惜保护的淑太妃,那个在他印象中恋爱脑犯起琼瑶病就掉智商的淑太妃,真的出手了?
    ——前几世她都没有出手,悄无声息地凋谢在深宫之中,这一次,她为何动了?
    因为我。
    因为,这一世的我,和前面的每一世都不相同!
    第一世傻白甜,第二世,第三世,我都在皇帝的阴影下老老实实地熬着。我敬皇帝长兄如父,我战战兢兢地困在臣弟的身份上,不敢越雷池一步。我扶不起,阿娘她……等不起!
    我是她唯一的儿子。我若不争,我若敬畏皇帝如天神,她如何敢动?我就是她的软肋!
    现在,我动了。
    ……所以,她也出手了。
    谢茂盯着冰山,双眼却无焦距,反而停留在一个虚无缥缈的地方。
    这一刻,他想了很多。
    比如说,也许,捞了衣尚予那条命,他还能全身而退,还能撑起一片天下,任衣飞石振翅翱翔!
    ※
    谢茂很沉得住气。
    不管他心中有了哪一种揣测,在不明确淑太妃的套路之前,他都没打算擅动。他就像是真的被困在了信王府里,每天悠闲自在地和衣飞石过起了日子。
    自那日剥衣事件之后,衣飞石就变得非常温顺。当然,他从前也很温顺,只是细究起来,从前的温顺和这几日心平气和的亲近大不一样。
    往日谢茂守在他身边玩笑絮语,他就是客客气气地应付。
    现在就乖了,谢茂说什么他都认真听着,若是说得开心了,谢茂凑上来想要摸一摸,抱一抱,他比谢茂还主动。——把立志不碰未成年人的谢茂吓得不敢动了,每天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殿下,我今日想出府一探。”衣飞石说。
    谢茂正领着衣飞石玩水,天气炎热,二人坐在信王府的藻池边上,头顶树荫斑驳,清凉的池水淌过白玉板,二人并排竖着脚丫子,盛夏中也仅有一片凉爽。
    谢茂虽被圈禁在信王府,他自己也老老实实地待着,可他这王府真不是闭耳塞听。
    ——不止侍卫们经常高来高去往外跑,现在连采买的下人都开始从小门出入了。
    谢茂看着衣飞石白皙修长的小腿脚丫子流口水,嗯,小衣的脚丫子都这么可爱,这么多人盯着,伸手摸未免显得我这个王爷太痴汉了,我用脚蹭一下……
    衣飞石常年习武,脚上还有细细的茧子,谢茂这一双脚却似玉石雕砌,宛如天成。
    明明是他去吃衣飞石的豆腐,可任谁看了他的动作,也生不起一丝猥琐的联想。
    些许斑驳的阳光从树叶罅隙中洒落,折射着水光,映在谢茂不老实的那只脚上,连衣飞石都忍不住想,真好看……就被谢茂拿大脚趾摁住了脚背,被刻意磋磨了两下。二人脚丫子都泡得凉凉的,碰触在一起,衣飞石就觉得大热天的,心尖儿也似被揉了两下,有点凉飕飕的滋味。
    说舒服吧,凉飕飕的。说不舒服吧,这大热天的,凉飕飕的不舒服吗?
    谢茂蹭了两下,宫人们目不斜视,衣飞石也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丝毫不敢吭声反抗,他一边继续吃嫩豆腐,一边觉得吧,这日子简直太逍遥了,给个皇帝都不换。——搁他前两世当皇帝时,脱了鞋袜子去蹭衣大将军的裸足试试?做、梦!
    “咦,怎么泡出泥来了?来,咱们一起搓搓!”谢茂故作惊讶,靠在衣飞石脚背上的裸足,越发亲昵地贴近衣飞石细白的脚踝,果然作势要给他搓泥。
    脚这部位本就敏感,衣飞石还真有一处敏感点在脚侧,平日里摸爬滚打踩疼了磨坏了都无碍,就谢茂这样沾着水滑溜溜地贴近来细细搓摩,让他痒得有点受不住。谢茂才搓了两下,他脸就红了一半,身下也有些尴尬。
    想起那日对信王的承诺,衣飞石也没法儿提出一句异议,只红着脸任凭谢茂玩弄。若是玩得火起,今日就要侍奉,他也做好准备了。
    谢茂吃起嫩豆腐就有点刹不住,感觉到自己呼吸有点发紧了,才赶紧收住那点心猿意马。
    然后,他屏住自己的呼吸,听见了衣飞石同样带了点喘息的声音。
    咦咦咦咦咦?谢茂惊讶极了。
    他活了几辈子的老司机,光看着衣飞石的小模样就能脑补出几个g的花式车来,又踩着衣飞石的小脚丫,想入非非意淫得受不了,这是他精虫上脑。
    ——衣飞石这是啥情况?正儿八经一个小孩儿,被人踩踩脚丫子,踩硬了?
    谢茂没狂妄到认为衣飞石爱上了自己,他只是略窃喜地想,起码小衣不讨厌男人吧?有戏有戏!
    心念及此,谢茂往衣飞石凑近一点,再近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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