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究竟想做什么?”谢茂陷入了迷茫。
    ※
    飞行途中,运输机又陆续遭受了几波数次导弹打击。
    谢茂有条不紊地用至高海印,将几次导弹攻击一一拦截在半路上,尽数引爆。
    ——这么当靶子飞下去也不是办法。综合各方面情报意见之后,anthony盯着运输机调整了飞行航向,他们准备在毛里塔利亚的塔甘特郊区降落。当然,是偷渡进去。
    谢茂将至高海印下潜,直接包裹住整艘飞机,使飞机在空中隐形——雷达、卫星都无法捕捉。
    容氏旗下神农集团非洲分部已经紧急协调联络好当地关系,准备接应。
    气氛变得很压抑。
    只有根本哄不住的小孩子还在哇哇尖叫着哭泣,空气中弥散着呕吐物的酸腐味。
    宿贞远远地望着密封的机舱窗外,神色平淡。
    与容锦华的别离没有想象中的难受,或许,一开始,她就没期盼过重逢。她甚至模模糊糊地觉得,相见不如不见。今日见到的容锦华,并不是她记忆中思念美化了十多年的深爱之人。
    十八年啊,太遥远了。
    静默飞行中,关闭了一切通讯联络。
    至高海印贴着飞机制造的隐形效果非常完美,一路上都很平静。
    六个小时后,接近预定降落坐标后,神农集团非洲分部的工作人员已经清空了当地一条心修的马路,那位开了半年战斗机的飞行员没有半点心理压力,轰隆隆带着这架运输机俯冲而下。
    ——两个解了安全带到处跑的熊孩子,差一点就被啪在了机舱墙壁上,摔得嗷嗷哭。
    anthony与梅女士负责与当地容氏工作人员进行交接,飞机偷偷入境,一飞机人强行偷渡,全都没有合法签证和护照,三辆大巴车将众人分散到三个城市,继续化整为零,通过各种合法、非法的渠道,转道非洲各国,分批安置。
    谢茂等人则上了一辆中巴车,抵达当地首府提季克贾后,与童画取得了联系。
    【先生,在失联的几个小时里,伊尔库茨克,迈阿密,伦敦……都发生了导弹袭击。】
    童画的表情显得很一言难尽。
    除了伦敦,谢茂并不是很熟悉她所说的另外两个城市,暂时没get到这段话的信息量。
    抵达非洲换乘中巴时,容舜就被放了出来,闻言下巴都险些掉了!
    俄国,美国,英国,全都被导弹袭击了?不说这几个国家的反导系统是否是吃素的,也不说美国在全球有多少军事基地,这可是联合国三大常任理事国啊!美俄英都被导弹打击了本土,想要完成这个壮举——除非外星人入侵。
    “具体怎么回事?美俄开战了?”容舜着急地问。这是要三战的节奏!
    【他们自己干的。】童画一直都处于懵逼的状态,【俄罗斯炸了自己的伊尔库茨克市,美国炸了自己的迈阿密市,英国境内的美军基地同时炸了伦敦……】
    自己炸自己?这更说不通了。难道三个国家管导弹发射的部队首脑,都在同时被至高海印感染了?
    谢茂要求童画,马上将导弹打击前各国发射基地的卫星俯瞰图调出。
    十分钟后,童画传来几张图片。各国导弹发射基地很正常,没有至高海印的阴影出现。不过,伊尔库茨克市和迈阿密市的上空,都出现了不一样的怪状阴影。
    那代表在被导弹袭击之前,伊尔库茨克市与迈阿密市,都曾有海族王者出现。
    仔细查看两座城市上空的阴影,谢茂辨认出那就是至高海印,分别属于北冰洋和大西洋西岸。
    “有现场图片吗?袭击之后的景象。”谢茂问。
    童画早有准备,刷刷刷发了十几张图来,全都是卫星图片。
    谢茂很熟悉伦敦街头的景象,还未退尽的洪水,满地死亡的海怪尸体。图中伊尔库茨克市与迈阿密市的景象则与伦敦非常类似,全都有洪水肆虐的痕迹,街头同样有许多深海军团的尸体。
    图中没见到房屋倒塌、尸横遍野的情况,这三个被导弹打击过的城市,就仿佛只下了一场暴雨。
    这不是核弹。甚至都不可能是常规导弹。
    谢茂神色凝重地将迈阿密市街头的图片放大,察看死在地上的深海士兵。这几只团团围拢相拥死亡的深海士兵,尸体上看不到任何外伤痕迹,连血迹也没有。它们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
    ——伦敦街头的海族怪物是在谢茂的命令下自相残杀死亡,伊尔库茨克与迈阿密的海怪呢?
    它们就这么平静地倒在了街头,没有一丝反抗的痕迹。
    谢茂将伊尔库茨克市的图片放大,同样查看海怪死亡的大图。一模一样。这两个城市死亡的深海军团,都异常安详、迅速,仿佛被凝固了时光。
    “海水淡化?”谢茂不禁失笑。
    他知道自己被骗了。也许,海族也被骗了。
    容锦华死守了十八年的秘密,根本就不是什么海水淡化技术,而是能够单独灭绝海族的武器。
    十八年前,它只是一颗种子。为了保护这颗种子,容锦华不惜用性命和十多年的煎熬,带着它拖住了海族争夺毁灭它的步伐。如今时机成熟,种子终于长成了参天大树。
    它成了一种能够一举消灭海族的可怕力量,这个布置了十八年的局,终于收尾?
    谢茂依然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
    海族除了零星上岸绑架几个人类,并没有大举入侵。种子已经长成了大树,随时都能剑指深海。人类有必要这么着急地引蛇出洞,不惜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迫不及待地消灭掉海族吗?
    “先生。”衣飞石洗好了浴缸,放好洗澡水,来请谢茂,“几个日夜没休息了,您睡一会儿。”
    谢茂回头,见衣飞石也只稍微冲洗换了外衣,面带倦容,胖乎乎的身子似乎都瘦了一圈,立刻就心疼了。反正都已经从伦敦逃出来了,能做的事也都做完了,隔着大半个地球,他一个普通华夏公民能做得了什么?正经咸吃萝卜淡操心。
    “好。都休息吧。”谢茂把电话交给容舜,“你也休息。”
    至于怎么从非洲回华夏,谢茂就懒得操这份闲心了,全部交给容舜安排。
    毛里塔尼亚的气温比伦敦高了近十度,常燕飞坐在客房里都禁不住打瞌睡,容舜还好,他在青玉简空间里睡了几个小时,这会儿还能精神焕发地前后打理安排。
    几个黑户堂而皇之地住进了提季克贾当地最豪华的酒店,当然,相比起伦敦,这最豪华的酒店也显得条件颇为艰苦。统共两间套房,谢茂与衣飞石住了一套,宿贞住楼下另一套。常燕飞和容舜就住在宿贞的隔壁——因民俗的关系,住在宿贞身边比较好照顾。
    常燕飞和容舜都起身告辞。
    唯有宿贞,看着衣飞石贴身助理一般照顾着谢茂,心里极其膈应。
    她不肯走,常燕飞和容舜也都没法而走。同住一层,总不能丢下长辈自己先跑了吧?容舜更担心宿贞和谢茂发生冲突。这都交锋几次了,吃亏的从来不是谢茂。他心知自己身份尴尬,劝宿贞不理衣飞石那是找死,遂轻轻戳了常燕飞一下。
    常燕飞会意上前劝说:“大姑,大家都不得安生地折腾好几天了,我表弟更辛苦,有什么事儿,咱睡一觉吃了饭再说?”
    衣飞石恭敬上前,问道:“母亲,您有何事吩咐?”
    自从在京郊别墅大打出手之后,衣飞石就不怎么搭理宿贞,他的冷淡非常明显。
    伦敦相见之后,衣飞石对她爱子之心颇为感佩,关系缓和了一些。但真正让宿贞觉得,儿子总在自己身边时,是在她短时间内放弃和容锦华争吵,直接跟着衣飞石赶赴机场之后。她为儿子放弃了思念多年的丈夫,没有半分犹豫,戳中了衣飞石内心最奇怪的那个点——
    马氏心中最重要的,不是衣飞金,不是琥珀兄弟,也不是衣琉璃。永远只有衣尚予。
    宿贞和马氏不一样。
    丈夫和儿子之间,她的决断,只在两句问话之后。
    “我陪您下楼。”衣飞石回头换上鞋子,和谢茂低语两句,温柔恭敬地走了回来。
    宿贞很留心谢茂的表情。见谢茂没有生气,自己施施然去了浴室,也没有叮嘱衣飞石必须快去快回,这才神色复杂地让衣飞石陪着回了楼下自己的房间。
    衣飞石在上面已经收拾过一回,进门很熟练地打开矿泉水,递给宿贞。
    他自己则照例进了浴室,冲洗浴缸。衣飞石的想法很简单,让宿贞早点洗澡睡下,他还要回去找谢茂亲热一番说说话。
    意料之外的是,宿贞看着衣飞石弯腰劳作的身影,眼眶又红了。
    “飞儿,妈妈不需要你做这个。”岑秀娥怎么折腾我儿子呢?家务做得这么熟练,半点不带偷懒。不说身边七八个阿姨照顾的容舜,但凡是个亲生的,乞丐婆都舍不得让儿子这么辛苦吧?
    衣飞石动作很快,洗好浴缸放上水,擦擦手就出来了。
    “您有话吩咐。”衣飞石态度很温和,隐约带着一点警告。
    ——别的事都能商量,只是不能再说谢茂哪里不好。这是底线。
    “我曾以为我要死了。现在还能喘气儿,能看着你,是他施舍恩惠。”宿贞这样的天才修士,哪怕弥留经验不丰富,这么久了,也能回味出自己这条命是谁给的。
    “飞儿,妈妈得承认,他比我厉害。”
    宿贞其实是个相当能隐忍的脾性,只要没把她逼到极处,为了儿子的性命,她都能忍。
    谢茂连连示好,她又确实不是对手,儿子还“执迷不悟”。
    这种情况下,宿贞觉得,硬生生把儿子掰回身边,既不现实,也很可能让儿子难受。
    谢茂掌掴衣飞石的画面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以至于她总忍不住脑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谢茂会不会因为她的苛刻挑事儿故意找儿子晦气——儿子逆来顺受不敢吭声,受了欺负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许多年前我就知道了,人力有时尽。无论是谁,面对命运,有时候都不得不低头。”
    丈夫死了,儿子被偷了,对手很可能是无比强大的娘家。
    宿贞以天纵之资骄傲了半辈子,面对现实,照样得忍着痛苦,屈膝跪在命运之前,磕头认输。
    “可人也不能总是低着头。实在难受了,还有一条路可走。”
    力尽之时,无非拼命。
    宿贞不想吓唬儿子,只温柔地许下承诺,“我就是你的另一条路。有任何事,来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  宿贞:儿子,妈妈就是你的另一条路。
    胖衣:谢谢。我从不迷路。
    老谢:什么路?
    胖衣:……茂茂的套路。
    第353章 乡村天王(112)
    谢茂歪在浴缸里,枕着毛巾,就这么睡着了。
    衣飞石蹑手蹑脚进来,到底不如谢朝时轻捷无声,谢茂从睡梦中惊醒,只是不想动。
    “先生,水凉了。”衣飞石蹲在浴缸边上,试了试水温,有些后悔自己去得太久,“我给您兑些热水暖暖身子,上床歇吧?”
    他摸着水是真的凉了,见谢茂懒洋洋地不肯动,知道这位又要赖皮,便转身拧开水龙头。
    试好水温,衣飞石再将毛巾放在出水口,恐防谢茂伸脚时不慎碰了烫着。谢茂湿漉漉的胳膊忽地揽住他的脖子,凑近了狠狠亲了一下:“进来服侍。”
    被弄了一脖子湿漉漉的水渍,衣飞石也不恼火,光是谢茂这贪婪又含混的口吻,吐气缭绕在他耳边,就让他心动极了。他一边回应谢茂的亲吻,一边解开衣袍,准备遵命去浴缸里“服侍”。
    浴缸中微凉的汤水扬起惊浪,谢茂将衣飞石压在身下,正要亲热——
    有人敲门。
    谢茂不想搭理,搂着衣飞石继续。可是,偷渡在异国他乡,说不准就有什么紧急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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