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问天初步忙完上海时代文化广场的订单,就带夏维到日本度假去了,两人先到京都,参观了德川幕府的大将军行辕,去金阁寺礼佛,然后又到别府市泡温泉。
    整个别府市是顺着火山的地形,沿着海岸线向山麓发展,在山腰上的小路穿梭,导游小姐介绍:“在别府市区14公里的范围内,有2849处泉口,一日涌出量逼近13万公升,排名世界第二,仅次于美国黄石国家公园。”
    夏维听见“美国黄石国家公园”几个字,不由的心里抽搐了一下。他们之间有多多少约定,看电影,听评弹,游黄石,登冰川,什么时候才能成真,难道只为今生无缘,一切都必得待到来世?
    夏维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到了温泉旅馆,已经天擦黑了,先泡温泉再吃饭。整个旅馆高的错落,几乎都是木质建筑,灯光隐隐从房子里透出来,木头的温润质感在昏黄的灯光下,很有几分自然古朴的气息。旅馆迎接人员早等在门边,伺候来宾们换上拖鞋。
    夏维在浴室脱尽衣服,然后再用热水淋浴,洗干净后用一块小毛巾挡住身体进了温泉室,然后裸体慢慢的泡入水中。水相当烫,在刚把脚尖伸进去的时候,夏维几乎想缩回来不了了之,但是慢慢随着腰,胸,肩都浸入水中,血液循环加速,额头也开始冒出小汗珠,肩头及颈后的紧张的肌肉逐渐舒缓开来,夏维多日郁结的心情也慢慢放松了。
    温泉只能泡10分钟。泡完温泉后去餐厅进晚餐。酒店的晚餐非常丰盛,而且做工极其精致,有各种桔红,嫩红的生鱼片,粉色的虾肉配着绿色的青豆,雪白的豆腐上撒着细细的胡萝卜丝,盛菜的器皿也古朴大方,摆得高低错落。
    夏维对海鲜从来都没有抵抗力,杨问天怕她蛋白质摄入过多,微笑着一面喝清酒,一面不时的把一小块豆腐或者黄瓜夹到她盘子里,又给她在调味碟里面再加点芥末。抬起头来,看见杨问天眼镜后的目光清澈无比,内有无限柔情。
    吃完晚饭,两人出了餐厅,夜色已沉寂,四周没有城市的喧嚣,空气中有淡淡的硫磺味,缕缕轻烟从烟囱上飘起,融入夜空。空中飘起了细细的微雨,风一吹,如纱如雾,木梁石垣,如同陈旧的梦境。
    杨问天拉起了夏维的指尖:“我们回房吧。”
    温泉旅馆室内陈设以榻榻米居多,杨问天却定了西式套间,外间为客厅,里间是铺着两张标准床的卧室。
    杨问天把夏维带到床前,双手将她揽在怀中,温柔的亲吻她,嘴里带着香烟和酒残存的气息。夏维有点糊涂,多少年前发生过的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杨问天拥着夏维,两人缓缓的倒在床上,杨问天轻轻的覆盖在她身上,两人舌头纠缠在一起,温柔却并不激烈。杨问天一面吻,一面低低的说:“阿维,阿维,我爱你。爱你千千万万,永远不止不休。”
    这是多年前杨问天在做爱时常说的话,看来杨问天也糊涂了,这么多年的时间白过了。有种伤感的情绪从夏维心中升起,多少青春不再,多少心情已改变,男人还是这个男人,说的也还是这句话。
    杨问天轻柔温存的脱掉自己和夏维的衣服,在黑暗中用指尖细微的爱抚着她的全身。夏维闭上眼睛,放松自己全身的肌肉去忍受。这是她合法的丈夫,她不得不履行的义务。杨问天还是感觉到了夏维身体的紧张,但是杨问天并不因此而气馁,他对付女人是老手了。
    杨问天一面用嘴唇轻轻吮吸夏维的乳尖,一面用手指若有若无的的触碰她下面的娇嫩,越是轻微的接触越是能让女人敏感。果然,夏维慢慢的湿润了。杨问天在确信夏维准备好了之后,将自己送入了夏维的体内。
    “阿浩,阿浩。对不起。”夏维在杨问天进入她身体的一刹那,心里排山倒海的喊着。
    杨问天一面在夏维身上缓缓的抽动,一面用嘴唇温柔的吻着她,嘴巴,脸颊,鼻子,眼睛,忽然杨问天停了下来,他吻到了夏维的眼角,嘴唇触到了那点潮湿,舌头上有一点点涩涩的苦味。
    杨问天不动了。夏维微微的吃惊:“问天,怎么了?”
    杨问天犹豫着,继续抽动了几下,夏维还在警觉中,没有及时反应。杨问天叹了口气,把自己抽了出来:“对不起,阿维,我想今天晚上我不行了。行李里有按摩棒,你自己用一下好吗。我到楼下再吃点东西,喝点酒。马上回来。”
    杨问天起身穿衣服,穿完后,俯身在夏维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走卧室。夏维听见外面的门轻轻的碰击声。杨问天还真走掉了。
    夏维呆呆的一人躺在黑暗里,身体还是全裸的。杨问天刚才挑逗了她很久,夏维一直闭着眼睛假想是吴浩在她身上,但是体重,气息,动作都完全不同,夏维怎么都骗不了自己。
    现在杨问天离开了,夏维却不上不下的难受。按摩棒她早就不用,现在也没使用的兴趣。夏维继续闭着眼睛想吴浩,慢慢的开始移动自己的手指,幻想吴浩此刻在爱抚她,或者吴浩在命令她爱抚自己给他看。
    夏维的欲望开始升起,不由的轻轻呢喃“阿浩,阿浩”,第一声说出口后,夏维心里好受多了。过了一会,她开始激动,不由的喊了起来:“啊,阿浩,阿浩,我爱你,我想你干我,我要你抱紧我,插我啊,阿浩…….”
    忽然,夏维停了下来,刚才她似乎听见外间有什么响动,难道杨问天没走出去。这个想法惊出她一身冷汗。夏维赶紧披衣起来,光着脚跑到外间——窗帘垂地,静夜无声,哪有杨问天踪影。
    夏维回到床上,辗转反侧,等了一两个小时,还没见杨问天回来,慢慢感觉不对了,终于忍不住,换了衣服下到大堂,左顾右盼,还是不见杨问天。夏维开始着急了。
    夏维不会日语,只能用英语问服务员有没看见过这么个人,夏维和服务员的英语都有口音,两人正叽里咕噜讲不清,杨问天由一个男招待扶着慢慢走了回来。
    夏维大惊,情急的跑上去:“问天,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喝多了,刚才去卫生间吐了一下。”杨问天平静的说,脸上确实有酒精的红晕,但是神智清醒异常。
    夏维担心的搜寻他的眼睛,杨问天垂着眼帘,不与夏维接触,但是眼神清澈平静,没有丝毫怨恨愤怒。夏维略略安心。
    夏维扶着杨问天回房,换好衣服,伺候他躺下,又拧了热毛巾给他擦脸和手,忽然发现白毛巾上有一抹红丝。
    “啊,怎么回事?”
    “胃有点出血,老毛病,不要紧的。”
    “要不要叫医生?”
    “不用,把我药拿来。”
    夏维到底不放心,又叫了客房服务。把两张床上的枕头都给杨问天垫在身下,让他靠在床头,然后慢慢的一小勺一小勺的喂他吃粥,小心不烫着或者呛着他。
    杨问天微笑了:“我自己来吧,你把我当个孩子似的喂。”
    “别动,我来。幸亏这是日本,还有粥喝。要是在加拿大,你就只能喝点牛奶了。”
    夏维又给杨问天漱口,把枕头拍松,让他躺下。自己也换上睡衣。按理说是可以睡觉了,但是夏维多少有点不放心,怕杨问天胃疼呕吐,又走到他床前仔细观察他。
    杨问天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看起来枯瘦衰老,脸色灰暗,似乎想咳嗽又强忍着的样子。夏维心疼,又用热毛巾给他擦脸。
    杨问天睁开眼睛,双眼平视,默默无语,夏维顺着他眼光低头一看,自己睡衣敞着,穿过领口可以看见双乳。夏维忙把衣襟紧一紧,但是马上发现杨问天眼里微微掠过一丝失望。夏维又松开了自己的手,迟疑一下,干脆把一只胳膊从睡衣里褪出,这样她半边身体就裸露在外了,另半身也半遮半掩。
    杨问天慢慢伸出一只手去,抚摸夏维的乳房,手指枯瘦异常,夏维不忍再看,转移了自己视线。
    夏维乳房丰满如球,乳头呈红褐色,饱满如成熟的莓子。
    杨问天叹息:“我刚遇到你那年,你还很小,不盈一握,粉红如蓓蕾。”
    说这些干嘛?难道是年老多情,喜欢回忆过去?夏维温和的回答:“但是一个暑假,就长丰满了,连身体细微的毛发都长得很茂盛,我那时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十分惊奇。”
    “还记得我第一次占有你,你哭了很久,我抱着你,不知所措。”
    一种温柔的情绪在两人间升起,夏维微笑了:“其实,现在回想起来,我那时哭的半真半假,很矫揉造作,一半是因为确实疼,另一半是想你心疼我。”
    杨问天伸手把夏维轻轻搂住,一只手在她头发上抚摸:“阿维,阿维,我永远心疼你。那时我是有妇之夫,我什么都不能给你,但是我却要占有你。为了这,我一辈子都亏欠你。”
    “别,问天,别这么说。那时我多么渴望将自己献给你。我那时多么崇拜你,这份崇拜,甚至一直持续到现在。”
    杨问天笑了:“你的意思是说,爱的残余吗?”
    夏维不敢应声。杨问天伸手关掉台灯,把身体往旁边挪一挪,让夏维躺在他身边,一只手还揽着她的腰。夏维侧身躺下,头靠在杨问天肩上,这还是两人蜜月后第一次同睡在一张床上。
    杨问天轻抚着夏维的背:“阿维,阿维。过去10年我们错失了很多。结婚后,我也对你不好。但是一切还来得及,我还可以弥补。我们还来得及重新开始。”
    夏维眼睛湿了,她觉得自己撕裂成两半,一半跟杨问天同床共枕,为杨文天温柔的话语感动,另一半冷冷的垂首坐在床前,看着杨问天装腔作势,一点都无动于衷。
    夏维轻轻的叹息,多少年过去了,她的心分成了两层,浮面的那层,她还在继续关爱着这个她曾经热烈的爱过,崇拜过的老男人,底下的那层,她早已对他的一切麻木不仁。
    所以的被轻蔑的爱情,被践踏的尊严,以及肉体上被羞辱的尘封往事,夏维都已经闭上眼睛永远不再去想,在对往事的遗忘中,也同时遗忘了曾经炙热的情怀。
    有一条思路在夏维心底清晰异常的闪现:杨问天,我早就不爱你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就不爱了。我永远不会再让你伤害我。我现在因为关心你而关心你,就像你从来都为了占有我而占有我。杨问天,我们终于对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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