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镜吟忍不住笑了一声,侧过身来,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走吧,睡觉去吧。”
    察觉到头上的亲昵,下一瞬,向晚意整个人立马弹了起来,手忙脚乱,还带着几分慌张的感觉跃下了屋顶,几乎是撞开门,一气呵成地钻进了被窝,被子往身上一掀,把自己卷成毛毛虫似的。
    这样的睡姿虽然奇怪,但是却意外地有安全感。
    同时,所有的慌乱之情都在藏在这小小的被窝之中,好好的包裹其中,没有被任何的人发现。
    没过多久,门发出“吱”的一声被人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向晚意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竖起耳朵似的,偷偷听着他的举动。
    他在铺床——
    他在放被子——
    他在调整枕头的位置——
    ……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被放大无数倍,扰她心神。
    不由得抚上自己的胸腔,今晚的心怎么会这么燥乱?
    烦躁地缩成小小的一团,周身上下连一根头发丝都不露出来,严严实实,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上的愁意。
    纪镜吟缓慢地在铺好的床上坐下,他的坐姿很是随意,一脚曲膝,手肘抵在上面,托着下巴,微微侧着脑袋打量着床上的小团子。
    窗外吹来一阵柔风,树叶发出窸窸的声音,带来了夜的清凉。
    他的眼睛很亮,桃花眼里泛着醉人的温柔,嘴角挂着一分笑意,指尖一下一下的在颊边轻点,几分惬意的感觉在身边蔓延开去。
    垂眸看了一眼他铺的床,和向晚意的床边隔了一道比尾指指甲盖还窄的缝,就是起到一个象征性的作用而已。
    她说,不能碰到她的床。
    又没说得隔多远。
    这样就没有碰到了,默默在心里夸了自己一下:他真夸。
    缓慢地躺下,被子拉到胸前,她做的被子很软很香,就和她身上的感觉一模一样,顺着心里的声音,一双深邃的眼睛还是往床上的团子看去。
    好想抱在怀里。
    片刻,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有点哭笑不得地问道:“怎么还不睡觉?”
    语音刚落,床上那团团子微微颤了颤,随后她又顿了下来,没有半点动作,也没有半点声响,好像刚才那一下的抖动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抿了抿唇,他的唇边是止不住的笑意,纪镜吟往空气之中轻轻吹了口气,点点细碎的金光从他的嘴里飞过,不过瞬间又消失在空气之中,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空气里多了股让人安神的气味,淡淡的橘子味散开,芳香镇静。
    夜很漫长,能够安抚很多燥动的心,过了不知道多久,向晚意还真的慢慢地睡了过去,呼吸变得绵长又均匀。
    纪镜吟慢慢坐了起来,所有的动作都放得很轻很慢,踮着脚尖走路似的,离开了他铺好的被窝,一点点往门口的方向挪去。
    门被他轻轻带上,在关门的前的最后一瞬,小白狐似乎发现了什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正想轻哼一声表疑惑时,纪镜吟把食指放在唇边,朝牠做出噤声的动作,眼神示意牠安静下来。
    小白狐又躺了下来,一双眼睛充满疑惑。
    门被带上,屋内的气氛和谐又安静,空气弥漫着淡淡的香。
    纪镜吟站在门外,眼里的柔波一淡,脸上线条紧绷,眼神认真严肃地扫了圈,最终定在某个方向,旋身而起,身影转眼在眼前消失。
    ****
    天刚破晓,一缕晨光自天边升起,金色的光芒带着一种霸道把黑暗驱走。
    慢慢的,晨光穿过云层,携着醉人的暖意往大地倾泻而下,天边升起几排飞鸟,排列整齐地以大阳为背景,肆意拍打着翅膀,彰显著自身的活力。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一丝比往常晨曦要亮上极多的金光划过天边,闪耀的程度,直逼太阳的光芒。
    转瞬即逝,不过眨眼,一切好像没有半点的改变。
    向晚意翻了个身,紧闭的眼帘突然一颤,下一瞬,眼眸骤然睁开,看着房顶,眨了眨眼睛,清醒过来后,把卷在身上碍眼的被子踢走,整个人弹坐起来,目光微移,看着地上的被铺。
    空无一人。
    眼里多了几分考量之色。
    坐在床上的她没有半点动作,半垂着眼眸,眉头轻轻皱着。
    一缕阳光穿过窗棂,斜斜地落在她的身边。
    向晚意看着,缓慢地伸出手来,掌心朝上,由着那缕光落在自己的掌心上面,暖暖的,好不惬意。
    她慢慢地翻身下床,走到门边。
    手放在门边,指尖在迟疑着,她也在迟疑着,小白狐已经醒了,愣愣地看着她,尾巴轻轻晃着。
    指尖微微使力,把门推开。
    垂眸看到一双熟悉的鞋子。
    面前站了个人,白色的衣随风轻轻飘动。
    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晚意,早上好。”
    她明明说过,不用说早上好的,
    向晚意抬起头来,或许是刚刚睡醒,白嫩的小脸上面透着一抹粉,恰到好处地点缀在脸上,眼睛湿漉漉的,像极了小鹿,眼神不像平日里映着疏离淡漠,只是有几分迷离之色。
    她轻轻地眨眨眼睛,卷翘的睫毛微颤,让人不忍破坏这份美好。
    纪镜吟不由得看愣了眼,心跳如擂鼓。
    向晚意看着他,等着他开口,可是他就像是一尊石像一般,杵在原地动也不动,也不说话,就只是盯着她看。
    目光微移,看着他藏在身后的手,向晚意指了指,干净的眼眸回视着他,语带疑惑:“你后面藏了什么?”
    纪镜吟轻轻地“喔”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耳尖上面不知道是晒的还是怎样的,红得透彻。
    他把手伸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件东西递到她的面前。
    眼里闪过一道耀目的金光,向晚意不禁微微眯了眯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那光也没有黯然的趋势,而且在阳光的映照之下,从不同角度折射出最耀眼的光芒,一闪一闪的,越发逼人。
    向晚意垂着眼眸,他给她的好像是一件裙子?
    整条裙子都是以密集的金鳞拼凑而成,通体散发着舒适的暖意以及耀眼的光芒。
    真的是闪闪发亮的东西。
    正想吐嘈他这礼物虽然好看,但是穿着也太丑的时候,纪镜吟手一挥,那条裙子在他的手里消失,金光直往她的身上冲去。
    周身一暖,垂眸看着自己,那裙子明明在她的身上,不仅肉眼见不到,就连摸也摸不上,但是你能确切知道它就在自己的身上。
    顿了顿,向晚意唰地一下抬起眼眸,满眸讶异地看着纪镜吟。
    他在笑着,那个笑意没有半分寡冷凉薄之色,有的只是满满的欣喜。
    他抿了抿唇,桃花眼里像是藏了一坏桃花酿,迷离又恍惚,他从袖子里面掏出一条项链。
    吊坠是一片金色的鳞片,闪闪发光,若隐若现的暖意自当中飘来,顶端以一金丝穿过,穿成项链。
    迎着她讶异的目光,纪镜吟走到她的身前,手指掂着这条项链,双臂从她的身侧穿过,从外面看来就好像是,他在半拥着她似的。
    长长的睫毛随着他的动作垂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往鼻间飘来,眼里泛着一圈又一圈的柔波,指上动作认真沉稳。
    把项链系到她的脖子上面。
    金光闪闪的鳞片,越发衬得肌肤塞雪,精致的锁骨好看得很。
    他收回了手,安安静静地站在她的面前,目光温柔地笑着,彷如春暖花开,桃花朵朵。
    向晚意愣愣地看着他,语气带着不敢置信的错愕:“龙鳞?”
    纪镜吟轻轻地“嗯”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依旧,彷佛丝毫不在意。
    感受着胸前的暖意,还有那片不同于别的鳞片的龙鳞,她知道,这是龙之逆鳞,长在心脏之上,只有一片,独一无二,一旦摘掉,永不长出。
    “你疯了吗?”她眼睛有点泛红,声音微颤。
    纪镜吟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她曾躺在他的真身上面,爱不释手地摸着他身上的龙鳞,那时她满眼发光,兴致勃勃地盘算他身上的鳞片到底值多少钱和有多珍贵。
    看着面前的女子,心里暖洋洋一片的。
    如果你认为龙鳞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的话,我愿意把它们全部都给你。
    因为你就是我最珍贵的东西。
    第94章 番外一(8)
    四目交接,里面包含着彼此的心思。
    胸腔里的一颗心跳个不动,愣愣地看着他,慢慢地,她的眼睛里渐渐多了几道红血丝,眼尾泛上两抹红晕,气的。
    “我说你真的是疯了吧。”
    纪镜吟见她生气,忍不住上前一步,长臂一伸,本意是想将她纳入怀里,但是面前的女子考妙地往后退了一步,恰恰躲开了他的怀抱。
    他只能勉强够到她的一丝衣角。
    轻轻掂着,小心翼翼又带着讨好的意思,纪镜吟垂眸看着她,抿着唇道:“没事儿的,会再长出来的。”
    向晚意伸手把他的手推开,双手抱在胸前,她气得转过身来,压抑着胸腔里的怒气,压着嗓音说道:“逆鳞怎么可能重长?”
    纪镜吟连忙又绕到她的面前,笑道:“除了它之外,其他都能长的。”顿了顿,他似乎想到什么似的,脸上倏地多了一抹红意,眼神里泛着柔光,“只要你以后都在我身边的话,不就等于它在我身上嘛。”
    “你——”向晚意气得跳脚,伸手指着他。
    哪有人像他这样算的啊?
    指尖突然一暖,垂下眼眸,他的手心轻轻包裹着她的指尖,腕间轻转,轻而易举地把她的手心握在掌心之处,他的指腹起了层薄茧,在她白嫩的手上擦过时,带来一阵不可言说的颤栗。
    一路蔓延到她的心间,心里酥酥麻麻的。
    眼里似嗔似怨瞪了他一眼,他还是笑着,此时的他不像是那个雷厉风行的妖君,反倒是像个害羞的大男孩般,一举一动都取决于她的反应。
    她的怒气,像是打在一团棉花上面似的,偏生那团棉花还很是高兴,好像很希望她多打几下。
    垂眸看了眼胸前的金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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