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伤的?”
    “后脑勺撞击,我已经检查过,颅骨极颅内没什么异常,但她有脑震荡。”
    季菀快速道:“我需要丹参、当归、赤芍、淮牛膝各五钱克,川芎、石菖蒲、钩藤、白芷、生龙骨、生牡蛎各四钱克,红花、桃仁、薄荷各二钱克,生甘草一钱。另外还有一钱三七,栀子、珍珠母各二钱。柏子、远志、酸枣仁各二钱克;半夏、桔硬、苏叶各二克;水蛭、蜈蚣、全虫各一钱。”
    想了想,又道:“乌龟头一个,黄瓜子二钱,黄酒。”
    掌柜的早愣住了,等她说完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疑问道:“姑娘,脑震荡是什么病?”
    “…”
    季菀又忘了,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很差,根本无法治愈头部疾病。
    “头部遭受外力打击,即刻发生短暂的脑功能障碍。有短暂性昏迷,逆行性遗忘以及头痛、恶心和呕吐等症状,还可能有厌食、呕吐、耳鸣、失眠、畏光、注意力不集中和反应迟钝等症状。”
    掌柜的面露惊奇之色,显然从未听过这番言论。
    “另外,脑震荡患者还可能出现后遗症,可用乌龟头,黄瓜子,和黄酒治疗。”
    其实还可以用猪脑天麻枸杞,但这个时代的人还不懂猪脑可以用药,德济堂里也没有,季菀就没说。
    小二已经配好了药端过来。
    季菀也懒得跟掌柜解释,小心翼翼的给妹妹拆绷带,“准备剪刀,刮刀,温水和酒。”
    现在她只是一个医者,习惯性的命令助手给她准备器材。
    掌柜又是一愣,然后让小二依言照做。上次这小姑娘来卖人参,他就看出她懂得医理。她刚才说的这些症状,自己以前也见过,还有的当场就死了,醒来的,也都选择养血补气的法子治疗,但都会落下病根。
    这姑娘念的那一窜药方,有些药材他倒是用过,但没这么多。
    由此更加肯定,这小姑娘非但懂医理,而且还是个中高手。
    小二已经准备好季菀要的东西,季菀让妹妹侧躺在小榻上,然后将伤口那处的头发剪了。
    “姐姐…”
    所谓身体发肤不可损伤,季容下意识唤了声。
    “你刚才摔倒,没能及时清洗治疗,我担心染了细菌,必须把周边的头发都剪掉才能把伤口清洗得更干净。”季菀轻声安抚妹妹,“阿容,头发没了可以再长,命若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脑震荡可轻可重,若是当时没好好治疗,以后可能都会落下病根。
    季容相信姐姐,轻轻点头。
    “好。”
    伤口不大,季菀将周边的头发剪掉一小圈,然后用刮刀轻轻刮掉碎发。
    季菀扔掉剪刀和刮刀,再用帕子沾了热水清洗伤口。
    “阿容,我要用酒给你消毒,有些痛,你忍忍。”
    “嗯。”
    酒精沾上伤口,疼得季容颤抖,却咬牙忍着,没吭声。一套程序下来,她已满头大汗。
    季菀又小心翼翼的给她上药,包扎。
    陆非离主仆并未进来,而是把马车停在街拐角,他站在门边,没露面,却将季菀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
    第022章 击鼓鸣冤
    掌柜的让小二按照季菀刚才的口述给她开了药。
    “多少钱?”
    季菀临时出门,身上带的钱不多,也不知道够不够。掌柜的却道:“姑娘,你刚才说的那个药方,比你买的所有药材都贵,我不收你的钱,赶快带着你妹妹回家吧。”
    季菀还在盘算着如果自己身上的钱不够,等娘来了以后自己再跑回去取钱。没想到掌柜的竟如此慷慨大方,倒是比那些自忖医术高明漫天要价的大夫强多了。
    她心中感激,道:“谢谢掌柜。您开门做生意也不容易,我不能白白的承您的情。这样吧,我再告诉您几个方子,都是治疗脑震荡的,就当是换这些药材。”
    掌柜的大喜,自然满口答应,忙让小二拿了纸笔。这姑娘懂医,应该也是念过书的。
    季菀提笔就写。
    当归、防风、羌活各四钱,制南星、全蝎、桃仁、红花、川芎、蔓荆子、钩藤各三钱,槟榔、琥珀、三七各一钱克。每日1剂,水煎分早、中、晚三次服。五剂为一个疗程,一到三个疗程即可。
    丹参六钱到九钱,红花一钱,茯神、骨碎补、续断、白菊花各二钱,钩藤(后下)四钱,甘草、三七(冲)各一钱。若头痛甚者,加血竭、元胡,或加地龙、蜈蚣;若头晕甚者,加生石决明、蒺藜;若耳鸣者,加磁石;若失眠甚者,加珍珠母、酸枣仁、生龙齿等;若神志恍惚者,加琥珀、生钱落、朱砂(冲);若恶心呕吐者,加代赭石、麦芽等。每日一剂,分两次服。
    当归尾三钱,钩藤、丹参、川续断、狗脊、威灵仙各四钱,何首乌、天麻、桂枝各二钱,蜈蚣、穿山甲各三钱,白芍五钱,生甘草二钱。水煎三次后合并药液,分早、中、晚三次口服,每日一剂。七天为一个疗程,直至痊愈为止。
    掌柜的得到药方,如获至宝,喜得眉开眼笑。
    “多谢姑娘,日后你再来本店买药,我分文不取。”
    千金难买一药方,更何况上次这姑娘带来的人参,他转卖后净赚了五十两。对比起来,其他的药材就不算什么了。
    他喜不自胜,季菀也有些意外。
    冬天山上能采的药材实在有限,没想到几个药方竟能得掌柜开如此金口,心中自然欢喜。
    这时候,周氏等人也赶来了德济堂。
    “阿菀。”
    周氏着急忙慌的进来,一眼看见两个女儿。
    “娘,放心吧,没事了。”
    季菀握着她的手,言语安抚母亲和弟弟,然后看向已经坐起来的妹妹,脸上笑容微敛,“娘,今天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要不是她回来得及时,采用了紧急措施,继续耽误下去,妹妹可能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刘氏和李氏犯的是故意伤人罪,必须付出代价。
    周氏看着小脸煞白的小女儿,想到婆母和弟妹的狠毒,也是满心仇恨。
    “我们现在就去报官。”
    就是因为她以前太懦弱,事事忍让,刘氏和李氏才会觉得她好欺负,一次比一次更过分。短短几天,两个女儿都险些丢了性命。她若再这么忍气吞声,保不准以后她们还会做什么更过分的事来。
    “今天的事那么多人都看在眼里,总有人良心未泯。”
    她这次是下定决心,非要追究到底不可。
    季菀面色冷沉,“娘,您和大哥在这里守着阿容,二弟,你陪我去趟衙门。”
    季城愣了下,犹豫道:“二姐,真的要报官啊?”
    “当然!”
    季菀答得干脆又决绝。
    季城看向兄长,季平沉默了会儿,道:“奶奶和三婶子这次的确太过分,阿菀,我陪你去衙门,阿城,你在这里守着。”
    弟弟有点胆小,万一一进衙门就吓破了胆,反倒是坏事。
    周氏则道:“阿城,你帮我把阿容和阿珩送回去。阿平,你陪我和阿菀去县衙。”
    季菀惊讶,“娘?”
    周氏摸摸小女儿的头,“府衙若传唤证人,掌柜的可以出面证明阿容的伤。”
    她看向德济堂的掌柜,目光宁静。
    掌柜的从几人的对话中差不多也猜到了个七七八八,奶奶和婶子殴打侄女险些丧命,这简直是丧心病狂天理难容。
    “若县令传唤,老朽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便算是承诺了。
    季菀俯身对弟弟妹妹道:“阿容,阿珩,你们先回去。”
    “姐姐…”
    季容没进过县衙,也不知道知县大人会不会给他们做主。毕竟上衙门告长辈,算是不孝不敬的行为。
    “放心,我们很快就回来。”
    季菀摸摸妹妹的头,又对弟弟道:“阿珩要听二哥和三姐的话,不许哭不许闹,知道了吗?”
    季珩乖乖点头。
    “我都听二姐的。”
    季菀和母亲扶着妹妹上了牛车,季平又把季珩抱上去,季城在前面赶车。
    “二婶,阿菀,你们放心,我一定将阿容和阿珩平安送回家。”
    他驱车走了,周氏几人立即便去了县衙,击鼓鸣冤。
    咚咚咚——
    别看周氏柔弱,敲起鼓来却力道十足。
    很快大门开了,一个捕头模样的人出来,喝道:“何人击鼓?”
    周氏放下鼓槌,神容淡淡,“民妇有冤情奏禀,还望知县大人升堂为民妇做主。”
    那捕头见她美貌,竟愣了愣,好心提醒道:“你可知击鼓者,要打二十下杀威棒?”
    这么个娇滴滴的大美人,能扛得住二十板子吗?
    周氏却道:“先夫曾考中秀才,按照我朝律法,有功名者,家眷击鼓,可击鼓面见县令大人。”
    小捕头眼神微讶,问:“你夫何人?”
    “义村季青。”
    “您请进。”
    小捕头恭敬的一侧身,将母女几人迎了进去。
    两旁捕快罗列而战,个个神色肃穆。
    “威武!”
    县令从后堂转出来,一身深色青衣官袍威风凛凛,一拍惊堂木,道:“堂下何人?有何事鸣冤?”
    本朝律法,有功名者,本人及其嫡系亲眷见县令不必行跪拜之礼。而这个嫡系亲眷,指的是父母和妻子。妻子,指妻和儿女。所以堂下三人,唯季平见知县必须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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