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季菀会医术,而且给村民义诊,所以于氏每次来得理所当然,要求也特别理直气壮。每次她给小戴氏诊完脉,于氏都会各种理由留下她,旁敲侧击打听她家赚了多少钱,那些个吃食方子如何如何。
    季菀心中厌烦,母亲便宽慰她说:“总归是左邻右舍的,反正咱们住得近,你就走几步路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女子怀胎的确辛苦,而且你都放话出去了,给村民义诊,她没坏你的规矩,你拒绝倒显得是故意拿乔。她说什么,你不理会就是。”
    季菀听母亲的,不跟于氏一般见识。
    只是好容易闲下来,能睡个懒觉了,大清早的被扰了清净,心里总是不痛快。
    然而这次她猜错了。
    “不是于氏,是大夫人来了,正在堂屋里和夫人说话,夫人让奴婢来催您。”
    分家了,苗氏算客人,季菀这么睡着的确有些失礼。
    “大伯娘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曾婷见她坐起来,立即拿了棉袄过去,一边伺候她穿衣一边解释道:“贺家出事儿了。”
    “嗯?”
    季菀一怔,迟钝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王春花做丫鬟的那个贺家?”
    初一那天下午,陈家人去镇上找贺家闹,结果被人给打出来了。丁氏和田氏不甘心,又去陈氏家,非要带着王春花去找贺家人讨个说法,谁知道陈氏直接不让她们进门。丁氏气得在篱笆院外大吵大闹,要陈氏给两位兄长出医疗费,引来了村民围观,一人一口的唾沫星子,直接把婆媳俩给喷得狼狈回家。
    大概是连番受挫,锐气大减,丁氏和田氏消停了半个多月。原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曾婷打来了热水给她洗脸,低低道:“陈氏把贺家两个少爷给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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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菀:“我要求换男主。”
    陆非离:“为什么?”
    季菀(愤愤不平):“你背着我相亲,还敢问我为什么,渣男!”
    陆非离(无辜):“这是作者安排的,不能怪我。”
    季菀(冷飕飕的瞥某桑一眼):“是吗?”
    桑非白(故作淡定):“不关我的事,是你未来公婆嫌弃你长得太慢。”
    季菀(大怒):“你还好意思说?姑娘我明明已经二十六,你硬生生给我减了一半…”
    陆非离(震惊):“我以为我老牛吃嫩草,却原来我才是嫩草。”
    季菀羞愤欲绝,吐血三升,卒!
    第072章 纵火行凶,豢养娈童(求首订
    季菀先是茫然,而后瞪大眼睛。
    “废了?”
    曾婷比她大两岁,早先在大富人家服侍过,自然比寻常人懂得多些。自家小姐还未出阁,这种事,也不能说得太过直白。但看小姐的反应,应该是懂了。
    季菀当然懂。
    陈氏性子要强,十分泼辣,这她是知道的。那日贺府的小厮抬着王春花回来,瞧陈氏的模样,季菀就知道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没想到,陈氏居然会直接把贺家少爷给阉了,而且还是两个。
    也就是说,王春水是被贺家的两个少爷玷辱了?
    季菀心里发寒,同时又十分憎恶。
    这些大富人家的公子哥儿,玩儿起来还真是花样百出,竟这般糟蹋一个女子。
    曾婷低声道:“今天一大早县衙里就来了人,把陈氏抓走了,村里已经传开了。”
    季菀匆匆收拾好了便和妹妹季容去了堂屋,正好听见苗氏唏嘘道:“春花那孩子命苦,被人糟蹋成这样…陈氏为女儿报仇本也理所当然,可闹成这样,还不知官府会怎么判。家里的几个孩子,以后也不知怎么办。”
    毕竟是邻里邻居的,陈氏平时再跋扈让人不喜,几个孩子却是无辜。若是真被判刑关了起来,家里又没个成家立业的担着,按照本朝律法,就得交给叔伯抚育。
    王家兄弟当年本就因分家闹得不睦,陈氏的几个儿女无论寄养在哪个叔叔膝下,怕是都没好日子过。
    “大伯娘来了。”
    季菀姐妹走进去,笑着叫了声。
    苗氏打量着两姐妹,有点惊异道:“阿菀和阿容好像都长高了些,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了。”
    周氏谦逊道:“就是懒,睡到现在才起,让大嫂笑话了。”
    苗氏笑道:“这大冬天的,被褥里暖和,左右也没什么事,多睡会儿也无妨。我家阿香和阿兰也这样,一到冬天就不想起,恨不能整天都呆在被窝里。”
    周氏笑笑,揭过这茬。
    “你们方才也听见了,陈氏家里出了事儿,她恶意伤人被官差带走了。阿菀,你素来有主见,对这事儿有什么看法?”
    女儿们长大了迟早要嫁人,不能当金丝雀一样关在家里养着,早些明白世事险恶,以后遇着事儿也能多长个心眼儿。
    季菀想了想,道:“娘,我觉得陈氏不是那么鲁莽的人。春花姐回来都快一个月了,她如果只是泄恨,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这个时候。知县大人也不是个糊涂人,贺家状告,公堂之上,陈氏肯定会为自己分辨。而且若贺家少爷德行有私,这等阴损的事儿肯定也没少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到时候一查,必然败露。贺家怕是得累上人命官司。”
    周氏缓缓点头。
    苗氏先是惊讶,随即恍然大悟,“先前我就觉着奇怪,陈氏虽然性子急躁,多少还分得清轻重缓急,怎么会做出这么极端的行为?阿菀这么一分析,倒却是这个道理。”
    “豪门大户,总有那么些不为人知的腌臜事儿。那天阿菀回来与我说了春花的情况,可以推断出,那贺家两位公子缺德的事儿没少做。越是高门大户,越是注重颜面。真要细查,贺家怕是丢不起这个人。”
    周氏想起自己曾经的经历,眼神微微一黯,语气却已能平静如水。
    “不过陈氏此举的确是有欠妥当。”她道:“即便贺家为了颜面,最后不得已撤诉,陈氏判无罪。但贺家两个公子伤在她手,以后必定报复。”
    被亲妹妹陷害至此,周氏自然懂得高门大户内多少阴私手段。
    有权有势的人家,踩一个毫无背景的乡下农户,易如反掌。
    送走苗氏后,周氏看向两个女儿,长女面色沉静,小女儿脸庞微白,眼里有着茫然和惊惧。
    她叹一声,“阿菀,你现在可知我为何不让你单独出门了?”
    “嗯。”
    季菀从来都明白母亲的苦心。
    男尊女卑的封建时代,无权无势的美貌女子,太危险。她也知道自己姿容出众,以前不过是因为长期吃苦营养不良肤色偏黄个子矮小,才遮掩了天生的美貌。但刚才苗氏一见面就称赞她们姐妹容貌出色,仅仅只因这两个月来营养充足,肤色变好了,五官的美丽便彻底显露。现在隐在这乡村里还好,日后搬去了县里,怕是越发不能出门了。
    所以那次陆非离提议季平从武,她内心里其实是十分支持的。也不光是为了自家,以后若季平能做个小军官,对季红姐妹三个,也是有好处的。
    “因为手套一事,许多人已知道你的名头。但陛下圣旨御赐,算是对你的一重保障,所以咱们家的生意才会这么顺利,这个道理,我想你明白。”
    周氏看着越发明艳的长女,心中喜忧参半。
    “但我们家毕竟无权无势,低调些总是好的。”
    “娘,我明白您的意思。”季菀认真道:“所谓龙有逆鳞,触之必怒。贺家一连损了两个儿子,势必会报这个仇。这个当头,谁插手,都会被迁怒。”
    周氏又是一叹,“不是我狠心,但正如你以前说的那样,家家都有槽心事儿,咱们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管也管不过来。春花被害成这样,你已尽医者本分,至于后续如何发展,都与我们无关。”
    ……
    陈氏被官差带走的时候,许多人都看见了,不出半日就已传开。不到三个月,义村村民已是第二次眼见官差抓人,胆小的,吓得都不敢出门了。陈氏的几个孩子全都慌了手脚,最小的小柱子哭天抢地,嗓子都哭哑了,任谁看了都觉得可怜。
    下午于氏又来了,难得的不是请她去给小戴氏号脉,而是眉飞色舞的说着陈氏犯案的经过。
    “那贺家公子俩最是纨绔,时常逛青楼,听说府中还养了家妓。陈氏也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两人的喜好,混进了青楼。也不知怎的,竟买通了伺候那两位少爷的妓子,趁着酒色昏迷,把人给…”
    说到这里,于氏停了停,不胜唏嘘的模样,“青天白日的,动静那么大,所有人都围了过来。陈氏趁乱逃走,可还是有人报了案。我听说啊,那贺家两位公子,差点没命呢,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周氏听出了些门道,“谁报的案?”
    如果陈氏是有预谋的作案,至少不会闹得人尽皆知。却在第一时间被发现,还报了案。这怎么看,都不正常。
    “当然是贺家。”于氏眼神嘲讽,“人家两个儿子就这么被人给毁了,能咽的下这口气?我看陈氏是完了,可怜王大柱几个,一个成家的都没有,陈家肯定是不会收下这几个拖油瓶的,落到毛氏包氏手里,怕是有得罪受了。”
    毛氏和包氏是王大山两个弟弟的媳妇,早因当年分家和大房结了仇,这么多年,便是过年过节的,也没往来过。
    这次王春花出事儿,毛氏和包氏没少落井下石。王大柱兄妹七人无论养在二人谁膝下,怕是都没好日子。
    周氏却想到了别处去。
    贺家少爷若真做了阴损事儿,怕是不敢报官的。况且陈氏一个农夫人,似贺家这等大户人家,想要报复,根本无需走衙门这一条路。须知陈氏未曾伤人性命,便是知县要判,也不足死刑。而贺家两位少爷就此折损于她手,贺家焉能如此善罢甘休?
    自打出了王春花的事儿,周氏便让曾元去打听过。这贺家可不简单,祖上做过京官,哪里不懂这些门道?
    所以这案,绝对不会是贺家人报的。
    这只怕,是陈氏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之计。
    陈氏有几分小聪明,却终究不懂高门内闱的那些不见血的手段。正因如此,她才叮嘱女儿日后万莫再插手。
    当下她便道:“此事还未有公断,这些话言之尚早。”
    为酒色所迷以至阉割不能人道,毕竟太过丢人。贺家要怎么报这个仇都说不准。陈氏的几个孩子,会不会受累,也难说。不相干的人再议论揣测,在贺家看来,怕是有讽刺奚落的意思。
    周氏委婉劝告于氏莫要碎嘴,小心祸从口出,她是好心,于氏却不这么认为。觉得周氏家现在富起来了,家里仆从下人多了,就把自己当富太太,连说话都文绉绉的,分明就是看不起她们这些乡村妇人。
    她心中不满,抬眸打量周氏。
    三十岁的女人容颜似雪,从前的消瘦蜡黄已尽数褪去,皮肤细腻眼波如水,红唇不点而朱,身上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袄子,裹住了那纤秾合度的身材,却不减成熟风情。头上缀着金钗细钿,耳垂也戴了玉坠。
    瞧这一身穿戴,还真的跟有钱人家的夫人似的。
    日子过得这么好,却跟铁公鸡似的一毛不拔。她来了多次,每次问起她们家那些美食秘方,周氏要么闪烁其词,要么打太极,就是不肯松口。
    哼,果然老话说得好,越有钱越吝啬。
    于氏越想越不平,只恨不能扑上去把周氏满身的金银刮下来揣自己兜儿里。
    “大妹子,你们家最近不再做生意了?”
    前段时间季菀那小丫头做的那个什么沙琪玛,卖得风风火火的,县城里好些个富商都往他们家跑,纷纷订货。
    于氏看得眼热,却占不到一星半点便宜,气得在心里把周氏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
    周氏只当不知她的心思,浅笑道:“暂时休息一段时间,以后再说。”
    前儿个她让曾元去县里买了两头奶牛,女儿又开始琢磨着做什么炸牛奶。
    牛奶要怎么炸?
    周氏以为女儿说笑,哪知晚上女儿当真把牛奶给炸出来了。外黄里白,外酥里嫩,软滑可口,香甜适中。阿珩全然当主食吃了,一大桌子菜竟一分没动。
    瞧他喜爱那模样,周氏便知女儿又要开始卖炸牛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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