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轻咳一声,顶着个酒坛一脸无赖样子,“我不管,不信你把阿痕叫过来,看看谁说的对。”
    宁恒气笑,往洛书脑袋上一按,酒坛子又把洛书的脑袋盖过去几寸。
    把大子车叫过来,看着洛书,黑的也能说成白的,还叫个什么劲。
    说曹操曹操到,两人刚谈到子车痕,就听见了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
    “风乍鸣——你又偷喝酒?”
    “师父,我都说了不要再喝了……”
    “这个这个,我就抿了一小口。”小声,“徒儿你下次大点声,为师没听见啊。”
    “哥哥,你在做什么?风前辈,你是不是又喝酒惹哥哥生气了?”
    “下蛊吧,这次不让他涨涨记性,看来是记不住了。”
    “好。”
    七律尊者望着子车筹手里的蛊皿一阵惊恐,转头看见洛书笑吟吟地看着他,一声哀鸣,“洛小书!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洛书笑眯眯地道:“这个是酒蛊,只是让你很想喝酒,但是一靠近酒就会浑身痛痒,如同万蚁缠身,我家徒儿专门为你做的,不会伤身,还有疏通经脉的作用哦。”
    七律尊者看躲避不及,双手一拍身下轮椅就要飞天而起,被一条鞭子缠住腰间,斜斜落下,气急了一扭头,刚好看见曲青邪走过来,手中的鞭子正缠在他的腰上。
    “风前辈,您就老老实实地戒了酒吧。”
    曲青邪手腕一抖,子车筹双手合十,一道暗色便打入了七律的体内,接着便是一阵哀鸣声。
    洛书捂住耳朵啧啧有声,宁恒看了一眼还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的洛书,往旁边靠了靠。
    下一刻——
    “师父,你怎么把盔甲脱下来了?”
    ……
    “阿嚏。”
    冉星辰打了个喷嚏,方尚清侧头关切道:“受寒了?”
    冉星辰摸摸鼻子,“恐怕不是受寒,是师父在骂我。”
    方尚清哭笑不得,“那身盔甲,确实有点……”
    若不是师父身姿过人,按师父的话来说——看着还真像蛤蟆精。
    冉星辰按按额角,“没办法,自从之前制衣阁被师父的龙袍图纸逼疯之后,就这样了。”
    两人对望之间,嘴角都带着一丝苦笑。
    自从师爹为救师父失踪之后,师父要求上战场。
    洛书的能力他们都是知道的,当个将军都绰绰有余,可是洛书不干。
    他要上战场,要杀人。
    当时的洛书看起来冷静而理智,可是眼底燃烧的疯狂令人心惊,冉星辰根本不敢让看似正常的师父上战场,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几经拉扯之后,方尚清与曲青邪拉起了武林对抗殷国的队伍,便将洛书也一并划了进去。
    后来干脆专门给洛书划了一支队伍。
    这只队伍很奇特,分明是江湖客拉起的队伍,里面偏偏有个一身银色盔甲的将军。高高立起的红缨好像在向对面挑衅,“来啊,杀我喽”。
    后来找死的杀过去,都被杀地七零八落。
    洛书说要显眼,最好显眼到那殷皇能透过千里万里,看见他来杀他。冉星辰想了又想,便让制衣阁给洛书用极寒玄铁打造了一身巨沉无比的盔甲。
    这一身盔甲极沉,一个成年人穿上,连站都站不起来,更不要说上战场,因此洛书上场,从来都是骑着隐门提供的机关兽,五年过去,压垮了五六只。
    不过丑是丑,沉是沉,这盔甲却也有旁的武器都无法比拟的优势——坚而韧。
    就算是站在那里随便砍,最后断的也是手里的刀。
    两人沉默着,提起腰间的酒壶一饮而尽。
    “殷国那边怎么说?”
    “下面的人已经有降的意向,但是殷不救还在死撑。”
    冉星辰靠在雪拥身上,摸了一把雪拥的毛,被雪拥嫌弃地用爪子拨开。
    冉星辰也不生气,幼稚地又摸了两把,雪拥索性闭眼不去理他。
    “殷不救是对的,投降他只能是死。”
    方尚清摇了摇酒杯,侧头问他,“你觉得,还有多久结束?”
    冉星辰伸出三根手指。
    “三年?”
    “三个月!”
    ……
    “三个月?”
    兰追看向百骨知,沉吟片刻道:“殷国现在节节败退不假,但是之前积累的力量也不假,若是奋力一搏,或是拖延战事,再拖个一两年也不成问题。”
    百骨知摇摇头,笑道:“殷老狗是想拖着,可是他的百姓还能拖下去吗?”
    五年的战事,殷皇一心想将穹国吞并,穷兵黩武,百姓居无定所,上午犁了地,下午就要被迫迁移,哪里还有功夫去种地种田,流民越来越多,官府不作为,一开始还会开仓放粮,后来便只顾着自己的人。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到底说来,百姓要的安居乐业,富足安康,平安喜乐,五年的颠肺流离居无定所,亲人被强行征兵,粮食被挂搜殆尽。明明都是在开战,都是百姓,穹国的百姓就安定富足,他们却不得不整天提心吊胆,便越发得不平衡。
    请愿投降,殷皇却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死咬着穹国不放,做的是同归于尽的架势。
    百姓不知道殷不救的心思与恐惧,只是觉得殷皇是想要他们死。
    百姓想要的很少也很简单,想的也很简单。
    这个皇帝不好,想让他们死,那他们换一个皇帝就好了。
    “四师兄,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
    三月后,殷皇自刎于宫中。
    ……
    漫天雪域,少年听到捷报一怔,雪色的蜘蛛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爹爹?”
    他眉心一点朱砂,更衬得容貌精致,仿若雪灵。
    雪暮枝按住他的头,轻呼一口气。
    “小归。”
    雪月归的眉眼一点点明亮起来,他看向远处,“想去找……”
    “明天就去。”
    ……
    滔滔江水,少年猛地跃出江面,仿若一条小龙。
    “什么?爹?你说的是真的??!”
    龙韬按按额角,“真的真的,混小子你给我先把外套穿上,人家还在这里看着呢。”
    龙宇跳出水面“耶”了一声,“爹我要去找小洛和小归!”
    “知道了知道了,你给我……哎哎你去哪?”
    龙宇一个猛子扎向了深处,“我给你们捉条鱼庆祝一下,等我啊!”
    ……
    深山密林,韶斩一抬头,金瞳灼灼生辉。
    “老雷!你说的可是真的?”
    雷世苍哈哈大笑,“当然是真的!”
    他张开双手,韶斩从树上跳到他怀里,灵巧地像只猫儿。
    “去醉仙楼!”
    “好!就是那个……嘿嘿,能不能、咱们这次过去,顺便……”
    “顺便什么?你说清楚点,我做的饭不好吃吗?”
    “好吃好吃!就是这次咱们过去……把大礼办了呗。”
    雷世苍挠着头把韶斩放在地上,从怀里拿出一只盒子,嘿嘿傻笑,“这是我这些年攒下的房契和银票,我寻思着那些首饰水粉啥的,这也不好保存,这些东西你收着,你想要什么陪着你去买。”
    周围一圈的江湖客发出善意的笑声,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嗷嗷地起哄,“雷兄我看错你了,没想到你这么大一个大个儿,居然也是个惧内的!”
    韶斩不甘示弱地一一瞪回去,被韶斩看到的,想起这位姑奶奶的手段,纷纷噤声,怂成了一群鹌鹑,韶斩满意地点点头,到底是女儿家,遇到这种事情腮边飞红,只是碍于平时的“威严”,还在故作镇定。
    “好,回去就办大礼,正好小叶子和厉敢天那混球也一起,对了,你……你起来,你跪下做什么啊!”
    韶斩好容易不好意思一次,就看见雷世苍“哐”的一声双膝跪地,那些少女心思顿时飞到九霄云外,还以为雷世苍哪里不舒服,也没了平时“姑奶奶天下无敌”的气势,着急忙慌地去扶雷世苍。
    雷世苍还满脸奇怪,小心翼翼地问,“我之前听洛兄说,他们那边提亲都是要跪在地上显示诚意的,我听洛兄说你想体会一次就跪……洛兄又整我?!”
    韶斩额角的青筋挑了挑,跳起来去拉雷世苍的耳朵,“求婚是单膝跪地!你给我跪下做什么啊!!”
    说着又没忍住笑了出来,直笑得弯了腰。
    ……
    军营中,方尚清听见大捷的消息,猛地站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曲青邪笑道:“我说的哪句不是真的?”
    方尚清看他一眼,冷笑一声,“你……你做什么?”
    眨眼之间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已经不容分毫,曲青邪将手抵在方尚清身后的帐篷上,下巴压在他的颈窝低笑,“说啊,我的大盟主,我说的那句不是真的?”
    方尚清的感受的腰间的酸痛,脸一点点变红、变红,最后红到发黑,一拳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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