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鼠标箭头已经点开了好几块方格。
    雍雨相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剩下三分之一的范围时更是激动。
    “快点,那个格子,一定没有雷。”她一面喊着,见他迟迟未点还急的直接上了手。
    男生手腕冰凉,被她温热的指尖触碰到时僵硬了一瞬,原定的箭头方向发生了偏离,径直落在她嚷嚷的那块……
    情绪微动,全盘皆输。
    雍雨相偏头看他,满眼无辜,手也像是做了坏事一般飞快的背在身后,见他不开口,极为心虚的瞄着他手腕上隐约的红指印,嚅嗫道,“要不再玩一盘,你一定能赢的。”
    “赢不了,你就是最大的bug”他话含淡讽,伸手取下耳机戴上,没再搭理她。
    被人嫌恼,雍雨相心里闷烦,咬唇将椅子移回35号机前,再没了玩游戏的兴致。
    江望不知道去了哪里,江小余依旧沉浸在游戏中,嘴里念念叨叨的,完全没有要结束的意思。雍雨相叹了口气,将键盘往上推,空出了一小块位置。
    出来时用的是给江小余讲题的借口,自然也带了练习册,正好,算几道题打发时间。于是,在敲击鼠标键盘发出的“搭拉”声中,雍雨相埋头做着受力分析,丝毫不受影响。
    许是刚刚那抹温热感太过强烈,严霁屿今天拖动鼠标都有些不自然。
    “大神是被盗号了吗?”
    “快放大啊。”
    “啊——我又挂了。”
    ……
    耳机里充斥着队友悲豪的呐喊,严霁屿干脆松了指尖,放空了已经瞄准的技能,等待着屏幕暗下。
    真没劲,输就输了吧。
    保持一个姿势太长时间,他扭动了下脖颈,不经意间看见一旁的35号机。嗯?不玩扫雷了?改成……学习?严霁屿扫了眼她手臂下的练习册神色怪异,在这种地方学习,还真是——奇葩。
    女生一手托腮,从耳后滑落的碎发勾勒着脸颊的弧线,她蹙着眉,在思考习题答案,垂下的睫毛遮挡了眸间的茫然。
    “这是网吧?”
    “你就不能做点网吧里该做的事么?”
    雍雨相放下笔,确认了他是在与自己说话。
    “可我不会打游戏,你刚刚也说了我是bug”
    她话里有一丝呛人,显然是对他刚刚讽刺的话语表达不满。
    “的确是。”严霁屿说着瞥向她依旧空白的题册,勾唇轻笑,“但显然,你在这些习题面前更加没救。”
    这话太毒,雍雨相没法反驳。
    看她咬牙切齿的模样,严霁屿不禁怀疑自己说话是不是太伤人,他想了想,从兜里掏一只棒棒糖,是今天便利店找零时拿的。
    “咳……你吃糖吗?”
    “听说吃糖有利于思考。”
    “……”
    —
    暗灰色的天空像是在酝酿着一场大暴雨,雍雨相揣在兜里的糖果外包装摸着有些浸湿,这还能吃吗?她皱了皱鼻尖,心头却涌上一股怪异的喜悦,像是加了蜂蜜的柠檬水,酸甜交加……
    “哎?雨相,刚刚坐你旁边的是咱们班新来的转学生吗?好像叫严什么屿的。”江小余后知后觉。
    “我也没注意,怎么了?”她捏紧兜里的糖,有种说谎的呼吸急促。
    江小余瞥了眼前边开车的江望,凑近她耳边特意压低了声,“我同桌今早去何老虎家补英语,你猜她看到啥了?”
    “班主任男朋友?”
    江小余被她的猜测笑呛了候,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别开玩笑了,何老虎今年29了,你有见过哪个异性来接过她?”
    “……”
    还真没有,工作日住教工宿舍,节假日自己开车回家,何老虎也算女教师里独树一帜的了。
    “那她到底看到了啥?”
    “新的座位表。”江小余笑的得意,“唐修然还是我的前桌哦。”
    雍雨相啧了声,“这跟严霁屿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不久后他就是你的前桌。”江小余翻出了那张拍下来的座位表,“还有啊,何老虎把你前后左右的人全换了。”
    雍雨相凑到她手机屏幕前,一秒钟便在她的名字上边捕捉到“严霁屿”三个字,她脑袋有些空白,哪还有心思理会后左右分别换了谁,只叫嚣着换座位后他便是她的前桌。
    所以什么时候换座位,能离他近一点。
    离他近一点?
    雍雨相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不受控制的在她的心底存档,憋屈的很,也堵得慌。
    —
    周日傍晚。
    才踏进教室,就嗅得氛围有些不同寻常。
    “雍雨相,你来啦?”游子卿立即坐直了身,“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他涨红了脸,桌上还有一杯未喝过的奶茶,这次是红棕色,大概是巧克力味的。
    男生的友谊或许只是一把游戏亦或是一场球赛,熟了之后就能无话不谈。雍雨相在接收到来自多个男生看热闹的目光便隐约了然。
    “要不出去说吧?”离晚修也还有些时间。
    “好。”游子卿瞬间松了口气,绷紧的面容稍稍舒展。
    天空被浓墨吞噬,弯月也仅露出一分半点,走廊上冷风扑面而来,未拉紧的校服外套被风灌进,冷得发麻。
    雍雨相搭着栏杆,马尾被风吹起一个稍大的弧度。
    “你要跟我说什么?”
    游子卿其实长得挺可爱,尤其是两颗小虎牙,笑起来极有感染力,却也略显稚嫩。不同于往常的打趣逗乐,他脸上带有几份刻意模仿的忧郁,“你觉得我人怎么样?”
    “不错啊,热情开朗,是个很好相处的朋友。”
    朋友?游子卿眸光黯淡了些,“我不是说这个。”
    “嗯?或者你想说的是长相?”雍雨相思索了半响,慢吞吞道,“长相是个主观的东西,不好评价的。”
    或许她是真的不知道他想说的话,也可能是装作不知道,游子卿心内挣扎,在下一阵风来时想大着胆子去拉她的手腕。
    察觉到他的意图,雍雨相后退了一步,鞋跟突然踩到了什么,还没来得及转头去看,发顶上就传来一道微弱的闷哼。
    “能放过我的鞋吗?”
    低哑的嗓音,十足恶劣的语气,雍雨相的耳尖悄悄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她慌忙抬脚,小声辩解,“但你走路也得看路啊。”
    倒打一耙?严霁屿皱眉,手里的重量提醒了他刚刚靠近的目的。
    “这是你的吧?”
    他拎着一把没叠整的伞,伞面上是一排的卡通图案,若仔细去找,还能在边上找到她手写的名字。
    这伞那天去网吧就不见了,原来在他的手上,雍雨相一把抢了回来,脱口而出一句,“你偷我的伞?”
    严霁屿被她气笑了,“看来你不仅倒打一耙还强词夺理呢。”
    雍雨相脸皮薄,吵架绝不能输,眼看着没理就开始耍赖了,“反正我的伞要是坏了,你得赔。”
    她竟真的将伞打开检查,严霁屿挑眉,在伞面上弹了一下,残留的水珠顺着风掷向她的脸颊,冰冰凉凉的,打得生疼。
    “昨天用它挡了个雨,现在物归原主了。”他拍了拍手,再次补充,“没坏啊,别想碰瓷。”
    “……”
    因为雍雨相退的那一步,游子卿站的距离比他们俩稍远,见她的注意力此刻全落在转学生上,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严霁屿,你能不能……”
    游子卿的声音清晰,严霁屿这才意识到什么,他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打转着,许久才憋出一句,“不好意思,打扰了。”
    他抬步要回教室,校服却被人小扯了一下,背上是细细麻麻的指划,严霁屿恍然大悟,理了理皱起的校服一本正经道,“刚刚在楼下看到班主任了,估计这会正要上来,你们……”
    “那赶紧回教室吧,被何老虎抓到又要挨训了。”
    雍雨相附和着,语气如往常一般,游子卿握了握拳,缓缓松开,再开口又是他特有的玩笑话。
    “雍雨相,你看到座位表了吗?”
    “我不坐你后桌给你送奶茶都不方便啦。”
    原来游子卿的反常举动是因为座位表,那他看到了吗?
    “那就别送啦,我也不喝,很浪费。”雍雨相语气认真,眸子却瞟向最角落。
    严霁屿今天没睡觉,他靠着椅背,脑袋微垂,盯着白鞋上的灰印气得磨牙,感受到一道炽热的目光,他霎时抬眸,撞见女生笑得眉眼弯弯……
    呵~
    还好意思笑
    肯定是在幸灾乐祸,早知道就不还伞了……
    第4章 他说
    清晨,阳光穿过厚重的云层洒下微弱的光圈,凉风席卷着半蔫的枯草扫过校服裤脚,沾留了点点露珠,运动员进行曲的熟悉旋律不断重复。
    每周的升旗仪式大概是最无聊的时候,因为要听校内各个领导的轮流训话,南城一中光副校长就有四个,占用时长可想而知。
    大概是听到了学生们内心热情的祈求,天边唯剩的那点光芒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呼啸的寒风和豆大的雨滴。
    “下雨了,大家快回去吧。”
    不知道是哪个领导喊了句,学生们都激动得向教学楼四边的楼梯口涌去。
    “我昨天刚洗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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