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肌肤比白纱还要白嫩,纱裙一磨就娇娇嫩嫩的有红痕,像块嫩嫩的水豆腐托在纱裙里。浴裙没有束腰,仅在肋下系了暗彩织锦缎带,挤得那处起伏汹涌,入水后互相碰撞着,视觉效果太冲击了。
    元馥咽了口口水:“曼曼……我想摸……”
    宁兰飞她一眼:“你是没有怎么的?摸自己。”
    宁莲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突然道:“我觉得和你学媚道没什么用。”
    宁兰分明是媚意天成,浑然一体,哪里是故意造作出来的?这种东西,除非长了她这样的身子,光模仿神态,能有几分作用。
    宁兰因为上次在四皇子面前魅惑失败的事,有些羞赧,低声道:“莲姐儿,我前几日生了病,没出上力。今晚回去我和你好好合计,务必在回洛阳前这两日做点成效出来。”
    宁莲现在也看出了些太子的意思,她一阶官女,还能强迫当朝太子就范不成?
    “曼曼别不好意思,这也是看个人缘法的事。”宁莲往池壁靠了靠,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泡着,小声问:“说起来曼曼,太子和六皇子都对你这么好,你究竟更喜欢哪个?”
    她不知道宁兰是技高一筹在欲拒还迎,还是什么她看不明白的手段,岂料宁兰往水里一凫:“都不太喜欢。”
    元馥道:“你看看,这个小没良心的。人家为她架也打了,皇后面前也闹了,再下去心都要剖出来了,她在这‘都不太喜欢’,啧!”
    宁兰笑了声凫到元馥身边,蹭蹭:“我最喜欢馥儿和莲姐儿!还有我爹爹哥哥!”
    元馥闻言也叹口气:“若是弘安侯府还像十几年前那样……”父兄撑着,宁兰也不用这么辛苦。
    最难支撑的,就是曾经荣极一时,由盛转衰的豪族门第。这一点上元馥眼界倒是比宁莲高,所以她从来不问宁兰“到底喜欢哪个皇子”这种话。皇子又不是菜市场上的倭瓜,由着人挑哪。
    宁兰倒是想得开,手掬了一捧花瓣洒在脸上:“各安天命吧。”上天能给她一个重来的机会,家人都能好好活着,她已经很满足了。她不奢求爹爹重掌兵权、名震边关,哥哥弟弟飞黄腾达、位极人臣。哥哥能在吏部好好干,慢慢升迁,关键她们一家人齐齐整整在一块,就很开心。
    宁莲将她脸上的花瓣用玫瑰露调好,唤了行竹进来给她按捏。姐妹们享受了一番,宁莲的护理流程极其复杂,做着做着困了要睡觉。宁兰和元馥擦干身子,披了大袖往馆后的山麓温泉走。
    云梦山传闻是古贤隐居地,因山脉马跑泉水质温热滋养,被来围猎的贺兰皇室划为了私家浴场。山脚到半山腰之间时有断崖飞瀑,倚在温泉池子里可以赏山景,贵族们都很喜爱,不过男女汤池是分开的。
    到了半山腰往上,据说云蒸霞蔚,景色雄浑,但那是皇室专用,宁兰没有上去过。
    宁兰和元馥一气走到半山腰,这是她们身份能来的最高处了。秋日山风一吹,大袖飘飘,颇有些冷,两人闷头钻进温泉池子里,就着清冷山色,姐妹俩咬耳朵。
    宁兰先关心问道:“四皇子得罪你了?怎么那样神色对他?”
    元馥一撇嘴:“你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的,我不想骗自己,也不想骗他。”
    宁兰知道感情的事情勉强不得,但作为发小,她还是得说实话:“其实贺兰翎殿下也就是在你面前无措了些,平日和他的兄弟、大臣们在一起,心思挺通透的。”
    元馥没观察过,但她相信宁兰,想了想:“也是,他二哥六弟争得这么脸红脖子粗,他倒是不偏不倚,谁也不得罪。可不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人精么。”
    宁兰道:“陛下前几日还将关中营给他统领,拱卫京都。不是十分信任的儿子,做不到这一点。那两位殿下是烈火烹油,可是你又知道谁能走到最后?”
    宁兰掰着手指头想了想,提议道:“要么索性都离远一点?可惜你是元国公府的,不然我倒是觉得你哥哥元芝做夫君挺不错。四世三公,门第显赫,自己又芝兰玉树,前途正劲,举止得宜,堪为良配!”
    元馥拍着水面笑了起来:“打住!打住!你这话可千万别叫第三个人听见了,不然太子和六皇子能把我哥哥撕了!”
    两人滚在温泉池子里笑闹一阵,笑完了两个人又同时一起叹气。元馥道:“其实我也隐约觉得六皇子和我心里喜欢的那个人有一些出入。他心思重,我看到的未必是真实。”
    话音未落,山下走来一个丫头,道:“元二姑娘,六皇子去山顶浴泉路过,听说您在这里,说恰好将那样东西还您。”
    元馥脸色一变,霎时从池子里站了起来,澡巾往身上囫囵一裹,气道:“这还是不是男人!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留!”
    宁兰在后面道:“什么东西呀,慌慌张张的?”忽然想起百花宴那日元馥和六皇子一起去了花格。
    八成是姑娘家亲手绣的物事。
    宁兰又坐回池子里,一边泡着一边想事。
    池畔的莲花香从顶端燃到了尽头,宁兰回神,元馥还没有回来。
    她感觉不对,起身披了外衫往山下走去,走到入口一僵,途中的山门居然被一把大锁给锁起来了。
    她虽然在姑娘里算力气大,但是一掌捏开锁……那是话本里的人了。
    她身体一阵发寒。云梦山下半段分男女浴场,她如果翻山出去,且不论穿得如此轻薄,被野路挂了可能衣不蔽体。万一翻到男浴场,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谁这么歹毒!
    她在门口又是喊又是等,半晌一个人影也没有。处处透着古怪。
    她提着裙摆在这小半座山的山路上往返,不断观察可以出山的路,最后惊讶地发现,半山腰通往山顶的杉木栅栏,居然裂开了好长一段……
    往上就是皇室泉池,这里别无出口,是要让她……自愿进入皇家的领地,不论被哪个捉住凌辱,也不敢声张出去么。
    她慢慢后退,踩着刚刚泡过的泉池水,竭力让温泉的暖意驱散山风寒冷,脑子飞快转着。
    她不能上去,元馥很可能是被六皇子绊住了脚,所以不能上来,发现不了通往山脚的门被关了。
    如果六皇子自己能脱身,早已经来山腰找自己了。
    所以留下的这段裂口,就是要让她慌不择路,自投罗网进皇室浴场,等他和元馥分开,上来捉人,元馥却再找不到自己了。
    日头渐渐西斜,山里越来越冷。宁兰本来就穿得少,只能像只小鹌鹑缩在汤泉里保暖。
    她可怎么办?她可怎么办?馥儿会回来的吗?会发现她被困在这里吗?
    直到太阳彻底落下去,整座云梦山笼罩在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宁兰一颗心,也彻底沉了下去。
    山风传来一阵呜咽的哭声,宁兰一抖,忽然想起她所泡的马跑泉的来历。
    相传六百多年前,此处交战,将军被合围壮烈身亡,坐骑悲鸣,扬蹄奋地,竟然刨出了一汪温泉水。
    这声音,天这样黑,周围又一个人也没有。
    她……她……
    她好害怕……
    那哭声缥缥缈缈,宁兰听着浑身发颤,抖了一会没忍住鼻子一酸,自己也哭了出来。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骑个大马,被马带进猎场扔到了地上。洗个白菜,又被六皇子拉着一起跳了河。
    她不就是泡个温泉吗!怎么又被锁在山上了!
    她是做了什么坏事呀,要被这样对待……
    这里这么黑,一个人也没有,尽是乱七八糟的吓人声音。她是重活过一次的人,知道世上有怪力乱神,因而格外害怕。
    是谁把她关在这?现在她宁愿见关她的人,也不想再留在这个鬼地方了!
    这样想着,通往山顶的山道上忽然传来脚步声。
    是从皇室浴场来的!
    宁兰连忙止住哭泣唤道:“贺兰筹!贺兰筹是你吗?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惹你不痛快。求求你救救我,快带我出去。求你了呜……我害怕……”说着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一盏橘黄的灯从山道上慢慢行来,来人却没有答话。
    怎么不会说话?好像还没有影子?
    宁兰心跳得更快了,忽然明白了过来,尖叫道:“你不要过来,你是……你是那种东西?我给你……我给你超度烧纸!”
    那盏灯在原地顿了顿,接着又慢慢向她行来。
    宁兰一步步后退,压在另一端水池边上,目眦欲裂地双手交格,生死之间,不得不强迫自己生出勇气与这怪物殊死一搏。
    她是重生之人,知晓世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她……她不要放弃!
    那黑影走到池子边,灯火的光晕从地面慢慢映到了他脸上。
    萧肃清举,俊秀挺拔。
    男人淡淡道:“看到不是贺兰筹,侯女是不是很失望?”
    原来不是那种东西!宁兰大口呼吸着,极端惊恐过去,身体抽了一下,忽然手脚发软,攀不住往池子里掉。
    霍起身形极快,错身在她旁边展臂捞住她,脸色黑如锅底:“刚刚侯女说要给我超度,嗯?”
    *
    他身上有一点淡淡的酒气,不知从什么局上来,有没有耽误他查盐税的事。
    宁兰偷偷看了他一眼,连忙回头。
    身上披着犹带有他体温的外袍,身侧一盏橘黄的灯火,男人阳气旺盛,倒是一下将那种恐怖的气氛一扫而空。
    宁兰颤颤道:“刚刚……刚刚那种声音,阿……殿下可听到了?”
    她不知怎么,许是惊恐太耗神,有些没掌住,差点张口唤他阿起。
    霍起一掌将门锁捏碎,侧头瞥她一眼,道:“侯女说的是夜风穿过树叶的声音吗?”
    宁兰:“……”
    她没有野外生存经验,她蠢,她知道了。她决定不再开口说话。
    前方隐隐约约传来贵女们玩笑嬉戏的声音,今日云梦泉馆外的游廊怎样来了这么多人?
    霍起眸色亦有些暗,他道:“你放在泉室的衣裙都不见了,准备这样出温泉馆与大家打招呼么?”
    那当然不了!
    宁兰将他外衫还给他撇清关系,在夜风中仅穿着轻薄的浴袍,自己双臂交抱往下走了一阶,想着一会诹个什么理由。
    肩膀忽然被一按,他也不知用怎么巧妙的力道将她又转了过来,面朝着他。
    男人似乎喝了点酒,打量着她,目带揶揄:“外面可不都是女子,还有来献殷勤的男宾。贵女这身衣服,委实不太妙。”
    宁兰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被顶起的起伏虽然被她双臂夹着了,形状还是清晰可见。尤其是光一照在身上,就连两条腿都绰约摇摆,简直像歌舞坊跳艳舞的装束。
    她……她……
    宁兰涨红了脸,只意识到下了山被别的男宾看到如何不妥,却竟然没有发觉被霍起这样打量也是有问题的。
    她两条修长的嫩腿交错着磨了磨,低声道:“殿下是又要我求你么?”
    霍起牵着灯笼的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敲在木杆上,神色纯净不带欲念:“这世上求我的人多了。我又不是贺兰筹那只绿毛龟,就算侯女求我,难道谁规定了我就一定要帮你么?”
    宁兰一口气哽在喉咙口:“那你要怎么样?你是不是就是要看我出丑!”
    霍起握着灯笼的手指轻巧打了个转,悠悠道:“是的呀,我见天黑,怕看不清,特意提了灯笼来看侯女出丑呢。”
    宁兰:“……”
    作者有话要说:  宁兰:若知道是哪位正义之士顶着皇子压力捅出来的黑幕,我一定亲自携重礼登门拜谢,再设宴请他山珍海味、金杯玉露地痛快结拜!
    霍起:???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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