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说完了,剩下的纯粹就是享受了,马飞阳那小子本来就不是个见外的,在那沙发上窝着窝着,竟然打起盹儿来,打完了盹儿又喊肚子饿,罗用便叫了五郎跑腿,让许家客舍那边送了不少吃食过来。
    待到午后,外头又刮起了大风下起了大雪,几人坐在屋里,听着外边的寒风呼呼地刮着,口里是香喷喷的饭菜,身下是软乎乎的鹅绒沙发,屋子里烧着火炕,室温不高不低刚刚好。
    罗用邀这二人今晚便在这里住下,兄弟俩也没有推辞,待罗用走了以后,兄弟二人也不穿长袍大氅了,拖了身上的衣服各自换上一件又宽又大又柔又软的鹅绒寝衣,那寝衣的衣身足有一人半那般长,袖子也很长,衣领后边还配了个兜帽,若是嫌冷,便把自己整个人都缩到寝衣里面,再扣上帽子,再舒适再暖和不过。
    “阿兄,明日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吧,我就在这里住下了。”马飞阳裹着一身雪白柔软的寝衣,窝在雪白柔软的沙发上,对他兄长言道。
    “年纪轻轻,怎可如此耽于享乐?”马四郎这时候也裹着一身雪白柔软的寝衣,躺在雪白柔软的沙发上。
    “阿兄!咱开客舍吧!”就算没生意,自己住着也好啊!
    “应是要开的。”马四郎言道。其实以他目前在马家的地位,开客舍这件事他自己也并非就决定不了,只是这离石县毕竟是他们马家老宅所在之地,家中还有许多长辈呢,这么大的事,他若是一口就给答应下来了,又将那些家中长辈置于何地?
    那赵家人与罗三郎合作的事情他先前也是有所耳闻,其实以那许家客舍的人气以及他们那几道招牌菜,若是与他们合作,这家客舍开起来以后,生意定然不会太差。
    再加上今日罗三郎给他们展示的这间屋子,如此特色鲜明又舒适度极佳的装潢方式,一定能在长安城中掀起一些议论,只要有人议论有人关注,这买卖自然就能做得起来。
    马四郎唯一有些纠结的,还是这个颜色的问题,就怕有些人对这素白素白的颜色心存抵触,毕竟在这个年代,多是只有庶人和正在丧期之内的人才会用这种素白素白的颜色。
    若是染了颜色也行,只是他这时候在这间屋子里待得久了,竟觉得这素白素白的颜色格外顺眼,格外令人心情松快……
    “呼……”想着想着,马四郎不自觉就开始打起了小呼噜。
    对面的马飞阳掀了掀眼皮,心中佩服那罗三郎着实厉害,像他哥这么讲究姿容仪态、睡觉永远平躺呼吸永远平缓的人,都能被他整得打起小呼噜,啧啧。
    第187章阻挠
    第二天,马氏兄弟二人离开的时候,别的东西都没带,倒是一人抱了一件寝衣回去。
    那鹅绒寝衣实在是太柔软太舒适了,穿上以后根本不想再脱下来。
    这么一间寝衣,也是价值不菲,且不提那许多鹅绒,光是绢布都要用掉好些了,里外三层呢,里边两层都是罗用从别处买来的品质稍次的面料,最外面那一层用的就是皇帝赐下来的那些绢布了。
    这时候的一匹绢布,宽约一尺八,长约四丈,也就是四十尺,这一件寝衣又宽又大,里外三层加起来,用掉的绢布都不止一匹那么多,寻常百姓肯定是穿不起的,不过这种寝衣若是能有市场的话,百姓们每年光靠卖卖鹅绒,倒是也能给家里添些进项。
    话说这马氏兄弟回到家里以后,也没有与家中其他长辈多说,只是与自家翁婆略说了几句,不日便启程去往长安城。
    这兄弟二人说来也是不易,今年在山南那边辛苦了大半年,好容易回离石老家过个冬,结果被罗用那一顿请,他们马上又要往长安城去了,实在也不想再骑马了,于是两人一起,坐着一辆大马车出门。
    从他们离石县去往长安城的道路还是过得去的,兄弟二人坐在车中,身上裹着从罗用那里拿来的寝衣,一路打着盹儿就往长安城去了。
    待到靠近潼关那一带,他们还遇着了正在修路的差役和民夫,那一段路走得慢,待过了那一段,前面就是宽敞平整的水泥路了,马车走在上面都不知道有多么安稳轻快。
    听闻日前有那掌管牛马的官吏跟皇帝反应说,那水泥路太硬,不利于牛蹄马掌,就算是钉了蹄铁,与马腿关节怕也是会有一些妨碍。
    皇帝在朝堂之上询问诸位大臣的建议,然后就有一个大臣站出来,很不客气就说了,这世间的事情,哪一样又能十全十美,修水泥路一事明显是利大于弊,如此利国利民之事,尚且还要瞻前顾后一番,那他们这些人以后便只管吃饱睡觉,什么事情都不用干就好了。
    于是就这样,这条水泥路就轰轰烈烈修了起来。
    至于马蹄是不是会因为这种水泥路而受伤这个问题,只好留待时间去验证,就算有问题,也只能留待以后再慢慢解决。
    就目前来说,大伙儿都觉得坐着牛车马车行在这个水泥路上十分平稳舒适,因为道路的平整,拉车的牛马同样也可以节省不少力气。
    上了水泥路以后,马氏兄弟便觉他们的马车跑起来比之前快了不少,车子也不怎么摇晃,行程一下子轻松许多,感觉也没过几天时间,怎的长安城便到了。
    长安城中现如今也是处处水泥路,即使是在这种雨雪交加的天气,道路亦不显泥泞。
    因天气寒冷,马氏商行今日也没多少客人,他兄弟二人到了以后,他们的父亲很快就从仓库那边过来,与他二人说话。
    兄弟二人说了自己此行的来意,然后又把罗用的提议,以及他先前邀请他们到罗家去做客的时候,所布置出来的那个房间,一五一十都给他们父亲说了一遍。
    那马父听闻以后,又提起一件不知是自家大儿子还是小儿子穿过的寝衣看了看,这寝衣这些时日虽然也是被蹂躏得够呛,灰扑扑皱巴巴的,但大体还是可以看出一个模样。
    里里外外看过一遍之后,便顺手就把它套在了自己身上,裹一裹,缩着脖子盘腿坐在炕上,叹一声:“罗三郎妙思啊!”
    “阿耶,这件寝衣我都穿了半个月了,也没洗。”马九看了看自己那一件寝衣,心中顿觉有几分不妙,于是连忙说道。
    只见他老子挥挥手,根本不接他的话:“你兄弟二人,这几日便着手开始收鹅绒吧。”
    “喏。”马四郎拱手称喏:“儿这便先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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