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用:……
    两人在光德坊这边睡了一宿,第二天早晨走路去的太学,光德坊这边距离太学比较近,走路过去也要不了多久。
    然后这一天下午放学以后,罗用就跟他的几个弟子去怀德坊那边看了看他们先前说的那个院子,看过之后,感觉并不是很满意,那位置实在太偏了一点,没有达到罗用最低的心理预期,价格倒是合适,罗用想来想去,最终还是没把地方选在那里。
    “听闻你们那铺子的事情还未确定?我阿耶说,丰乐坊那边有一家酒肆正要转手,不若你去看看?”腊月廿八这一日傍晚,马飞阳特地驾车到丰安坊这边,与罗用说了这个事。
    别看丰乐坊与丰安坊就只差了一个字,位置可查得远了,从那皇城正南面最中间那个朱雀门出来,沿着前面那一条笔直开阔的朱雀大街往南走,右手边第三个坊,便是那丰乐坊。
    “现在去可还来得及?”罗用也知道买房子这种事有时候很是讲究一个先机,只是看看天色,着实也是不早了。
    “怕什么,宵禁前若是赶不回来,便在丰乐坊那边住一宿便是,要么去光德坊也行。”那丰乐坊距离光德坊倒是不远。
    “行,你等我一等。”罗用说着,进屋去与乔俊林打了个招呼,跟他说今晚自己若是没有回来的话,明日记得帮他把那些卷子带去太学那边,明日正是腊月廿九,太学的学生们还得考过一回才能放假过年。
    乔俊林这时候正在背书,听闻了罗用的话,也没有多说什么,点头应了下来。
    罗用与马飞阳一同赶去丰乐坊,马飞阳所说的那一家酒肆,位置也是不错,就在丰乐坊的东南角,距离东门和南门都不远。
    这丰乐坊的东门,可就挨着朱雀大街,南门那边的那一条横街,也是相当热闹,每日里车来车往的,行人亦是不少。
    这一家酒肆也是前几年新建,两层楼的,地方也比较宽敞,除了前面的店面,后面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主要用于停放车马以及囤货之用,酒肆的大厨房则在侧面,与前面的楼房相连。
    要说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就是它这个地方并不在长安城最主要的两片娱乐区之中,位置好是好,但是商业却并不如西市周边发达,周围环境比较安静,整体氛围也略带几分严肃,也难怪这个酒肆生意不好要转手。
    罗用对这个铺子很满意,剩下来唯一的问题,就是价钱,对方开出来的价钱也算合理,但罗用手头上的存款还是不够买下这个院子的,半个都够呛。
    毕竟这里的位置很好,有些豪族大家若是买下来,将这铺子推了,建个宅子上去,住着也是比较体面的,所以这价钱就很不便宜。
    “三郎你看……”马飞阳早前听他阿耶说这边这家酒肆是因为生意不好才想转手,原本还想着价钱应不会太高,这时候过来一看,却发现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
    “店家可是着急用钱?”没想到罗用这时候却对那店家说道:“你若是不急,我便先付一半钱帛与你,余下的两月之内交齐,如何?”
    “两月不行,最长一月。”那店家说道。
    “一月半。”罗用让步。
    那店家还是有些不情愿,但是想想对方并没有压价,至少这个交易价格是另他感到满意的,若是换了一个人,未必能有这么好的价钱,再说这长安城中要卖房子的也不止他这里一处。
    “罢,那便一月半吧,还望三郎守约,届时莫要再拖延时日。”最后,这家酒肆的主人还是同意了这一笔交易。
    “定然不会。”罗用拱手道。
    “一月半,你上哪儿去筹集这般多的钱帛?”买卖谈拢,马飞阳与罗用踩着长安城的闭门鼓,坐在马车之中,往光德坊赶去。
    “只好托人捎信去凉州城那边,看我阿姊能不能送些钱财过来。”罗用笑道。
    实在不行,借呗。眼下在这长安城中,真正位置好一点的地皮房产,那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少有转让出手的时候,这时候才贞观十一年,就已经是这般,往后再想要买,只会越来越难。
    罗用现在要买下这个酒肆虽然勉强了一点,但是别的不说,那地方的地皮本身就已经很值钱了,所以再怎么样,也不会是一桩亏本买卖,瞅准了就下手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之后的日子,罗用一边托了人通过驿站送信去凉州城,一边又紧锣密鼓地开始张罗起这一间铺子的筹备工作,过年那几天他都没闲着。
    ·
    凉州城这边。
    这一年年关,罗二娘给她的那些员工每人发了一斗麦子、两升大酱以及一篮子豆腐豆干等物,另外还有十文钱。
    凉州城此地粮食比肉金贵,那一斗麦子就不便宜了,另外还有十文钱和大酱豆腐,寻遍整个凉州城,都没有几个比她更大方的雇主了。
    分到了东西的员工们高高兴兴回家过年,还有一些个回不去的,便让家里人过来拿,家人之间见个面,说几句话,然后回去的回去,留下的继续留下。
    被留下来的这些,都是跟罗二娘等人学了织毛衣的,当初罗二娘与她们签订契约的时候,就已经在上面都写明白了,为了防止手艺泄露,她们这些人在给罗二娘做工期间,是不能回家的,所有人都一起住在这个院子里,与家人见面的时候也都是在公开的场合。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经营发展,罗二娘的这个毛衣作坊现在基本上也已经慢慢上了轨道。
    早前她就雇人拣羊毛,然后再慢慢观察,若有勤快又手巧的,人品瞅着也牢靠的,便单独挑出来,教她们纺毛线。纺毛线的活计比拣羊毛要轻省一些,工钱也多些,又是一门手艺,很多人都愿学,所以都比较积极表现,作坊里的氛围也是比较不错。
    相对于纺毛线,其实众人心中最最向往的,还是那织毛衣的活计,只可惜并不是人人都能被选中,若是被选中了,每个月便能挣七十文钱,包吃包住,四季还有衣裳。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不能回家,所以一般拖家带口的妇人就做不了这个活计,她们想做二娘也不肯要,选的大多都是一些年纪很轻的小娘子,要么干脆就是上了一些岁数的,丈夫已经过世的,家里没有什么拖累的。
    这一份契约,一签就是五年,五年之后还不知如何,反正凉州城中现在已经有不少人盯着了,就等这些人五年约满之后,将她们雇佣过去,好学了那织毛衣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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