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的推广种植甚为着紧,若是不想像金瓜那般,让当地百姓在整整三年以后才能吃上这个物什,就要下大力气去推动推广。
    罗用打算将这些红薯藤先收到空间里,待到来年开春再找机会拿出来。
    “你去坊间看看,这两日谁家若是收了红薯的,便把红薯藤收回来,便说是我要的。”罗用想了想,又对那名杂役言道。
    “喏。”杂役垂手躬身道。
    “也不白拿,从库房里取些熏肉,用熏肉与他们换来。”
    眼下这时节肉价很贵,熏肉在这时候也算是好东西了,尤其他们县里的作坊做出来的熏肉,滋味甚佳。
    “与每保长一条熏肉?”那杂役确认道。
    “两条吧。”罗用说道:“你与他们说,眼下正是收税的时候,公府吏员忙碌,一时抽不出人手,便先让他们把收来的红薯放在廊下略微晾晒,收在屋中阴凉处,待过些时日,我再令人去教他们储存之法。”
    “喏。”
    这名杂役得了罗用的吩咐,这便到库房领取熏肉去了。
    若在平时,这样的活计也轮不到他来做,只是眼下正是收秋税的时节,衙门里的吏员们个个都很忙碌。
    又因着那白叠花,近日往来与他们常乐县的商贾也很多,差役们不仅要在城中巡视,时常还要轮换下乡,人手也颇紧张。
    这名杂役来到库房,与一名正在清点库房的吏员说了这件事,那吏员便让他进去与自己一起挑选熏肉。
    因为这个熏肉是要送给各保长的,他们常乐县城虽然不大,保长倒也不少,这熏肉有大有小,总要挑些大小相当的送出去,别到时候这家给得大了,那家又给得小了,平白惹人不快。
    每保长二条熏肉,选好之后,用染成青色的麻线略略一捆,打上活结,一捆捆整齐地放到箩筐里。
    不多时,那名杂役便挑着一担子熏肉出了县衙,走街串巷与城中各保长传话送熏肉去了。
    近来常乐县城颇为热闹,有过往的胡商,有过来收白叠花的商贾,还有不少到他们这里来买白叠花种子的伊吾人高昌人。
    伊吾高昌那边眼下种植白叠花的人并不多,这会儿交通便利了,又听闻这白叠花价高,于是那两边不少人过来瞧究竟。
    这些人里面有富裕的,也有贫困的,有进出酒肆客舍出售豪爽的,也有衣着寒酸坐在街头啃着从自家带来的干粮的。
    另外还有一些专门从凉州张掖那边过来,千里迢迢就为了乘一回木轨马车,跑到敦煌与高昌之间的那一片荒原之上,去看一眼传说中那座桥的。
    这乘坐木轨马车的人多了,收入自然也多,只是木轨道的损耗也比较严重。
    预计今年入冬后,从常乐县到晋昌城的这一段木轨道,要从头到尾进行一次仔细地检查和修缮。
    罗用这些天也颇忙碌,这日下午安排好了手头上的工作,难得有些闲暇,便去了彭二那边的织布作坊一趟。
    刚到作坊门口,便遇见有几名管事正领着人,将那成车成车的白叠花往那作坊里面运,进了作坊,看到一个经常跟在罗二娘身边的管事,正指挥着几个强壮的妇人卸货,罗用便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县令寻我何事?”
    那管事正忙着,被身边一个妇人拍了一下手臂提醒,回头一看,见是罗用寻她,笑着便过去了。
    “我阿姊今日在哪个村?”罗用问她。
    于是那管事便说了罗二娘今日到了哪个村,然后又讲了她们这几日的安排,另外还说了一些她们在乡下的生活,乡人对罗二娘都十分敬重,招待得很周到,让罗用不用担心云云。
    罗用点点头,他知道二娘在乡下过得不错,那些轮换回来的巡逻队的人也都是这般说。
    “你今日可还要出城?”罗用又问她。
    “待卸完了这些货,便要出去了。”那些个本地的外地的收白叠花的商贾也是拼得很,一个个的见缝就钻,二娘她们虽然占据优势,却也是双拳难敌四手,眼下正是收购白叠花的要紧时候,可不敢懈怠。
    “善,路上当心着些。”罗用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这是与我阿姊的,你帮我捎带过去吧。”
    “喏。”那管事当即便将这个纸包收好,也不多问。
    罗二娘这些时日在乡下是过得不错,吃得好住得好,却也不清闲。
    采摘白叠花的活计最是需要人手,她们借住的那些个村正里正家,常常也是全家老小下地采棉。
    二娘也不是坐在屋里指点江山,她也是日日都要到地头上去收货,最多忙得累了,寻个阴凉处稍坐歇息。
    这一日,她们依旧是忙碌了整整一日,待到太色渐暗才收工回去,吃罢饭稍作梳洗,一群女子坐在屋中算账说话。
    不多时,今日运货进城的队伍也回来了,带队的管事将一个纸包递与二娘,言是罗县令让她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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