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跟哥客气干什么。走了,明儿见。”邰琛钧挥了挥手,进了电梯。
    一冉租了个床,搬进她哥病房。
    “你晚上睡这?不行,不行,你去附近酒店开个房,或者让司机接你回家。这床,怎么睡得好。”陆行简一万个不同意。
    “哥......”陆一冉撒娇,“机会难得,我们都很久没在一个屋这么躺着了。以后有了嫂嫂,我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你啊。那我让司机送两床被子来,睡得舒服点。”陆行简妥协。
    “好,顺便让李嫂把我衣柜里那个黑色包一块拿过来。”
    半个小时后,司机把东西送了过来。
    一冉把床铺好,简单洗漱了一下。
    看着眼前忙碌的一冉,陆行简头一次发觉:妹妹真的长大了,再不是那个整天跟在屁股后头的小胖丫头了。不过,再大,在他眼里,也是个小丫头。
    “哥,你疼不?”病房只留了一盏小灯,房间显得安静了起来。一冉小小的声音,听起来都很清晰。
    陆行简迟疑了一下,换了答案:“有点疼,但是还好,不是那么疼得厉害。”他原本想说不疼的。
    “你疼就要说,不然大家都会认为你没事的。”一冉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笑了,“哥,听琛哥说,你跟林雪是假扮的?”
    陆行简还不习惯跟妹妹讨论自己的情感问题,他有些难为情:“阿琛什么时候成了长舌男?”
    一冉笑出声:“那你想不想知道你在溪溪心目中的印象?”
    陆行简瓮声瓮气:“不早了,早点睡吧,我也累了。”
    “行吧,晚安,哥。”一冉爬起来,把那个黑包拆开,拿了几个本子放在柜子上,“这是带给你解闷的,没事你好好看看。”
    “恩。晚安。”
    一冉是真的累了,这一天也是兵荒马乱的一天,很快进入了梦乡。
    陆行简迷迷糊糊也睡着了,做了一晚上的梦。
    第二天一早,看护热心问陆行简:陆先生,你昨天一直在说南溪,这是个人名还是地名?
    第十六章
    陆行简神色有些慌张,扭头看了看一冉,一冉睡得好的呢。
    “地名,地名,在杭州,我记得好像是。”陆行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看护点了点头,关门出去了。
    陆行简接完正在国外出差的陆氏夫妇电话,又给周放打了电话,把公事做了一个交接。
    洗漱完,陆行简闻了闻自己,又看了看还躺着的一冉,放弃了洗澡的念头,忍着回了房。
    一冉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床,像眉毛火烧了似的:“哥,哥,你怎么没叫我?我今天有很重要的课,教授超严的。”
    陆行简还来不及解释,一冉已经一阵风似的刮进了洗手间,里头噼里啪啦乱成一团,不时还夹杂着一冉的惊呼声。
    片刻间,一个美少女闪了出来,一冉卷起床上的书包,龙卷风似的咆哮而出:“哥,我走了,拜拜。”
    “拜拜”二字尾音还在病房里回荡,一冉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陆行简捂脸:这不是我陆家的人,绝对不是,我们陆家没有这么莽撞的人。
    奔到楼下的陆一冉再也憋不住了,她一屁股蹲在医院大门口的马路上,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形象尽失。
    她哥太搞笑了。怎么突然觉得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做梦叫着溪溪的名字,他居然一本正经告诉别人:南溪是个地名,在杭州。
    一冉越想越好笑,越笑越停下来,边笑边擦眼泪。
    她在病房已经装睡很久了,忍得太辛苦了,因为她得给足她哥面子。
    正当陆一冉毫无形象蹲在马路上狂笑又擦眼泪时,一辆自行车停在了她跟前。
    陆一冉笑声戛然而止,她有些不爽。自己乐得正开心,被一陌生人打断,就跟你吃辣吃得正欢,突然大姨妈降临,那感觉太不爽了。
    她抓起书包,站了起来。
    突然腿一阵抽搐,一冉僵在原地。她刚才一时得意忘形,蹲的时间太久,腿麻了,还是两条腿。
    哎,现世报来得不要太快啊。
    “你不要紧吧?”陌生人扶了她一下。
    长得挺眉清目秀的一男孩,看样子还是个高中生。
    “高中生,你这个点不在学校里上课,到处晃什么?”陆一冉终于有机会做老大了。
    “我正要去上学。看见你在这儿,是不是家里有病人?”高中生指了指医院。
    “恩。不过没事。”一冉擦了擦眼泪,又看了看这男孩,“你是外初的?高几?”
    “高三。”
    “那你快去吧,别迟到了,姐姐我没事,谢谢你。”一冉把脚绷直,腿慢慢活过来了。
    “我叫袁磊,你好,初次见面,外国语学校,高三生。”袁磊伸出手。
    “阮冉,冉冉升起的冉,美院的,大一,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一冉握住他手,这孩子笑起来还有点阳光。
    “阮冉,能加个微信么?”
    “臭小子,别得寸进尺,下次遇到再说。走了。”一冉拦了辆出租车,挥了挥手,一溜烟跑了。
    现在的孩子还真是胆子大,虽然在路上碰到女孩,就敢要联络方式。
    哎,我老了,跟不上时代了。一冉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袁磊正准备走,突然看见一冉刚才蹲过的地方有亮光,他捡起来一看,是条手链子。挂钩那里炸开了,这链子摸着手感不太好,不太像值钱的物件。
    但他还是捡了起来,放进书包了,蹬着自行车跑了。
    其实阮冉还真不是假名。她身份证、学籍上全是这个名。
    至于她为什么从妈妈姓,大概她爹妈太相亲相爱了,两个孩子一个随爸姓一个随妈姓。
    只是大家都一冉一冉的叫,所以外人都默认她叫陆一冉。
    她也懒得解释,陆一冉也好,阮冉也好,反正都是她自己。
    一冉刚走,护士推门进来,给陆行简继续挂水。
    陆行简抽空洗了个澡,换了身衣。
    陆行简是急性胃出血。
    “陆先生,今天晚上你就可以进食了,吃一些流食,好消化的,不过藕粉不建议。”还是昨天的袁医生,建议吵醒病人的神操作那位。
    “袁大夫,藕粉不属于流食?”陆行简今天气色好了很多。
    “是流食没错,主要是因为太难吃了,不过你可以试试。陆先生,今天恢复得不错,继续保持,没家属陪床?”袁医生看了一圈,没发现南溪。
    “别找了,我让她回去了。”陆行简醋意翻滚,怎么又被惦记上了,他顿时觉得南溪还是不要来了的好。
    袁医生大名袁野,跟陆行简都认识,只是不在一个小圈子,但大圈子难免会有交集,属于点头之交。
    “陆先生大概是误会了,你身体状况确实需要有人照顾。我呢,也是有身份的人。”袁野抬起手腕显摆了一下,“还有上次南溪来医院被狗仔队追,是我帮了个小忙,你欠我个人情啊。”
    手腕上不是手表,也不是手链,是个简单的黑色橡皮筋,女生扎头发那种。
    陆行简说了声谢,有事以后尽管开口。但他不明白一个橡皮筋有什么可炫耀的,幼稚。
    袁野笑声愉悦:“果然是一岁一代沟,三岁一天堑。老年人果然不懂年轻人的套路。陆叔叔,没事多看看新闻,关注新事物。”
    还不等陆行简暴怒,袁医生拂袖而去,深藏功与名。
    陆行简素来不在这些琐事上面花时间跟人斗智斗勇。
    但他谦虚好学啊。
    陆行简冷静五秒钟,打开手机,搜索关键词:女生、 橡皮筋 、男生。
    出来的全是各种秀恩爱。
    “我也是有橡皮筋的男生了,其他女生纷纷退散。”配图,一截橡皮筋手腕。
    陆行简酸得牙齿都掉了。一翻评论,女生全是捂脸脸红的表情。
    再往下翻,这条新闻简直震惊她妈。
    邻国纪念日协会居然把每年的2月2日,定成“双马尾日”。意思就是这一天男生送两根橡皮筋给心仪的女生,如果女生用这两根橡皮筋把头发扎成双马尾辫,就代表接受男生的爱意。
    这游戏只适合少男少女,陆行简闷闷地想。
    他又想起昨天南溪最后说的那句话,最后因为邰琛钧来了,也没来得及问清楚。
    现在再提起来问,感觉又生硬又尴尬。
    正当陆行简捧着手机愁肠百结之时,周放来了。
    带了一大堆吃的,还有鲜花。
    “这都是公司同事给买的。当然,只限于你办公室那几位,因为你从来不旷工,秘书对你的去向一清二楚,你现在陡然几天不去上班,他们会以为你卷钱跑路了,这不利于公司发展和团结。”周放屁话特别多,每次都能把人绕晕。
    “你的意思是,你把我生病的事跟大伙都说了呗。”陆行简一针见血。
    “那不重要,反正目的都一样,你俩进展如何啊?”周放两个大拇指一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陆行简像戳破的气球:“没进展。”
    “没进展是几个意思?”周放觉得这哥们情商太差,是恋爱低能儿。
    “我昨天把我跟林雪的事一股脑全交代了,结果溪溪哭着跟我说她不信。”陆行简有些沮丧。
    “不是,你先急。你把南溪当时说话的样子和口气跟我学学。你不知道,女人一句话,态度语气不一样,代表的意思往往截然相反。”周放是快急死的太监。
    “她,她好像是皱着眉头说的。”陆行简一时不知道怎么表达。
    “那,你看我的。”周放决定豁出去了。
    “讨厌,我不信。”周放冷着声音,皱着眉。
    陆行简细细感受了一下:“不对,语气没这么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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