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按下确定键退回主界面,屏幕上弹出新的信息。
    是沈彻发来的微信。
    “我堂哥和那个蒋宁真要订婚了。”
    宋倾城看完,不等她打字,沈彻的语音发来:“日子选在6月13日,也就是下周二,告诉你这些是让你心里有个数,刚才陆韵萱去我大伯家闹,砸了不少的东西。”
    得知沈挚要订婚,陆韵萱整个人跟疯魔了一样。
    “蒋宁的家世背景好像挺不错,我大伯母对这次订婚宴很重视,今天不是周六么,就把我妈叫过去商量事,我堂哥他们倒是不在,不过争执的时候,我妈说我大伯被陆韵萱狠狠扇了一巴掌。”
    沈彻道:“以前她去沈家,从来没这样癫,你这几天出门注意点,难保她不会去找你。”
    宋倾城轻笑:“她找我干嘛,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我抢了她老公。”
    “可能把你当做同是天涯沦落人。”沈彻帮她分析着:“你还是得防着她,我妈刚才回来,话里话外都挺怵她的,说明陆韵萱现在确实有些不管不顾,你到时候不跟她同仇敌忾,她指不定迁怒到你身上。”
    “真要这样算起来,她欠我的那笔账也还没清。”
    其实,哪怕沈彻不说,宋倾城对陆韵萱也没有少防备,当年陆韵萱做的事,宋倾城嘴上没再提及,不表示她已经彻底和陆韵萱一笑泯恩仇。
    ……
    有些事,真的被沈彻一语言中。
    这天下午,宋倾城睡醒午觉起来,刚在卫生间里洗了脸,巩阿姨就上楼来敲门,告诉她家里来了客人,指名道姓说找宋倾城。
    巩阿姨又说:“是个男人,看着很年轻。”
    “小区保安那儿没打可视电话过来?”
    “没有。”说到这个,巩阿姨道出自己的猜测:“可能是跟着这里的住户进来的,我看他长得白白净净,也挺有礼貌,外面太阳那么猛,所以让他先进来了。”
    宋倾城点头,把擦脸的棉纸巾扔到垃圾桶里:“您先招待着,我扎个头发就下去。”
    五分钟后,宋倾城从二楼下来。
    还没走进客厅,她就认出坐在沙发上的青年是谁。
    慕少安的样子像在想事情,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见宋倾城的时候,他即可站了起来。
    宋倾城已经很久没见过陆韵萱的这位发小。
    自从她离开陆家,和以前的人和事仿佛划开了一道明显界限。
    慕少安向来瞧她不起,这一点宋倾城没忘记。
    然而,这会儿慕少安面对她,不见往日轻蔑讥诮的神情,相反的,还隐隐流露出有求于人的意思。
    宋倾城在客厅的单人沙发坐下,抬眸看着慕少安问:“你找我有事?”
    没有问他怎么进来的,也没有虚伪客套,她选择直奔主题,心里多少猜到,慕少安能找上她,十有八九是因为陆韵萱。
    上一回,陆韵萱在路边偶遇陆锡山和薛敏,也是找的慕少安,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慕少安算陆韵萱的铁杆粉,那一声亲昵的‘丫头’不是白唤的。
    慕少安的眼睛盯着宋倾城,估摸着是在想措辞,过了会儿才开口:“韵萱和沈挚离婚了,沈挚马上要和另一个女人订婚,不出意外还会结婚,今天韵萱去沈家讨说法,被他们推搡撞到后脑勺,呕吐不止,我送她去医院,查出有些轻微脑震荡。”
    这时,余嫂倒了杯开水送进客厅。
    宋倾城道谢后接过,抿一口,回了慕少安的话:“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说着停顿了下,又开口:“你是希望我拍手叫好,还是愤愤不平,骂一句沈家的人果然不是个东西?”
    慕少安听到这些话,不但没不高兴,声线反而压了压,他说:“那次在ktv的事是我冲动,我可以向你道歉,我今天过来,是希望你帮忙联系一下沈挚。”
    “韵萱和沈挚离婚后,沈挚就换了手机号码,他们婚后的那套房子被判给韵萱,沈挚已经从银监会辞职,搬出了银监会给他安排的宿舍,他这几个月不怎么回沈家,想见他一面不容易。”
    “是你想见他,还是陆韵萱想见?”宋倾城问。
    “……”
    慕少安没有立即回答。
    “虽然我和他们都认识,但这些终归是他们夫妻的事,离婚还是再婚,不管是你还是我,不应该过度去插手。”
    见慕少安蹙眉,宋倾城继续道:“我和沈挚早就已经断了联系,当年他在我和陆韵萱当中选了陆韵萱,又是在那种情况下,你觉得我还能跟他做朋友?抛开这些,就算我能联系上他,他马上就要订婚,帮你们打这通电话,他的未婚妻会怎么看我?”
    宋倾城放下水杯:“所以,要是只为这件事,你可以离开了。”
    慕少安没动,迟疑片刻,再度开腔:“伯父肇事逃逸被判刑以后,陆家的生意差不多倒了,这几个月都是在死撑,再加上离婚,韵萱的精神压力很大,她一直想挽回沈挚,上个月跑去刺青店,在左脚踝上纹了一朵玫瑰。”
    闻言,宋倾城把视线重新投在他脸上。
    慕少安讽刺的笑了下,眼睛没有回避宋倾城的目光:“我问她为什么要纹身,她说,因为你脚上也有一朵,沈挚在意你,她发现沈挚不止一次看你的纹身,沈挚既然喜欢,她也可以去纹一朵。”
    他停顿了会儿,说出另一件事:“你应该不知道,四月份的时候,她去割了双眼皮,理由是你有内双眼皮。”
    当然,陆韵萱的原话不会这样心平气和。
    那个时候,陆韵萱说的是:“她妈抢了我爸,我又因为她离婚,少安,你说狐狸精这种本事是不是真有遗传?离了沈挚,她又攀上一个郁庭川,是不是男人都喜欢那种长相货色?”
    慕少安和她一起长大,加上陆韵萱的性格懂事讨喜,他对陆韵萱不是没半点情愫,闻言,接话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不是谁都只在意女人的外表,韵萱——”
    不等他说完,陆韵萱甩开他的手,冷笑道:“那些男人围着她打转,还不是她那张脸,是长得漂亮,所以沈挚和我结婚,依旧对她念念不忘!”
    后来,等慕少安有所察觉,陆韵萱已经割完双眼皮。
    陆韵萱的这些行为,透露出一个信息。
    宋倾城听懂慕少安话里的意思,果不其然,慕少安又说:“我是直接从医院过来的,她止了呕吐就抓着我的手问,如果当初嫁给沈挚的是你,他是不是就不会做陈世美,为了前途离婚和蒋家的千金在一起。”
    “我没办法去左右陆韵萱的思想。”
    宋倾城出声:“你说的这些我确实不知道,可是除了惊讶,其它的恕我爱莫能助。”
    慕少安道:“你真的想让以后有个人活得像你的影子?”
    “如果阻止她的条件,是把我自己牵扯进麻烦里,我选择不插手。”陆韵萱要依样画葫芦的学她,宋倾城心里有膈应,但是,就像她刚才说的,她控制不住陆韵萱的想法,更不可能因此让自己陷入泥潭。
    陆韵萱对沈挚的感情,无疑是病态的。
    以前,陆韵萱为和她较劲抢走沈挚,沈挚成了陆韵萱在她面前炫耀的资本,她转身和郁庭川在一起,没有和沈挚牵扯不清,陆韵萱可能是失望的,后来陆家发生一系列事,沈挚在这个时候提出离婚选择家境更好的蒋宁,以陆韵萱骄傲的性格,受刺激是很正常的事。
    慕少安离开后,巩阿姨进来收拾茶杯,宋倾城问道:“如果有个人把自己弄成您的样子,连言行和生活都学您,会不会觉得很可怕?”
    “是可怕,也可悲。”
    巩阿姨叹气:“自己好好的人不做,跑去学人家,到头来有什么意义,学得再像,那也是山寨货。”
    宋倾城听到最后几个字,心里也有和巩阿姨差不多的感触。
    也是同一天,绿香园项目规划的拆迁区,钉子户许强母亲的遗体被破拆机从废墟里翻出来。
    第379章 拔不掉,那就弄平他!
    八旬老人枯瘦的遗体,躺在破拆机的破碎锤下,这一幕被人用手机拍下来,短短几个小时,各种网络社交平台上,关于‘恒远暴力拆迁死人’的负面话题铺天盖地而来!
    作为死者的儿子,许强想挣开警方的阻拦,可惜双拳不敌四手,整个人被拖倒在警戒线前,哭的眼泪鼻涕满脸都是,一声声喊着‘娘,我就去买了个菜,你怎么说没就没了’、‘娘,都是我的错,不该让你坐在这里,’。
    与此同时,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
    路边,停着两辆警车。
    戴了手套、穿警服的法医已经和拿着相机的警察进了现场。
    傍晚四点左右,夕阳正好,拆迁区却一片混乱。
    南城电视台的记者待金杯车停稳,立刻推开车门,拿着采访话筒匆匆下去,身后紧随着扛了摄像机的工作人员。
    现场,恒远的施工队人员已全部撤离。
    记者逛一圈,最后把目光定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许强身上。
    半小时后,一段采访视频被刷上微博热门。
    宋倾城在刷微博时看到这个视频,已经占据热搜第六名,隐隐有往前超上去的趋势,热搜的关键词是:拆迁户许强。
    时长五分钟的视频,由一家报纸的加v微博号发布。
    视频里,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正不断用手擦着眼角的泪水,不管是面相还是穿着,无不给人淳朴的印象,听了记者关心的询问,哭得不能自己,情绪激动:“这些开发商都是剥削老百姓的吸血鬼,丧心病狂,都怪我,我娘说这是她跟我父亲攒下的地,怎么都不同意拆迁,我不该答应每天送她来这里守着,刚才也不该走开,我不要什么赔偿金,我只要一个公道!”
    宋倾城看完视频,这条微博的评论区和转发量已经从四千多增加到六千多,点赞超过了两万。
    评论里,大多是对恒远霸道拆迁的抨击。
    偶尔冒出一两条评论,嘲讽许强‘别的住户都搬了,为什么就你家还在,是不是钉子户想漫天要价’,然而这种评论很快就被义愤填膺的网友攻击,最后沉没在众多声讨中。
    这起拆迁意外,让宋倾城联想到三月初在余饶发生的事。
    如果恒远不是郁庭川在主事,她可能也会像别的网友那样‘感同身受’,但是现在,看着那一张张照片,宋倾城只觉得,这场意外来的太过凑巧。
    今天早上,郁庭川还让负责房地产这块的高管来家里,结果傍晚就发生这么严重的失误。
    她重新刷了刷微博,出来53条新的消息。
    有网友不相信恒远会做出这种事,发了一条几百字的微博,可能是在金融圈工作,字里行间分析的有理有据。
    先提了郁林江,作为董事局的主席,也是南城首富,肯定不答应为了个钉子户惹上人命关系,置企业声誉于不顾,然后话头一转,说现在恒远很多事做决策的是郁庭川,集团的总裁兼总经理,负责集团的经营大权,也是行政负责人,提到郁庭川,又做了番简单介绍,郁林江的次子,列举其上任后开发的部分重要项目,包括云港,南城最大的海港码头,皆是郁庭川在任期间恒远参与的政府建设项目。
    除此以外,因为和前妻所生的儿子是聋哑儿童,郁庭川发起了某个慈善基金会,资助许多聋哑儿童的生活,或者帮助有望恢复的聋哑孩子接受治疗,郁庭川每年还会以个人名义捐款,这些不是秘密,网上一查就能查出来。
    恒远有那么多投资项目,偏偏只有绿香园出了事,这说明了什么?
    这些年,国内关于‘老人’的新闻不少,基本是负面的,不是扶老人反被讹诈被打,就是公交上老人逼着年轻人强行让步,在拆迁事宜上,许强作为一家之主,迟迟不肯签字,打着孝道的旗号,每天把走路七倒八歪的老母送去拆迁的那片区,风雨无阻,真是个二十四孝的好儿子。
    这条微博没多久就被顶上去。
    也因为这条微博,舆论不再一边倒,质疑钉子户的评论越来越多。
    有人评论:“恒远那种大公司肯定不在乎几万块,周围都开始动工拆迁,独独留出那个许强家,肯定是钉子户提了让恒远无法让步的要求,我都怀疑,他妈是不是被他每天送来送去折腾死的。”
    宋倾城关掉微博app,拨了沈彻的号码,没有第一时间打给郁庭川,因为笃定他现在很忙,不想再给他添乱。
    至于打电话问沈彻,是认为他在恒远名下的文化集团上班,消息可能会比她灵通。
    事实上,沈彻知道的并不多。
    ……
    下午三点半以后,恒远总经办的电话不停在响。
    秘书和助理没有拒接,拿起电话筒后,不管对方怎么问,给出的回答统一官方,不是‘这个我们不清楚,还没收到进一步的指示’就是‘公司正在处理,如果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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