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头一次,他不知道应该庆幸又或是愧疚,自己将该听到、也是阿青或许最不希望他听到的话,尽数收入耳中。
    ——唯有霍然抬眼,定定望向对面。
    望向阿青。
    卓青没有说话。
    隔着并不算远的距离,纪司予转身时,她那口欲松未松的气,甚至尚未来得及舒出,可到他重新扭头、看向自己的瞬间。
    她已经明白。
    无论这中间的契机何在。
    或许,这就是老天爷留给小谢的选择。
    也是留给纪司予,理应知情的权利。
    尚且对此一无所知的小谢,从她颈窝处扑腾着抬起头,大呼了口气。
    “我快闷死了,阿青,”察觉出不对,小谢尝试着安抚她不安情绪,笑嘻嘻地,撒了个娇,搂住她脖子,“怎么了,阿青,你为什么在发抖呀?”
    红灯久留,是留给纪司予倾听的天意。
    而此刻,绿灯长亮。
    甚至抢在黄培和陈正德之前,他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大步走到这头。
    而后,停在卓青面前。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小谢听到身后动静,有些疑惑地扭过脸来。
    看看面前惨白着脸的男人,也看看不知何时,同样脸色好白好白的阿青。
    小谢摸了摸阿青的脸。
    他又看向纪司予,皱了皱鼻子。
    童言无忌,到最后,也不过一句悄悄附在卓青耳边的:“这个叔叔好怪啊,”他说,“感觉他要吃了我一样,阿青,你认识他吗?”
    卓青没说话。
    她说不出来话,只能努力抱住小谢,用从未那样拼命的力气,仿佛唯独这样,能寄托她此刻全部的仓皇与不安。
    纪司予盯着他口罩没遮盖到的地方,那一路狭长,被药水涂得格外惨烈,依旧尚未结痂的红痕。
    他问:“脸上,”他指了指自己脸上同样的位置,原模原样的轨迹,指尖一路划下,“弄伤了的地方,疼吗?”
    小谢歪歪头,不解地看向这奇怪男人。
    这人真笨,跌倒了,弄破皮了,流血了,怎么会不疼?
    “当然疼啦,不过已经慢慢好了,阿青有给我涂药,”他小大人似的回答,“怎么啦,你也摔过吗?”
    话音刚落。
    吓得魂归天外的黄培同陈正德,已经后脚跟到这头。
    “我,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我、我,太太,我那个,我几年前还参加过老太太的寿宴,有幸见过您的风采,我真是,我家孩子真的不懂事,给您道歉,一定给您道歉!”
    方耀懵了。
    舅舅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帮自己教训这个娘娘腔吗,为什么突然就道歉了?
    “怀瑾妈妈!怀瑾妈妈!您听我给您解释,我们幼儿园这边,肯定是要给一个交代的,等会儿我就去让警卫处调监控,我……”
    英英老师也懵了。
    园长昨天还说怀瑾的家长不可理喻,怎么这个时候突然一脸谦卑了?
    纪司予伸手。
    顿了顿,摸着颈侧暖暖体温,这才重新伸出,手指指腹,揩了揩小谢额角伤口漫出的星点血渍。
    “没什么,阿青照顾你辛苦了,以后长大了,也要这么保护阿青,知不知道?”
    话毕。
    他从卫衣口袋,掏出手机。
    当着所有人的面。
    “喂?陆尧,通知人事部,之前下发到各大子公司的人员调配名单,我要重新调整——还有,马上按我发给你的地址,去查一查,这个所谓的附属幼儿园,要捐多少钱,就可以随便把人家里费尽心思养好的孩子,推的满脸是血,还要反过来道歉。”
    他笑:“人家要是说一百万,就给我捐一千万,问问他,捐的钱多了,园长是不是也给推。”
    ——“再让他头破血流,来给推他的人道歉。”
    立万人之上,掌滔天权术,生死予夺。
    纪司予,便是这纪家如今,只手遮天的权力本身。
    和黄培的不知所措不同。
    年逾古稀的陈正德,已难于维持冷静,话音刚落,便已是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这或许是他此生,同纪家那盘根错节的权力体系,最近的一次。
    也是最不堪回首的唯一一次。
    小谢搂着阿青的脖子,有些难以理解园长这时的表情。
    他又看向面前的男人。
    想了想,问:“你是,来帮我……?”
    男人点了点头。
    可他不看小谢,看的是抱着小谢的阿青。
    “但是,那你帮我讲道理就好了,为什么要把园长也逼哭啊?”小谢更茫然了,“我不想像方耀那样欺负人啊,是不是你也很有钱,所以他们都怕你?”
    他说:“我们本来就没做错,你这样,我感觉我才像是做错的人呀!”
    作者有话要说:
    见面啦!!
    小谢有他自己的想法,这也是阿青教出来的孩子,和纪家孩子的本质不同吧。
    以及。
    姐妹们!!我!下一本想写古穿!最早小格就是靠写飞魔幻,才开始写作之路的……所以,真的好想写一次古言的长篇鸭!(捂脸)
    叫《穿成魔头白月光》,戳作者专栏可见,早收开文早知道,开文会评论发红包滴~
    文案附下。
    1.
    韶遥穿越了。
    穿进一个破庙,被迫女扮男装演小和尚的她,为了活命,足足供养了那只身负重伤还脾气暴躁的佛修十年。
    结果到最后,还是没逃过挫骨扬灰一条龙服务的命运。
    韶遥:(╯°Д°)╯︵┻━┻!
    还没等缓过神来,她又穿了。
    这次,穿成个天天跟变/态小皇帝玩《霸道弟弟爱上我》的智障公主,好不容易熬到得了恩赐,能收拾行囊麻溜滚蛋,万万没想到,城门一开,八万敌军已是箭在弦上。
    败局已定的战场,在她被一箭封喉,血溅城墙的瞬间,倏而风云变色。
    先是四方之主,万里来归,口诵佛偈,步步生莲。
    而后万千厉鬼嚎哭,阴火辟道,曼陀罗花开万株。
    那一日,八万敌军无一幸免,葬身血阵。
    韶遥被刺穿咽喉,口不能言,只能指着眼前衣冠楚楚、满头白发的大帅哥,默默口吐鲜(芬)血(芳):操/你妈,魔头扮和尚,你给老娘不得好死!
    2.
    韶遥再一次睁开眼时,半路迟到的穿书系统终于载入她识海,告诉她,之前所有的遭遇,都是因为穿进一本坑了八百年的古早文,成了反派boss练级之路上的炮灰。
    唯一的回家办法,只有帮助爽文主角登顶仙门首席,剑指万魔之首,提前奔向幸福美好大结局——
    可惜,想象中的鏖战三百回合,自打她真正踏足魔境之后,不知为何,就只剩下了……风靡魔族全境的头条八卦。
    魔主大人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回来啦!
    魔主今天也去北境给夫人摘花啦。
    魔主今天也在为夫人洗手作羹汤。
    魔主今天也……
    靠啊!
    这剧情发展……怎么不太对??
    3.
    后来她才知道。
    意识到这不过是一本书,不过是幻梦一场的,原来并不止她一个。
    本文又名《你说的那个魔头,他有头发吗?》《魔界之主什么的不干了啦》《那些年,魔主惨死的白月光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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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 50
    小谢生着一双和纪司予很像的眼睛。
    轮廓尚未长开, 那双眼皮的皱痕却已明朗,凤眼威仪,润而不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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