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榕凛依然注视着他沉默不语,此时也没有人能猜到这位善变的帝王在想些什么。
    沉默的时间越长景贵妃越是紧张一份,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握紧渗出了一层薄汗,她必须要做些什么来挽回这个尴尬的局面。
    “陛下……”
    “父皇还要盯着儿臣看到几时呢?”
    就在景贵妃勉强挤出一丝妩媚的笑容时蔓尘突然开口道,在没有经过陛下的恩准下他自顾自的站起来,清澈如深潭一般的眼睛散发着散漫不羁的笑意,“还是父皇想要儿臣靠的更近一些好让父皇瞧个清楚?”
    宴会上的所有人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没有人敢在昌源帝面前表现的如此无礼,就算这位六皇子是已定的和亲使但他还要在皇宫待上半年的时间。如果这是六皇子的破罐子破摔,在此时得罪这位冷酷无情的帝王依然是不自量力的愚蠢。
    让人意外的是高坐上的男人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表情,乏味的面孔上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笑容道,“好啊,那皇儿就坐到朕身边来吧!”
    “儿臣谢过父皇!”没有任何做作,青衣的蔓尘犹如一只展翅的青鸟,姿态悠然的坐在连皇后都不曾做过的位子上。
    他虽然在笑,但眼睛依然清澈见底,就连这样绝无仅有的荣耀都不能影响到他的心境。果然不愧是那人的弟子,不管他想玩什么把戏他都奉陪到底。
    赫连榕凛伸长手臂将少年纤细的身体揽进怀里,用略带宠溺的语气道,“皇儿太过瘦弱了,改日朕多带你去猎场活动一下锻炼一下身体才好!”
    少年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不经刻意却是入媚三分,连依然尴尬的站在台阶下的景贵妃都为之一呆。这样的少年妖而不艳一颦一笑都仿佛能勾人心神一般,却又仪态万千举手投足间的优雅不因那三份妩媚而减弱反而给人一种融为一体浑然天成的错觉,让人恨不得将世间的一切美好都捧在少年的脚下来维持这份美好的笑容。
    “父皇还未给母妃赐坐反倒让儿臣先坐下,倒是儿臣失仪了!”毫不留恋的推开男子的掌握一切手掌,少年站起身来退到一边,眉眼低垂显得谦恭有礼。
    看着少年的举动赫连榕凛微微皱起眉来,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在那人离开后再一次出现,这个少年想通过这种方法来勾起他对他的兴趣吗?
    也许……他真的可以成功也说不定!
    “赐坐!”冰冷的薄唇淡淡的吐出这两个字,虽是理所当然,但在坐的人仍然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景贵妃入座后赫连榕凛看向少年微微勾起菱角分明的薄唇,扯出一丝邪佞的笑容道,“皇儿可以做到朕身边来了吗?”
    “多谢父皇!”少年的笑容若三尺春花,可是诡异的气氛并没有消散。
    太过诡异了,就连少年的母亲景贵妃都对眼前的景象觉得不可思议。没有人可以掌握这个善变的男人,这是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可是偏偏这个少年就做到了,他在所有人面前做到了。而陛下却没有一丝不悦的情绪在里面,此时看着高坐上连在一起的两个人,反而让人觉得刚才所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一切都如理所当然一般。
    这个神秘的六皇子,这个诡异的少年,到底有着怎样的魔力让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甘愿被他摆布。
    不过还好,这个少年迟早都会离开皇宫,只要期间不出现什么变故的话,他们这些当权者的地位应该不会轻易改变。
    “皇儿当真是煞费苦心呢?”滚烫的手掌依然放在腰间让少年的身体紧靠着自己,在喝酒的空当赫连榕凛漫不经心的对身边的少年低声道。
    少年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举起酒壶为其将空杯添满微笑道,“儿臣可不懂父皇的意思!”
    少年感到放在腰间的手收紧了一下,少年不得不因这个细微的动作而停下来。
    赫连榕凛将沾着酒气的薄唇凑到少年耳边轻道,“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师傅萧行风可是从来不在意朕的这些小动作的!”
    他今日的穿着和举动无不是在模仿萧行风,他以为这样就可以乱了他的心神。可是他确实成功了,冷酷无情的昌源帝唯独对那个永远得不到的男人无法抵御。既然有人愿意为他装成那个人,而且还装的有几分相像,配合他又如何!
    一股从内而外的冷气遍布全身,蔓尘禁不住僵直了身子。他以为他成功了,他成功的掌握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弱点并使他任由自己摆布。可是他这才发现他自以为是的聪明都是在这个男人的默许下进行的,他没有掌握他,反而成为了他眼皮底下的小丑。而这个可怕地男人,却是他的父皇,他曾经最景仰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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