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神情慵懒,一个云淡风轻。
    徐烁“哦,只是有点事情在请教祝总。”
    祝盛西“是啊,徐律师想多了解一些江城的事。”
    顾瑶的眉头皱了起来“……”
    信他们才有鬼。
    然而还不等顾瑶继续追问,祝盛西已经抬脚走向她,并伸出手臂环住她的腰,边走边说“好了,咱们回家吧。”
    顾瑶依然皱着眉,看看他,又回过头看看徐烁。
    徐烁立在原地,朝她摆了摆手。
    就在这时,三人身后不远处的警队大门里忽然响起警笛,紧接着几辆警车就从里面呼啸而出,飞快的驶上大路。
    三人同时望向路的尽头。
    怎么,又有命案?
    第68章
    chater 68
    顾瑶坐着祝盛西的车一路回到家里。
    时间已经过了凌晨, 顾瑶却没有一点睡意, 车子开到半路上时, 她还问祝盛西刚才都和徐烁聊了些什么, 毕竟前一天小混混当街教训的事件她还记忆犹新。
    祝盛西语气平缓地说“我只是希望如果他要做危险的事不要把别人牵扯进去。”
    这个别人当然指的是顾瑶。
    顾瑶说道“你误会了,今天是我叫他出来的,我有事要找他帮我忙。”
    祝盛西轻叹一口气, 将后座和前面驾驶座相隔的板子升了上去,这才问“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可以找我,徐烁只是个外人。”
    这话落地,顾瑶良久不言, 她一直看着窗外, 隔了一会儿才把视线收回来,对上旁边祝盛西的目光。
    后座没有亮灯,仅凭车窗外透进来的路灯的灯光和一点月色。
    他们望不清彼此的眼。
    顾瑶再开口时,说“你是我的男朋友,在这件事发生的时候, 你难道不应该先反省一下自己么,为什么你的女朋友有事找一个外人帮忙, 宁愿相信在你眼中那个不靠谱的律师, 也不想多和你说半个字。”
    祝盛西没有说话,甚至于他的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 仿佛只是安静的接受指控。
    顾瑶继续说道“我还以为你之前找人教训他, 会对此有一点愧疚和后悔, 但你没有。我以为今天见到我, 你会问我为什么被带去警局,你也没有。不过这些都没关系,我倒是有个问题想知道——是谁把我在警局做笔录的事告诉你的?”
    祝盛西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没有太久,他隔了两秒便回答道“是杜瞳。”
    这倒是让人意外,但又有点不那么意外。
    顾瑶不由得冷笑“她在监视我?”
    祝盛西摇头“她有个朋友是这个分局的,那个朋友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也是出于好心告知一声。”
    顾瑶“朋友?是谁。”
    祝盛西“我不知道。”
    顾瑶根本不信。
    但她也知道,如果祝盛西不想说,她是逼问不出来的。
    顾瑶也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反正她迟早都会知道。
    思及此,顾瑶再度转过头,似乎不想再谈了。
    可祝盛西却开口了“你刚才说,你以为我找人教训徐烁,会有一点愧疚和后悔。我是没有。”
    顾瑶一顿,眉头皱了起来,身体却没动。
    祝盛西“在这件事情里,我不认为我需要有这两种情绪,我找人教训他,那是因为他欠揍,因为他对你企图不良,不怀好意,他搞出这么多事情目的不单纯,还想趁机找‘江城基因’的麻烦。我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涵养了。”
    顾瑶吸了口气,缓缓闭上眼。
    祝盛西一直看着她的侧脸,语气低沉“至于你说,你以为我会问你去警局的原因,我没有问。这并不代表我不关心你,而是在我心里,无论你是因为什么事被带去警局,我都会赶过来,把你带回家。而且在经过昨天的事情之后,我也不认为你会对我说实话,我想倒还不如给你留一点个人空间。你说你有事要查,你说你有事要找徐烁帮忙,可如果这件事很危险,站在我的立场,就一定会插手。如果因为他再让你牵扯到其他的麻烦里,下一次我就不只是找人教训他那么简单了。”
    听到这里,顾瑶终于转过头,有些震惊且不可思议的瞪着他。
    祝盛西没有回避,只是直视着她的眼睛,嘴里喃喃道“你还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我。”
    顾瑶却没接茬儿。
    她之所以震惊,并不是因为祝盛西能做出比昨天的事更狠的行为,而是惊讶于现在的他连在她面前掩饰都懒得做了。
    半晌过去,顾瑶才轻声说道“其实我很感谢他能出现,可以让我看清楚你。”
    祝盛西一顿,嘴唇动了动,却终是没有开口。
    顾瑶“过去这一年,我总觉得这样的生活虽然很好,却有点不太真实,因为一切都太完美了……要不是徐烁出现,我也想不到自己的枕边人是这样。”
    祝盛西仿佛叹了口气,缓缓看向窗外,同时问道“如果一年前你刚醒来那会儿,就知道这才是真实的我,你还愿意接纳我么?”
    顾瑶没有回答。
    她不是不知道“正确答案”,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直到车子开进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停在通往楼上的电梯间门口。
    顾瑶一声不吭的推开车门,下车了。
    直到车门“碰”的一声合上,祝盛西才微微前倾身体,在隔板上敲了敲。
    车子开走时,顾瑶就站在电梯间里,通过反光的镜门看到身后的车子离去,镜门里同时映出她冰冷的表情。
    也许,她和祝盛西的关系,是到了需要调整的时候了。
    顾瑶坐电梯上了楼,回到家里只打开客厅的一站落地灯,就从冰箱里拿出矿泉水,一口气喝掉半瓶,这才喘口气。
    放在手边案台上的手机忽然亮了,顾瑶拿起来一看,是徐烁发来的微信。
    “到家了吗?”
    顾瑶回了一个字“嗯。”
    徐烁“那你早点休息,明天如果你想继续追查张圆生前的事,就叫我一声。”
    顾瑶盯着这句话看了半晌,说“如果那具白骨是张圆的,刑事科学技术室那边最快什么时候会有消息?”
    “要对骨骼和牙齿里的dna进行提取,还要和她的亲人进行比对。或者对白骨进行三维颅面复原和颅相重组,复原白骨生前容貌,看它和张圆的生前照片是否重合。但无论是哪一种方法都需要几天时间,没这么快。”
    顾瑶说“对了,你今天不是在案发现场拍照了吗,先把照片传给我一份。”
    徐烁“你还不准备睡?”
    “今天受了这么大刺激,反正也睡不着,还不如想想案子。”顾瑶想了一下,又补充道“明天上午十点,我去事务所找你。”
    徐烁发来一个无奈的表情,说“遵命,仙女。”
    顾瑶盯着那个表情,又看了看仙女二字,不由得抿嘴笑了。
    这大概是今天晚上她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但它只在唇角停留了一会儿,就很快消失了。
    徐烁很快将他拍下来的照片发给顾瑶,有案发现场的环境照片,还有白骨的照片,以及张圆的记事本和那四张照片的存影。
    为了更清楚的看到照片里的细节,顾瑶将照片导入到笔记本电脑里,转而在书房里研究了两个多小时。
    案发现场非常“整洁”,除了因为五年都没有人进地窖打扫而累积的灰尘之外,所有物品都没有碰到或者摔在地上,白骨附近也没有挣扎、缠斗的痕迹,也就是说张圆死前没有反抗过,她只是倒在地上,或许身体发生过抽搐,但并不剧烈。
    白骨旁边的刀片应该是凶器,但是这么小的刀片如果要让人致死,无外乎就是朝动脉下手。
    那么,张圆是自杀的还是他杀的呢?如果是他杀,动手的必然是丰正辉,那丰正辉又为什么要杀张圆?
    原因不外乎有二,一是丰正辉从张圆口中问出陈玉敏失踪前遭受的种种不堪,甚至问出她的失踪和这五个人有关,一时出于愤恨而下手,二是丰正辉什么都没问出来,张圆的确不知情,只是参与了迫害陈玉敏的行动,但是丰正辉既然已经拘禁了张圆,就不可能放她出去,因为她出去了一定会报警。
    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两种原因都存在矛盾的地方——如果丰正辉真从张圆口中问出了始末,绝对不会让张圆这么轻易的死去,不将她大卸八块绝不能解气。反过来,如果丰正辉杀了张圆是为了怕她出去报警,那他为什么不多做一步,处理掉尸体呢?留一具白骨在地窖里不就成了对他最不利的证据么?
    想到这里,顾瑶叹了口气。
    绕了一圈,分析来分析去,真相似乎还是更接近她今天在现场的第一直觉——丰正辉不是杀张圆的凶手。
    那么,张圆是自杀的?
    顾瑶皱着眉,将照片放到一旁,又拿起记事本的存影,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这应该是张圆被关在地窖之后用的记事本,上面清晰地写着日期和当日发生的事。
    不过在地窖这么狭小且一成不变的环境里,还能发生什么事呢,张圆坐的记录也都很简单,大多都是起床,吃饭,恳求丰正辉,睡觉,哭,这些一成不变的“行程”。
    但记事本里却提到一个细节,是他们今天在案发现场忽略掉的。
    就是在地窖里间和外间相连的角落里,墙上安装了一个金属扣环,金属扣环上有一条铁链,用来拴住张圆的双脚。
    顾瑶仔细回想了一下,又拿起刚才的现场照片,根本没有看到任何铁链,墙上倒是有一块斑驳的痕迹,如果没估计错的话,那应该就是扣环被撬下来造成的。
    也就是说,张圆生前是被锁起来的,而且这个铁链的长度刚好足够她在外间和里间活动,所以她的洗漱用品放在外间,床放在里间。
    顾瑶一边想着一边继续翻看记事本,却越看越不对。
    刚看前几篇时,她还没看出来,因为张圆是这样写的“我求他放了我,但他不理我,只是给我食物就走了。”
    这样一句话如果只是出现在前几天还算合理,可是当它仿佛复制黏贴一样出现在每一天的笔记当中,那就非常可怕了!
    顾瑶翻页的动作越来越快,一边翻还一边数着时间,张圆的字迹也越来越潦草,有几页甚至是写到一半就被她抓皱了,笔迹也断了。
    前前后后长达半年,每一天都是如此,丰正辉送食物下来,然后离开,他和张圆之间没有一句交谈!
    看到这里,顾瑶已是不寒而栗。
    她闭上眼,靠近椅背里,想象着那样的画面——张圆从最开始的无助哭喊,到后来的哀莫大于心死,再到后来的崩溃发疯,可关押她的人既没有对她进行身体上的虐待,也没有在言语上刺激她,他只是不和她说一句话。
    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都不可能独自生活,这地球上所有生物都是需要交流的,如果将一个人困在一个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而且不给她期限,那么这个人一定会疯。
    这样的精神折磨远远胜过身体上的疼痛。
    顾瑶甚至可以想象,在这个过程里,张圆一定主动和丰正辉说了很多,比如哀求,比如坦白,比如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陈玉敏的一切都告诉他。
    可是这些话里,都不是丰正辉要听的。
    丰正辉只是给她一个记事本,张圆很怕自己过忘了时间,所以每天坚持记录,但是到了后来她的精神已经极度脆弱,她连记下时间和今天做过的事都不愿意再做,持续半年记录自己的“生活”,而且每天都一样,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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