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对面的正咬着吐司的阮时秋,扒开眼缝一看,愣了愣。
    “徐烁哥哥,你有点帅啊……”
    哎呦呦……真会说话!
    徐烁眉梢轻挑“也就一般吧。”
    顾瑶这时端过来三杯咖啡,坐下时扫了徐烁一眼“嗯,干净多了。”
    徐烁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脑海中还回荡着关于十五分钟的诋毁。
    直到顾瑶说“对了,你脱下来的衬衫和裤子我昨天用洗衣机过了一下水,没洗坏,待会儿熨一下就能穿了。”
    徐烁愣了愣,脸色这才稍稍放松“哦,谢……”
    但他话还没说完,阮时秋就感叹起来“哎,你们这个对话,可真像是老夫老妻。”
    顾瑶和徐烁一同看向阮时秋,神情各异。
    顾瑶淡淡道“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与此同时,徐烁的手机就响了。
    他拍掉手上的面包渣,拿起手机走向落地窗,望着窗外的晨景。
    低沉的嗓音时不时传过来。
    顾瑶偶尔扫去一眼,只见徐烁一手插在休闲大裤衩的袋子里,一手拿着电话,立在床前,身材挺拔颀长,晨光落在他身上,形成光圈。
    单单这样看,这个男人足可以称得上是玉树临风。
    顾瑶收回目光,又喝了口咖啡,再一抬眼,对上阮时秋的视线。
    顾瑶问“你看什么?”
    阮时秋小声说“瑶瑶姐,徐烁哥哥和盛西哥哥都喜欢你,那你喜欢他们哪一个呢?”
    顾瑶斜了她一眼“我都不肯定的事,你怎么知道的?现在你还有闲心想这些。”
    “哎,这么明显还有什么不肯定啊?要是不喜欢你,昨儿个他俩怎么会随传随到啊?你看昨晚那个雨有多大,他们俩又不是闲人,都在外忙了一天了,多累啊,就因为你一句话就大老远跑过来,一个上赶着做饭,一个跑你这儿熬夜,还睡在地毯上……”
    顾瑶沉默了几秒。
    “祝盛西是你叫来的,不是我。”
    “哦,如果你不在,你觉得我叫的动他么?”
    “徐烁也是因为你的案子,而且他是律师,你这个案子正好是他的兴趣点。”
    “可是你叫他来的时候,根本没提是什么事啊。”
    “……”
    “是吧,瑶瑶姐……我说的有道理吧?”阮时秋见顾瑶皱着眉不说话了,仿佛正在思考,便又补充道,“不是我说,你也真是迟钝呢,男人怎么可能会为了工作这么上赶着献殷勤啊,一定是因为求偶嘛,两人都争取在你这里表现得好一点,多拿点分数,不想被对方比下去嘛!”
    “……”
    “哎,反正我是无所谓的,不管他们哪一个做我姐夫,我都可以接受的,各有各的好,换做是我也很难取舍。”
    徐烁这时回到桌边。
    “在聊什么?”
    阮时秋反问“徐烁哥哥,刚才谁找你?”
    “事务所来的电话,已经安排好了,吃过早饭你就跟我回去。”
    “哦,好呀!”
    顾瑶擦了擦嘴,站起来说“你们慢慢吃,我先进去收拾一下。”
    等顾瑶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阮时秋才把头歪向徐烁,小声说“我刚才告诉瑶瑶姐了,说你喜欢她。”
    徐烁一口咖啡差点呛出来,猝不及防而且震惊非常。
    阮时秋笑嘻嘻的“我还问她,会在你和盛西哥哥中间选哪一个。不过瑶瑶姐没回答我。”
    “谁说我喜欢她。你这丫头小小年纪,心思就不用在正路上。”徐烁深吸了口气,管理好表情便开始严肃教育,“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收收心知道么?”
    “切……”
    不到八点,徐烁就驱车带着阮时秋往事务所赶,网上已经对她发布的第二篇文章展开热议,就连早间新闻都对这个神秘文章提上两句。
    蒲明妍的微博下很多人都在问,文章里提到的有暴力倾向的阿泓是不是她那个昏迷不醒的植物人儿子。
    蒲明妍非常愤怒,不仅发微博控诉作者,还在自己微博里声明将会对侵权者进行法律追究。
    听到这段电台里的播送,徐烁不动声色的换了台,随即扫向坐在副驾驶座,仿佛没事儿人似的阮时秋。
    阮时秋正在玩手游。
    徐烁仿佛随口一问“对了,你第二篇文章里提到的男孩,是不是叫小虾?”
    阮时秋一个失手,通关失败。
    她撇撇嘴,将游戏退出去,说“是啊,他姓筱,叫筱飞侠,小虾是他的小名。”
    “那孩子现在在哪儿?”
    阮时秋绷着脸,没应。
    徐烁也知道她不会这么痛快吐露,便将自己的分析和盘托出。
    “不如我先说说我的猜测?目前来看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送去特殊学校接受教育,另一种是人不在了。不过前者的可能性不高,小川搜集到你那个案子的所有资料,里面对这个叫筱飞侠的男孩只字不提,当然没有提到他也是正常的,毕竟以他的年龄和身份,和案子也产生不了关系。可是从你的文章里不难看出,你对这个男孩非常关心,甚至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弟弟,在某一段时间里他也是你的精神支柱,你昨晚被噩梦惊醒的时候,还叫着他的名字,顾瑶听到一句,是——小虾别怕,姐姐来了。我猜,这个男孩应该发生了某种意外。还有,你出狱后一直不愿意回家,这一点也很耐人寻味。你和你父亲关系不好,这个大家都知道,可是阿姨和筱飞侠和你的关系一直不错,你怎么可能会拒绝待在那栋房子里呢,如果小虾还在,你一定会留下。”
    徐烁的语气不紧不慢,也没有丝毫的咄咄逼人,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阮时秋听了却是一声冷哼,一时间仿佛又变成了开始那个好像全世界都和她过不去的模样。
    “你是被瑶瑶姐附身了吗,律师不是应该把心思放在案情辩护上吗,你连心理分析都要管,狗拿耗子……”
    徐烁轻叹“如果你肯早点告诉我,我也犯不着操这份心。”
    “可笑,我告诉你了,你就会信么?”
    “未必。”
    阮时秋愣了愣“我还以为律师都会选择相信自己的当事人,这是你们最基本的职业素养吧。”
    徐烁一声轻笑。
    “首先,你要先明白一点,身为一名专业律师,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经万般事,阅万千人,这才是我的基本素养。也就是说,不管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都应该凭着自己的本事看出一二。当然,这里面也有你瑶瑶姐的功劳,她有时候通过一点微表情就能抓住对方的破绽,我也从她那里偷师不少。但你知道么,我们最怕的是什么,就是当事人不肯开口说话,哪怕你说的是假话都好,可是一旦你选择沉默,就等于将我也划分到对立面,就算我有心帮你也使不上力。我是你的律师,就等于是你的‘外嘴’和‘外脑’,不管接下俩要面对什么样的困境、难题,我都要和你站在同一阵线,可是如果你把我也当成敌人看待,我该怎么帮你呢?”
    “哦,那就是说,就算我对你撒谎,也没关系喽?”
    “撒谎是人的天性,没有人可以保证自己说的话都是真话,不经过任何修饰加工。你可以撒谎,至于是否相信,相信多少,真相如何,这都是我应该判断的事,要是人人都能做到客观的说真话,还要律师和法官做什么?”
    阮时秋半晌没有言语,只是歪着头,好奇的看着徐烁。
    车子停在一个红灯前。
    徐烁打了个哈欠,扫了阮时秋一眼“丫头,你瞧什么?”
    “你真的很奇怪。”阮时秋老实说,“之前我还觉得你吊儿郎当的,可是只要说到专业,你就像是变了个人,好像很复杂,让人看不明白……”
    徐烁不置可否的扯了扯唇角,说“再过几年,你也会慢慢学会这一套,学会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面对任何人都可以不动声色。”
    “就算面对的是非常讨厌、非常讨厌的人,也一样?”
    “也一样。”
    “听上去很难,怎么可能做到。”
    “一个字,忍。”
    “心里插一把刀,难道不觉得疼么?”
    “习惯就好。”
    阮时秋不吭声了。
    习惯就好?
    多么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就连徐烁说这话的表情也是淡淡的。
    可是那个过程别说是经历了,就是想想,她都觉得不可思议,那心里的疼恐怕只有自己能明白。
    就在徐烁和阮时秋赶去事务所的同时,顾瑶也刚好收到了祝盛西发来的邮件,是“昭阳事务所”整理出来的阮时秋故意伤人罪的卷宗。
    其实要找出这份卷宗并不是个难事,只要调出备档就好,可是“昭阳”的人却在第二天早上才发过来,这说明什么?
    ——一整夜的功夫可以做很多事,比如隐藏一些不想被外人知道的秘密。
    顾瑶快速扫了一眼,全是法律术语,还有很多表格和枯燥的文字叙述,她看的头疼,就将邮件原封不动的转发给徐烁。
    徐烁很快回了一句“收到。我们已经到事务所了,放心。”
    顾瑶“好,保持联系。”
    顾瑶安静的坐在客厅里片刻,翻开手机上的备忘录。
    她的目光逐一滑过待办事项,比如下午要给连晓云做心理辅导,比如要催促秦松安排做第二次催眠,比如萧绎琛……
    可萧绎琛那边已经拒绝了她的探视申请。
    顾瑶皱着眉沉思片刻,随即拿出手机给李方达发了条信息,问“李警官,你之前安排需要做心理辅导的名单,我基本上没有问题,不知道今天上午方便进行第一次么?”
    李方达好像有点意外,回道“这么快?好,我这里当然没问题,我这就帮你安排,待会儿见。”
    “嗯,待会儿见。”
    顾瑶拿起包出了门,直接开车奔向江城男子监狱。
    萧绎琛拒绝她的探视,不要紧。
    ——山不就我,我就去就山。
    九点刚过,顾瑶已经来到监狱外的停车场。
    她没有片刻停留,很快在门口办理了登记,一路来到李方达的办公室。
    依照惯例,李方达将需要接受心理辅导的犯人资料交给顾瑶,并且要求不能复制和拷贝带出监狱范围,同时还要签署保证书。
    顾瑶照办,接着就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直到李方达回来。
    顾瑶将资料交还给李方达,说“我没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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