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生毒计,将一众幼儿全部捉进闷鬼山脉,让其自相残杀,独活一人。
    他纪小公子活下来了。
    真是多谢了父亲从小对他细心的教导。
    皇帝为了培养他这个奸细煞费了苦心,请了无数能人指导他,又怕他和马惜玉一样反噬,于是每日每夜对他催眠,彼时他年幼,白日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苟且,晚间被拖出来一遍又一遍的习武学习。
    庄朝国师是个痴迷于炼药术的老头,瞧他这般折磨下还能活下来便对他起了兴趣,向皇帝讨要他。皇帝怎肯。后来不知国师许诺了什么,他白日里就被捉去试药。
    他尝试着逃过,皇帝却拿捏着他奶娘要挟他回来。
    他乖巧的回来了。
    忍受着身上数万蚁噬般的痛苦,无数次在生死之间挣扎徘徊。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发着毒誓。
    来日,他定要将这些人一起拖进阿鼻地狱!
    巴都是国师的儿子,许是早年自己亲身试药的原因,生下的儿子从小智力上就有缺陷,身体却壮实的很。他在试药的时候,趁着国师不在,用他从皇帝那里学来的催眠术笨拙的催眠这个痴儿。
    幸运的是他成功了。
    为避免打草惊蛇,他耐着性子躺在药桶子里,终于有一日,皇帝出行暑宫,国师随行,被催眠的巴都帮他制造机会。
    他按耐住激动的心绪,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找到了被关押的奶娘。
    “奶娘,我们可以逃了!”一年半的折磨也没让小小的他折断脊梁,此时此刻他依旧想着光明正大的为父母报仇,“明日寅时,奶娘在东大门等我,这是我偷来的钥匙你收好。”
    第二日,鸡鸣未起,他藏在东门角,被禁卫军围住了。
    还未五岁的他,个头只到面前这人的大腿,那人身上的黄袍金灿灿的,无情的嘲笑道:“纪家的小儿真厉害,瞧瞧那边是谁?”
    他顺着那人的视线望去,是安然无恙的奶娘,身着绫罗,三十多岁的她俏生生的站在初阳下。
    奶!娘!
    他没哭没闹,比之之前,他承受着之前数倍的折磨。
    催眠的次数从一天一次增加到一天三次。
    每日除了练功之外,还要被酷刑一翻。
    他都忍着,忍着忍着,便到了出发的日子。
    “我要巴都。”他说。
    国师当然不同意,奈何他们对他催眠了多少次,他就对巴都催眠了多少次,巴都最终还是跟他一起走了。
    皇帝用一辆破破烂烂的马车,将他送进了大渝的城门。
    “小公子!小公子!”
    马车后面一声声熟悉的呼唤,他没理,马车渐行渐远,在茶摊停下的时候,他才发现后面跟着一个姑娘。
    他:“你是谁?”
    全菊跪下:“婢女全菊,是奶娘的女儿,奉命此行照料小公子。”
    奉命?奉谁的命,是皇帝还是奶娘,或者两者皆有?
    不过不重要了。
    他忽然勾唇,嘴角泻出了无尽的恶意:“好,那便跟着。”
    转身脚步顿住:“徒步。”
    到了大渝,马惜玉和马惜玦酷似的样貌总是让他恍惚在梦中,马惜玉从小个性独特,和家中不和,听说他出生之后这个女人还来纪家抱过他,亲手给他做过小鞋子。后来她愈发和家族闹僵,便再没去过纪家了。
    马惜玉没认出他,他成功的潜进了时家。
    那个时候她还没怀孕,时南昌和马惜玉对他也是真心相待,把他当做正常的五岁孩童来疼,照顾的无微不至,导致庄朝的手根本伸不到他这里来。
    直到马惜玉怀上时眠。
    两人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马惜玉的肚子上,庄朝的人还是来找他了。
    时庭深不愿回忆在时家的日子,往事多说无益,他只是笑道:“眠儿,恨哥哥吗?”
    时眠沉默。
    时庭深拍了拍袍子,起身。
    像往常一样背着手,笔直的站着,狭长的眸子墨色深深:“我这有一张详细的庄朝的地形图,他们的边防布控都在上面,你要吗?”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纸,时眠目光闪了闪。
    时庭深注意到了,轻轻笑出声:“你进来,我就给你。”
    “进来,听话,眠儿最乖了……”
    他的声音柔柔的,像春风,带着冬天没有的暖意。时眠神智有一瞬的恍惚,“咔嚓”打开了锁。
    东霜拧眉,张了张嘴,又想到时眠来之前的重重叮嘱,到底没吱声,只是死死盯着时庭深。
    时眠走到他跟前停下,接过他手里的羊皮纸。双手上的感觉不对,她低眉一扫,的确是庄朝的地形图,这张纸下还有一沓东西,还未等她多想,时庭深忽然拿出小刀向她刺来!
    时眠下意识掏出匕首,“滋啦”一声她的衣襟被划破,时庭深不给她反应的时间,角度刁钻的再次向她袭来,时眠反手一挡,却没想到他忽然就收了势,时眠的刀直挺挺的刺进了他的胸膛!
    时眠懵了懵。
    东霜:“姑娘!”
    躲在暗处的邓承宣:“时姑娘!”
    时眠回神:“我没事。”
    时庭深往后踉跄了两步,背靠着墙壁慢慢滑倒,他又笑了。
    他总是笑着:“眠儿,哥哥恨你。”
    恨你的母亲,恨你的父亲,恨你的国家。
    恨你与我的这些年,让我有了心软。
    最恨的,是你仗着我心软,肆意的靠近我,即便到了此刻,你依旧敢踏进这扇牢门站在我眼前,因为你知道,我根本无法对你真正出手。
    眠儿,我狠,其实你和我一样。
    不过哥哥很高兴,眠儿长大了,没有依靠,只身一人在世上也一定可以撑下去的。
    我太累了,想歇一会,就一会。
    所以哥哥先走了。
    “叮当”一声匕首落地,时眠面色泛白,微颤的指间搭在他的脉搏上。
    “时庭深。”
    哥哥。
    时眠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胃里翻腾的厉害。
    她面上平静,眼眶却泛红了,翻了翻手中的东西,发现这不光是庄朝的地形边防布控,还有一沓厚厚的资料,上面的任何一条拎出来,都是这场战役致胜的关键!
    将东西扔给邓承宣:“皇上要的东西。”
    邓承宣不像时眠,接到这些东西险些蹦起来,二话没说就朝皇宫奔去!
    时眠走出大理寺的时候,又开始下雪了。
    回到忠武侯府,她执笔将这桩桩件件的事情写下来,不知不觉便写了满满的十几张,有水珠落在上面,晕开了上面的墨水。
    这封家书随着大渝的密信一起送到了边关,不同于将士们鼓舞的士气,时南昌将手里的家书烧了。回信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好生安葬。
    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无论是谁。
    时南昌想起时眠出生的那年,马惜玉温婉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
    她说:“南昌,这世上,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也不例外。”
    “这都快生了,胡思乱想什么呢!”时南昌被她悲观的口吻气的跳脚。
    马惜玉咯咯笑起来,她就喜欢时南昌笨拙的样子,很可爱。
    “摄政王,你说这战争何时是个头啊……”
    笪御眼睁睁看着他把一沓信件烧成了灰烬。
    ……他还没看呢。
    笪御:“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有了那份资料,也许三月不到他们就可以班师回朝了。
    笪御抿唇:“时将军,战争才是原罪。”
    战争才是原罪。
    时南昌胸膛里的的那口气终于喘了上来。
    “多谢。”
    笪御:“客气了,您要是过意不去就给我讲讲时姑娘的信。”
    时南昌……
    “不,我过意的去。”
    笪御:“时将军,我也想知道凉安的近况。”
    时南昌:“我看见皇上给你的信了。”
    干嘛惦记他家的家书。
    笪御:“……那不一样。”
    时南昌:“五个手指头写的东西有何不一样,反正烧都烧了,没了!”
    作者有话说:  马上就要甜甜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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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我男朋友有点奇怪?”
    困扰了乔锦贞好几天的问题,她终于忍不住将闺蜜约出来,犹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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