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家那几位倒是也能勉力一试,可他也打听了,詹国通根本就没去东方食府,也就是说,今早上拎过来的这些东西,不知道是出自谁之手,虽说,民间也不乏高手,但他不以为,詹国通就能好运气的遇上,毕竟,当初晏家可是费尽心力在全国搜罗好厨师,如果真有本事的人,早就毛遂自荐了,还用得着藏着掖着?
    詹国通瞥他一眼,“那么,如果楚少输了会如何?”
    这是要他下赌注了。
    楚长歌来了兴致,“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不过,你要是输了呢?可也得答应为我做一件事。”
    詹国通毫不犹豫道,“成交!”
    楚长歌拍掌,“痛快,一言为定!”
    见状,詹云熙却愁苦的不行,爸啊,到底是谁给了您这么丧心病狂的勇气和信心?少爷还没摆平呢,怎么还又惹上楚少了?
    难道这就是虱子多了不怕痒?
    詹国通不知道儿子的心理挣扎,走到孟厨师跟前,小心翼翼的把保温桶递给他,又拨了个电话,等到那边接通后,放到他耳边。
    那边传来好听的声音。
    孟厨师微愣,不过却也记下来所有的交代,之后,便严格按照电话里说的,开始煮面,一步步,不敢有丝毫差错,他这么做,出了莫名的信任那道声音外,还有点私心,那就是万一这样煮出来的面不合宴大少胃口,届时,他能推卸责任。
    面条下了锅,滚了几滚后,被他捞进旁边早已备好的白色砂锅里,砂锅里此刻正沸腾,詹国通用保温桶带来的卤子全部倒了进去,香气丝丝缕缕的溢出,很快弥散在空气中。
    闻到的人,都微微变了脸色。
    詹国通暗暗打量了一眼,紧绷着的那根弦总算放松了些,又拿出四个精致的小碟来,把食盒里的小菜盛了进去,他之前吃的那道红油笋和炝三丝没有了,只带了老醋花生和拍黄瓜,觉得少,便又央求老友给了他一些酸菜,清脆可口,搭配卤面再合适不过。
    还有一笼素包子,不过他进门前,偷偷藏在车里了。
    小菜摆到餐桌上,一营餐具也都准备妥当,詹国通恭敬的请宴暮夕移驾,宴暮夕坐过去后,看着那几道小菜微微有些出神。
    记忆里似曾相识,谁给他做过呢?
    当他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顿时无比肯定的道,“这个味道我吃过,那人曾经在晏家后厨工作过。”声音一顿,他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詹国通,“我记得他跟你交情不错,是叫苏源对吧?”
    第32章 吃到飞起
    闻言,詹国通差点给跪了,这是什么记性啊?二十年前吃过的味道还记得这么清楚,让他心里那点想替老友遮掩的侥幸都破灭了,“是,少爷记性真好!”
    宴暮夕若有所思的又问,“当年他没有丝毫征兆的突然离开,听说是因为老家出了事,现在才回来吗?”
    詹国通只是点点头,并没顺着往下说,老友想要瞒下家务事,他不好透露太多,虽然、其实他也是一知半解,不过,这话题不适合继续。
    所幸,宴暮夕也不是八卦的人,见他不愿多谈的样子,自然骄傲的不会刨根究底,低头,专心品尝起几碟小菜来,老醋花生酸甜可口,黄瓜清爽,泡菜又辣又脆,每一样都看着寻常,吃到嘴里,口感却丰富动人、欲罢不能,他手里的筷子放不下了。
    见状,詹云熙惊异的瞪大眼,这、这样就搞定了?花生、黄瓜、泡菜?简单的让他怀疑自己眼花了,少爷会不会也太好伺候了点?
    同样被惊着的还有楚长歌,见宴暮夕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他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嘶……”,疼痛让他快速清醒,不是梦啊,那就是真的了?
    可怎么可能呢?
    这样的几碟小菜,换成是他,都没有多少想吃的欲望,太平常了点,完全不符合他的气质和身份,暮夕可是吃货界的大魔王啊,怎么就能瞬间举白旗投降了呢?
    难道说暮夕骨子里喜欢的是这种朴实无华的调调?
    这时,卤面终于做好了,孟厨师小心翼翼的把砂锅端过来,放下的那一刻,有种如蒙大赦、死里逃生的感觉,他虽没敢尝,可观其色、闻其味,他就能断定,这碗面一定无与伦比的好吃,想来,也一定能征服宴大少的胃了吧?
    同感的还有詹国通,他已经开始后悔了,后悔不该质疑人家的手艺,如果早点相信,那么在珑湖苑时,他就能尝到了,而不会像现在,只能咽口水。
    而宴暮夕,正望着砂锅里的卤面发呆,这对他来说,是绝无仅有的事儿,白色的砂锅平滑如镜,锅身上是大师手绘的兰花图,圆润优美,单独放置,便是一件可供欣赏的艺术品,然而此刻,因为锅身里的面,它忽然变得鲜艳生动起来,就像是沉静的灵魂被激活,香浓的汤汁还在小幅度的滚动,香菇、肉丁、虾仁,青菜,笋丝,和劲道的面融合在一起,简直是活色生香。
    “少爷?”见宴暮夕迟迟不动,詹国通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声,少爷被一碗卤面惊艳到失神,他该得意欣慰的,但失神太久,面可就坨了。
    宴暮夕骤然惊醒,略有几分狼狈的回神,不过,顾不上不悦,他已然迫不及待的冲那锅卤面‘发起进攻’,虽然面的香味早已在厨房里蔓延,但当他用筷子轻轻搅动挑起时,更加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还是让他忍不住心脏都颤了颤,面入口,他缓慢的咀嚼,居然不舍得咽下。
    面条吸饱了汤汁,变得滑润、丰盈,楚楚动人,他有多久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了?好像从来就没有遇上过,一瞬间,他犹如重生般,从来淡的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绽放出逼人的光华来,什么是春暖花开?这一刻,周围的人充分感受和聆听到了。
    宴暮夕可不知道他此刻的脸色,已经把身边的人都震傻了,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果然不负他期待,鲜美的简直想把舌头都吞下去。
    他吃的动作越来越快,好在,人长得好看了,吃相再急切,也不会显得粗鲁,更别说,他现在的神色可谓是眉开眼笑,那画面就更养眼了些。
    有幸围观到这一幕的楚长歌,脑子里飙过一句话,吃到飞起,说的就是暮夕眼下的姿态吧?那砂锅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仙丹灵药?
    一锅卤面吃的快见了底,詹国通清了下嗓子,开口问道,“少爷,您觉得这卤面可还好?”
    其实,不用他问,他也赢定了,毕竟楚长歌之前说的是,只要宴暮夕能咽的下去就算他输,瞧瞧现在,岂止是咽的下,简直是停不了嘴好么?
    宴暮夕没空说话,只飞快的点头,一双葡萄眼此刻居然跟初生的婴儿一样,纯粹清澈,里面荡漾着毫不掩饰的满足和欢喜,还有令人心悸的幸福感。
    詹国通被麻了一下,赶紧撇开老脸,去看楚长歌,“楚少以为呢?”
    楚长歌还能怎么以为?他对宴暮夕多年的认知都在这一刻颠覆了好么?他深呼吸几口,愿赌服输,“说吧,想让我答应你什么?”
    詹国通想了想道,“目前还没有想请楚少帮忙的地方,可否暂时记下?”
    楚长歌眼眸闪了闪,忽然很好说话的道,“可以,不过,呵呵呵,你得跟我坦白,今早上的饭菜是从哪家店里买的?或者是请谁做的。”
    詹国通倒也没卖关子,毕竟宴暮夕已经想到了老友身上,于是,他很干脆痛快的道,“是曾经在晏家工作过的一个厨师,叫苏源,我跟他有些交情,便请他帮忙了。”
    “喔……”楚长歌拉长了音,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又问,“苏源?我怎么对此人没有什么印象?他什么时候离开晏家的?”
    “二十年前,他老家出了点事儿。”
    “那现在是又回来了?”
    “是,刚回帝都,若不然,我也没法去请他帮忙。”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之前宴暮夕把后厨折腾的人仰马翻,他却没出手的原因,不是他狠心坐视不管,是老友远在天边,他鞭长莫及。
    楚长歌还要再问,就被宴暮夕的声音打断了,“这卤面是谁做的?”
    闻言,詹国通心里一动,老友孙女的手艺师承老友,味道肯定差不多,少爷怎么就能尝出区别来?他不禁有些为难,是说呢还是不说呢?
    宴暮夕这会儿心情很好,所以,见他如此,破天荒的没怼人,耐心的又问了一遍,“到底是谁做的?我能肯定,卤面跟小菜不是出自一个人。”
    詹国通见躲不过去,只好道,“少爷高见,确实不是一个人做的,卤面是苏源外孙女的手艺。”
    “外孙女?”宴暮夕已经把最后一口面吃进嘴里,锅里连口汤都不剩,他品尝着舌尖还没散去的美味,诡异的八卦起来,“他外孙女多大?叫什么名字?智商如何?还有,长的好看么?”
    第33章 移情别恋
    这一番问题抛出,瞬间又炸的几人瞠目结舌起来,问年龄、问名字倒是情有可原,可关心人家智商是什么意思?还有,长的好不好看……
    少爷,您是认真的吗?
    在场的没人相信宴暮夕会去在意一个女人的容貌,毕竟他自己就有一张盛世美颜,女人再好看还能越的过他去?所以,这问题到底是何居心,足以让人绞尽脑汁的去揣摩。
    詹国通皱眉斟酌片刻,才小心翼翼的道,“苏源的外孙女叫柳泊箫,今年刚好二十岁,至于智商么,她考的是帝都大学,想来是个聪明的姑娘。”
    他装傻,故意漏掉最后那个问题,想着以少爷的骄傲未必会再问,也或许,那不过就是少爷随口一说,并不期待答案。
    然而。
    宴暮夕看过来,眼底闪动着毫不掩饰的好奇,“长的好看么?”
    詹国通,“……”
    少爷居然屈尊降贵对这种问题这么执着?换成别的女人也许会受宠若惊、欣喜若狂,但想到那双和少爷一样完美的葡萄眼,他却觉得,人家一定波澜不惊,只当少爷是无聊。
    这时,楚长歌总算找回了神智,脚步有些飘忽的走近了点,按耐着激动,唯恐天下不乱的跟着追问,“说啊,到底好不好看?”
    不管暮夕是处于什么心思才问出的,都足以让他兴奋,就像是抓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把柄,撞破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奸情,反正,都让他热血沸腾就是了。
    詹国通有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只得硬着头皮道,“好看。”
    闻言,宴暮夕似乎松了一口气。
    察觉到这个变化,詹国通莫名觉得脊背有点凉飕飕,少爷想干什么?不会因为人家厨艺好、长的又好看、从而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吧?
    是,少爷是很出众,男神榜第一名能不出众吗?不管是颜值,还是智商,抑或是最俗气的财富,少爷都居首位,可以说,用来衡量男人高低的标准,他都是赢家,但在网络上发起的一次权威调查活动里,抛出的那些问题,少爷却‘名落孙山’。
    尤其是那个‘你最想嫁的男神是谁’的问题,少爷甚至不在前五名里,这得多遭女人嫌弃?让他一度怀疑现在的姑娘们都不再拜金花痴了。
    楚长歌听到这个答案,却不依不饶的继续问,“有多好看?比起我那几个表妹和长辞来如何?”
    这让詹国通怎么回答?
    楚长歌的表妹们个个长的都如花似玉,是帝都公认的有颜有才的名媛,他妹妹楚长辞就更别说了,为人再低调,头上也戴着楚家女的桂冠,而柳泊箫,不过是初到帝都,哪怕他认为长的并不逊色那几位,尤其那双眼,更是胜了几筹,但他不好言说。
    得罪谁都是犯蠢。
    于是,沉默是金。
    见状,楚长歌笑得意味深长起来,“看来,只能等有机会,我亲自去比较了,帝都大学是吧?明月在那儿读大二了吧,我这当表哥的还没去看过她呢。”
    詹国通面无表情,就像是没听到,反正离着开学还早,依着这位说风就是雨、雨后就扔伞的脾性,说不定届时早就忘干净了。他若费心阻挡,才会更激起他的好奇心。
    他担心的只有少爷一个。
    宴暮夕这会儿正若有所思,侧颜精致的无可挑剔,在这烟火气息浓郁的厨房里,他依旧完美的不似真人,放佛从漫画书里走出来的王子。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半响后,忽然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我决定,要移情别恋了。”
    他说这话时,表情出奇的认真,认真到假如你认为这是玩笑会天打雷劈。
    在场的人都傻掉了,完全不明白,这移情别恋四个字从何而来?跟高智商的天才相处就是这么艰难,因为你根本就理解不了人家这出其不意的脑回路。
    詹云熙最先反应过来,刚才他一直在懵逼中,都没发表任何看法,这会儿终于清醒了点,大着胆子问,“少爷,您要从谁的身上把情移走?”
    原谅他蠢啊,他跟随少爷这么多年,居然不知道少爷还谈过恋爱。
    宴暮夕看白痴一样的睨他一眼,“你居然都不知道?”
    詹云熙直愣愣的摇头,脑子里忽然劈过一道闪电,不、不会真的是将白少爷吧?哭瞎,他该为自己没看出这段基情而懊悔还是该为少爷及时迷途知返而欣慰?
    楚长歌嘴巴快,没绷住,一脸惊悚的感慨道,“我去,原来你和将白是真心相爱的。”亏他还以为是他们彼此不愿结婚,才故意整出这种cp让人误会。
    这话出,詹云熙同情的扫了他一眼,花样作死又开始了?
    果然。
    宴暮夕不适的皱眉后,凉凉的道,“不要把你脑子里那些龌龊的东西拿出来晒,你怎么邪恶我不管,但污了我的耳朵,就是你的罪了。”
    “呵呵……”
    “傻笑没用,罪加一等,你下半年的那部电影我撤资了,我不想看到你演出满屏的基情来,这也是为楚家着想,舅舅应该会感谢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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