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他幼稚的行为,柳泊箫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她没看到化掉的冰激凌,只闻到酸菜鱼的浓郁香气了,“你不是有话要面对面对我说吗?”
    宴暮夕跟着坐下,目光灼灼的与她对视,“是有话要说,准确的说,是负荆请罪,求你原谅,再把你哄的开开心心的。”
    说的真直白。
    柳泊箫表情淡淡,声音也淡,“你做过什么惹我生气的事吗?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是因为你豁达善良,但我不能装傻。”宴暮夕说的一本正经极了,“我错在出身不好,有那样的一个父亲,错在没有再无情一点斩草除根,这才给了他机会去欺负你。”
    柳泊箫蹙眉看着他,“我没见过你父亲。”
    “我知道,见你的人是程谦,他是我父亲的司机,但他背后代表的人就是我父亲,泊箫,他一定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让你生气了对不对?”
    “没有。”柳泊箫实话实说,做不出告黑状的事儿来让宴暮夕去为自己出头,“他还算很客气,所以,我并没有生什么气。”
    “你有。”
    “没有,真的,他只是挑明了他的态度罢了,我犯不上生气。”
    听到这话,宴暮夕不但喜不起来,反而幽怨的道,“泊箫,我宁愿你生气,你生气表示你在意,可你现在不气,那就是说,你心里半分都没有我是不是?”
    柳泊箫撇开脸,看了下四周,做顾而言他,“怎么这里这么冷清?你把人都撵走了?”
    “是,因为我想着请罪时可能要下跪,所以清场了。”
    他说的理所当然,毫无压力,柳泊箫的表情却一言难尽,半响后,才道,“你的脸皮离家出走了对吧?”
    宴暮夕摇头,“不是离家出走,是遇上你之后出轨了。”
    “……”
    下午五点之前还有两更
    四更 节节败退
    柳泊箫被他强大无耻的言辞给刺激的说不出话来,瞪着他的眼神就带了几分恼意,然而,他还不算完,接下来又说了句,“我不止打算下跪,还准备哄不好的话强吻。”
    “咳咳……”柳泊箫难得失了往常的从容优雅,被口水呛着了,俏脸一阵红一阵黑,秋水般平静的眸子里更是涌动着丰富的情绪。
    他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强吻?
    这俩字初听到,只觉羞恼,渐渐的却烧灼起耳膜来,她不得不扳起脸,对他凶巴巴的骂,“太无耻了,这就是你负荆请罪的诚意?”
    道歉是假,想占她便宜是真吧?
    见她要发火,宴暮夕立刻道,“这么无耻的主意不是我想的,是邱冰,我当场就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可他说,女人就吃这一套。”
    柳泊箫信他才有鬼了,一脸防备的盯着他,他眼里的蠢蠢欲动几乎要喷涌而出,当她眼瞎看不懂吗?
    宴暮夕举起手来,“我真的是无辜的,你若不信,我可以起誓。”
    柳泊箫对他的誓言不感兴趣,冷哼了声,转了话题,“这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不生气了,你也不用再费心向我请什么罪。”
    她一脸想跟他划清界限的疏离。
    偏宴暮夕似不懂,听她说完,眉开眼笑的道,“好,都依你,这事就翻篇了,谁也不再提,那是不是我们能愉快的在一起了?”
    天才的理解能力这么低下吗?
    柳泊箫无语的看着他,他是真的不懂也好,插科打诨的装傻也好,经历了程谦这件事后,她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宴暮夕,我们真的不合适。”
    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俩人就压根没有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所以,他父亲的态度,她不喜欢却也能理解,在旁人看来,都是她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吧?
    而宴暮夕听完她的这一句后,只淡淡的问,“我们哪儿不合适?”
    “哪儿都不合适。”柳泊箫说的没有一丝余地。
    宴暮夕忽然正了神色,是他面对她时,少有的正经认真,甚至还带了几分威严,“泊箫,只要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但凡我能做到,你就是说天上正下红雨,我都能毫不犹豫的附和,可是这一句,我没办法认同,我们今天就好好说道说道,我们俩到底哪儿不合适?”
    “宴暮夕……”柳泊箫直觉的并不想听。
    可他不给她逃避的机会,已经略带几分急切的说了起来,“身份?身份在我眼里一棵草、一朵花,有它,会看起来漂亮些,没有,也照样心安理得的过日子,别人的眼光?是你在乎还是我在乎?就算你非要较真着身份的事儿,那么……东方家的小公主足以跟我匹配。”
    最后那句,他说的很严肃。
    柳泊箫脸色变了变。
    宴暮夕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所以,身份不是你我之间的障碍,还有什么?名声地位?首富也好,天才也罢,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个称呼,那都是别人眼里的我,不是真实的我,我其实只希望,在我喜欢的人眼里,我只是她喜欢的一个男人而已,而在我眼里,你呢?也不是拥有非凡厨艺的未来厨神,你就是你,柳泊箫,是我绞尽脑汁想娶回家共度一生的人。”
    柳泊箫被他眼底强烈的认真给震住。
    宴暮夕继续道,“还有吗?容貌?还是身材气质?这些更不是问题,我俩站在一起,但凡长眼睛的都会说珠联璧合、天生一对,要是不在一起,才是丧心病狂、天理不容。”
    他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掷地有声。
    柳泊箫更是哑口无言,仿佛自己要是不认同他的话就是十恶不赦,果然,不该听他扯这些,洗脑的功效真是太可怕了,也难怪他能年纪轻轻便能管理昭阳科技这样的集团。
    宴暮夕缓了缓语气,带着一抹诱哄道,“还有什么不合适?你说,你能说出来就算我输,我连咱俩的生辰八字和星座都找大师去测了,合的不得了。”
    柳泊箫有种被他逼得节节败退的懊恼,看他几乎要得意起来,忍不住无理取闹了,“怎么没有?三观、喜好,性格,都不合。”
    闻言,宴暮夕一副茫然的样儿,“三观?你三观正,我也三观正,正正得正,再合适不过,至于喜好,你喜欢做菜,我喜欢吃,简直堪称世间最完美的搭配。”
    柳泊箫听他胡搅蛮缠的都气笑了,“那性格呢?”
    看他还能鬼扯出什么有毒的歪理来。
    宴暮夕秒边柔情款款的脸,“性格最不是问题,泊箫,我性格弹性大的很,就像是你手里的一块橡皮泥,随便你捏成喜欢的样子。”说道这里,他忽然幽幽一叹,“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跟你一起长大,不然咱俩就能玩养成了,这样彼此都能长成对方最喜欢的模样,说不准,现在我们孩子都有了呢,对了,你喜欢儿子还是姑娘?我喜欢姑娘,不想跟你的小情人见面……”
    他还苦恼上了。
    柳泊箫彻底无语。
    宴暮夕见她木着脸,来了个最后陈词,“综上所述,我们俩人的和适度百分百,现在你没有再拒绝我的理由了吧?”
    “有。”
    “是什么?”
    “爱情,我们之间没有非要在一起的感情。”
    五更 要名分
    爱情两个字,让宴暮夕眉眼闪了闪,但他依然没有退缩,笃定道,“爱情迟早会有的,我对你的感情不容置疑,而你对我……真的就无动于衷?”
    说着这话时,他身子前倾过去,双手出其不意的握住了她的,在她惊愕的注视下,缓缓放到唇边落下一吻,柔柔的,如羽毛扫过。
    她回神,烫着一样的抽回手来,羞恼的瞪着他。
    他笑得像地主家的傻儿子,“果然,众生皆苦,而你是甜的。”
    “宴暮夕!”她声音拔高,透着理不清的情绪,被他亲过的地方依然火辣辣的昭告着被他占了便宜的事实。
    宴暮夕掩饰不住的欢喜,“看吧,泊箫,你被我亲了,却没有甩我一耳光,这说明什么?你对我是有感情的,不然早就想寻死觅活了。”
    闻言,柳泊箫冷笑起来,“你这是在提醒我补上那一巴掌?”
    宴暮夕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错,我是在提醒你要面对现实,你嘴上再否认,你理智再冷静,可也左右不了自己的心意,你就是对我有感情。”
    “没有!”柳泊箫有些气急败坏的吼他一声。
    “好,没有,那咱们换个方式来说,你不讨厌我对吧?”
    “谁说的?讨厌!”
    听到这俩字,宴暮夕就得意的笑了。
    柳泊箫咬着唇,俏脸有些发热,可恶,她怎么吼的像是打情骂俏?
    显然,宴暮夕也是这么以为的,揶揄的道,“泊箫,你就别顽固抵抗了,没用的。”
    柳泊箫撇开脸,看向窗户外,强迫自己冷静,不能被他这么步步紧逼、一退再退,片刻后,她声音清冷的问,“你总听过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吧?”
    宴暮夕怔了下,点点头。
    “俩人感情浓烈时,男人为女人作了千古绝唱凤求凰,女人写过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可后来呢?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佳偶成了怨偶,劳燕分飞,既然不能天长地久,倒不如没有开头。”柳泊箫没有被哪个男人伤过,也不怎么看狗血的言情剧,但她就是对男人没什么信任度,对爱情有期待,可更多的还是逃避。
    不曾拥有,就不会有伤害。
    也许,多多少少还是受了柳絮的影响,柳絮的过去她没追问过,可猜也猜到几分,被男人所伤,容颜被毁,远走紫城,把自己困在那个小小的厨房,整日不见欢颜,活的压抑而痛苦,她看在眼里,如何能不怕?
    宴暮夕了然,这一刻,他没再急着去说什么,半响后,看她神色平静了,才柔声道,“泊箫,你不能因为这一对男女的爱情故事就否认其他人,这不公平,跟因噎废食是一个意思,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司马相如,至少我不是,我很清楚自己的心,我不会变。”
    柳泊箫怔怔的看着他,心跳如鼓,不愿就这么被他动摇,拼着最后一丝理智道,“你说我们合适,你说我们之间迟早会有爱情,好,姑且当你是对的,但在婚姻里,只有这些是不够的。”
    “还需要什么?”
    “祝福,没有祝福的婚姻,不过是两个人的私奔。”
    闻言,宴暮夕就笑了,再次不容她挣扎的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字道,“我们俩在一起,会得到祝福的,你母亲同意,外公也默许了,我爷爷,我姐,邱冰和云熙都乐见其成,你说还有谁?其他不相熟的陌生人吗?要是你在乎,那我就一个个的去问,若有不愿祝福我们的,我就想尽一切办法让他祝福,你说可好?”
    “你疯了?”柳泊箫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头震动,又夹杂着道不明的酸楚。
    “我不是疯了,我是走火入魔,心里装着一个人二十年,早就成了执念,我怎么可能还正常?”他附身过去,抓着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胸口,“你听听,每一声都在喊着你的名字。”
    柳泊箫这回没挣扎,可他浓烈的感情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心也跟着慌乱了。
    他放开她,又坐了回去,“别怕,泊箫,就算我喜欢你的心汹涌如大海,也不会舍得把你淹没了,我会给你自由,我也可以等。”
    柳泊箫平复着凌乱的心事,有些虚弱的问,“那你能给我多少自由?”
    宴暮夕毫不犹豫的道,“只要不是给我戴绿帽子,你就是反社会、反人类我都由着你闹。”
    柳泊箫咬唇,“那你能等我多久?”
    闻言,宴暮夕想了想,试探着道,“一个月?”
    柳泊箫起身就要走。
    宴暮夕赶紧笑着拽住她胳膊,“逗你呢,虽然我很想,乖,别气,我真心可以等的,最起码等你到毕业好不好?”
    柳泊箫的脸色这才好转了。
    见状,宴暮夕叹了声,“那时候我就三十岁了,三十而立,唉,果然三十才能立起来吗?”脑子里想到了邪恶的画面,他呼吸一紧,期待的看着她,刚要开口,就被她制止,“闭嘴。”
    当她不知道他想歪楼了吗?
    宴暮夕促狭的冲她眨眨眼,“泊箫,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是要说什么浑话,我就是想问问,咱俩现在算是达成共识了吧?”
    柳泊箫瞪他一眼,算默认了。
    宴暮夕一喜,“那我们从今天开始就正式在一起了?”
    闻言,柳泊箫蹙眉,“你说可以等我到毕业,这么快就要反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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