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将白看着她,笑得要多温柔有多温柔,“没有的事儿,破晓,我刚才不就解释过了嘛,你让暮夕帮忙找个人看顾一下你母亲,我正好去医院有点事儿,就顺便接过这活儿呗,举手之劳,况且,她是你母亲,与我家有恩,我怎么帮都不过分。”
    柳泊箫还是半信半疑的,等到晚些时候,见到乔德智,心里的疑虑更压不住了,但乔德智说,他是因为乔天赐不回家,实在想儿子,这才跑来帝都,之所以事先没打招呼,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
    惊喜有,惊疑更多。
    可她不管问谁,都问不出什么来,外公也好,她妈也好,连宴暮夕和东方将白都一样,像是统一好了口径,不让她窥见分毫的异常。
    看似毫无破绽,就像真的没瞒她什么,可越是如此,她就越发肯定,他们瞒着她什么了,怕还是大事儿,否则用不着这样联合起来演戏。
    晚上,众人在珑湖苑吃的饭,乔天赐和陆云峥都来了,桌面上说说笑笑,很是热闹,吃过饭后,宴暮夕和东方将白告辞,柳苏源亲自送出门去,好一会儿才回来,回来后就跟乔德智去房间里下棋了,连乔天赐都不让去观战,这是想儿子的表现?
    反正,柳泊箫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她跟陆云峥回了自己的卧室后,门一关,就忍不住问,“云峥,你说乔爷爷为什么来帝都呢?”
    陆云峥觉得这问题简直莫名其妙,“不是说想天赐那家伙了吗?”
    柳泊箫白她一眼,“你觉得这理由可信吗?”
    陆云峥反问,“难道不可信吗?”
    柳泊箫一时不知道跟她怎么解释才好。
    陆云峥再大大咧咧,也觉得她有心事儿,拉着她在床上坐下,正色问,“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柳泊箫纠结的道,“我就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才苦恼,我总觉得他们有事情瞒着我,可我不管问谁,都跟商量好似的就是不说。”
    陆云峥皱眉,“会不会你太敏感了?也许真的就是没事儿呢,你看刚才在饭桌上,气氛多好啊,我没瞧着谁的脸色不对之类的……”
    柳泊箫便把今天的事儿跟她说了,当然隐下东方将白是她哥那一段,“你看,我妈一个人去医院,显然是背着我要做什么,她说去拿药,可乔爷爷下午就来了,最奇怪的是,将白哥把我妈给送回来的,他说受宴暮夕所托,可这也说不过去吧?还有乔爷爷的表现,他说想天赐了,但刚才你也见了,就天赐回来的时候拉着他说了几句话,压根没那个热乎劲儿,倒是跟外公总黏在一起……”
    陆云峥听着听着,也觉得疑虑重重了,等她说完,忽然眼睛一亮,激动道,“难道是在帮宴大少准备跟你求婚的事儿?为了给你个惊喜,才集体瞒着?”
    “……”
    “哎呀,别翻白眼啊,我说的很有道理嘛,你看,连乔爷爷也从紫城来了,可不就是所有的亲人都到齐了?我去,那我现在跟你捅破了,会不会被宴大少怨怼啊?”
    “你真是想太多了。”柳泊箫无语的很,“如果真是如你所说,那他是不是也该提前跟你和天赐打招呼啊,你可是我的好闺蜜,落下谁也不能落下你。”
    闻言,陆云峥眨巴下眼,把刚才的结论推翻了,“对啊,那就不是要求婚,那不然还有什么?”
    柳泊箫叹息,“我要是知道就不会这么愁了。”
    陆云峥拍拍她的肩,大大咧咧的道,“不知道就不知道,你只需知道他们都是你的亲人,肯定不会联手害你,瞒着你定是为了你好就行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柳泊箫总算不再纠结此事儿,一夜好眠。
    五更 乖乖等我
    翌日,吃过早饭后,乔天赐说想请假陪乔德智好好逛逛帝都,却被乔德智拒绝了,理由很充分,“不着急,我得在你柳爷爷这里多住几天,有的是时间。”
    乔天赐有些讶异,却没多问,跟陆云峥一起打工去了。
    他俩离开后不久,乔德智跟柳苏源、柳絮也出了门,没带柳泊箫,柳泊箫也知趣的没追问,等到家里只剩自己一个,给宴暮夕打了电话过去,开口便是,“我外公,我妈,还有乔爷爷出去了。”
    宴暮夕在车里,车子就停在珑湖苑大门口不远处,他笑得很无辜,“喔,他们是不是去店里忙活了?也对,听外公说快要开业了,事情定是不少的……”
    柳泊箫哼笑,“你就继续编吧。”
    “泊箫,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宴暮夕装傻,“这种事儿哪需要编呢?难道外公他们不是去店里了?要不我派人去跟着看看?”
    柳泊箫怼道,“派人去?又是我哥?”
    宴暮夕呵呵呵笑起来,“泊箫真聪明,将白啊,就喜欢干这事儿,他呢,对外公和你妈有很深的感激之情,巴不得能为他们多做些事情,我怎么能不多多给他提供机会呢?”
    柳泊箫知道从他嘴里套不出什么来,便直接道,“宴暮夕,我知道你们瞒了我什么,我也知道,你们不说是出于为我好,我可以不再问,但是……”
    她声音顿住,那边宴暮夕微微提起心来,“但是什么?”
    柳泊箫叹息,“但是,不要瞒我太久,即便是为我好,我也有知情权,我不想傻傻的只是享受你们的爱护,你能懂吗?”
    宴暮夕心里一软,轻声道,“我懂,下午的时候我就告诉你好不好?”
    “真的?”
    “嗯,下午我来接你,乖乖在家等我。”
    “好!”
    得了这一句,柳泊箫心里轻松了些,比起茫然不知,总算有了盼头。
    宴暮夕挂了电话后,却对着詹云熙和邱冰矫情的抱怨起来,“女朋友这么聪明懂事儿,真是让我这心哪,都不知道怎么对她好了。”
    邱冰木着脸装耳聋。
    詹云熙嘴巴抽了抽,想附和两句拍拍马屁吧,结果一说出来就成了酸溜溜的,“少爷啊,我觉得您还是想想下午怎么哄少夫人吧。”
    “嗯?”宴暮夕看向他,“你觉得她会生气?”
    詹云熙一本正经的道,“八成会,您想啊,这么大的事儿,您都不问问她的意见就私自做主处理了,柳絮可是她的养母,她比您更有发言权啊,但被您剥夺了,只给她个知情权,她能不生气?”
    “可我是为了她好,不想她为难……”
    “哎呀,少爷,这您就不懂了吧,有的女人哪,确实喜欢自己的男人很强悍霸道,在她们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把所有围绕着她们的烦恼都解决了,但很明显,少夫人不是这一款呢,少夫人很有主意的,您说为她好,是,您的确是为她好,可也许在她看来,这就是变相的在束缚她、限制她。”
    宴暮夕蹙眉,“这么严重?”
    詹云熙点头,本是见不得少爷秀恩爱而故意怼的话,结果越说越觉得有理,连他自己都信了,“我觉得这事儿不能小看,万一少夫人的思维一发散,觉得您以后是不是会经常打着为她好的念头替她做决定,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啊,那不是把她当傻白甜养嘛……”
    最后这几句,宴暮夕真听进去了,若有所思起来,不再有闲心秀恩爱。
    詹云熙顿时志得意满。
    邱冰看他一眼,行啊,都有忽悠少爷的本事了。
    詹云熙傲娇的抬高下巴,什么叫忽悠?他说的都是至理名言好不?少夫人一看就不是小鸟依人的主儿,少爷可以把她当公主宠爱,却也不能忘了人家想做的是女王。
    邱冰居然……也认为有几分道理了。
    ……
    主仆三人正都琢磨事儿呢,柳苏源父女和乔德智来了,上车后,打过招呼,一路往济世堂驶去。
    该说的昨天就都说了,路上,便闲聊着紫城的风土人情,宴暮夕平素傲慢,但面对柳苏源和乔德智,却是半点架子也没有。
    几人相谈甚欢。
    最后,宴暮夕还拜托了乔德智一件事儿,请他给江梵诗看诊。
    乔德智没多想就应了。
    宴暮夕笑着道谢。
    柳絮没什么反应,倒是柳苏源问了一句,“东方夫人身体不好吗?”
    宴暮夕就仿若随意的道,“嗯,是不太好,很多年了,药也吃了不少,可都没什么效果,病发时,也只能用镇静安神的药压制,东方叔叔和将白不知道有多愁。”
    柳苏源叹了声,哪会听不出宴暮夕话里的意思呢。
    乔德智是真不知道,还问了几句江梵诗的症状,看样子,是放在心上了。
    车子停在济世堂时,刚好十一点。
    邱冰提醒,“少爷,东方家的车子停在那边。”
    宴暮夕也看见了,“嗯”了一声,对柳苏源道,“外公,东方家已经来了,咱们也上去吧。”
    柳苏源深吸一口气,挺起脊背,“好!”
    昨天他没来,今天他不会错过了,他要亲眼看着欺骗伤害他女儿的凶手受到惩罚。
    第130章 一更 和事佬
    今天的济世堂,与往常一样,看不出丝毫的异样,秦佑德早上还看了几个病人,一言一行稳如泰山,谁也想不到这里会有一场博弈。
    十一点的时候,病人已经少了许多,宴暮夕等人进了大门,就有秦观潮在那儿迎着,场面话什么的也无需说,直接上了顶楼。
    敲门,进去,办公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这次位子的安排有些不一样,主位上,多了一把椅子,宴暮夕随意的扫了眼,心里便有了数。
    因为彼此的身份有些对立,打招呼什么的就显得格外尴尬,是以,大家就都故意忽略了,各自找了位子坐下,只宴暮夕挑着自己看着顺眼的人喊了几声。
    这次,东方家来的人跟昨天一样,秦家这边则多了秦长远和他的儿子秦观海,秦家嫡系一脉的男子算是都到齐了,宴暮夕想着早上收到的消息,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角,秦长远被罚了跪祠堂,一晚上不吃不睡,秦家来之前,才准他出来,这会儿整个人看着有些憔悴。
    跪祠堂啊,秦长远这样的身份,也就秦佑德有资格罚他,理由呢?呵呵,当年秦可卿能搞到钥匙进了药库,八成跟他脱不了干系,就算他不清楚内幕,却也是纵容包庇了,秦佑德定然也猜出来了,秦家的门风,若无秦长风和秦观潮撑着,还真说不好能再走几年。
    “能不能开始了?”乔德智最先沉不住气催促,他是一点不想跟这些人坐在这里谈判,简直浪费他的生命,有时间去看本医书多好。
    东方雍今天很老神在在,眼皮都没翻一下,跟昨天那个动不动就气怒攻心的架势相比,仿佛一夜之间就‘稳重成熟’了。
    秦佑德变化也大,最大的是他的头发,居然一夜白头,曾经,他以八十岁的高龄却满头乌发而被人羡慕,如今,却是白如霜雪,莫名看的人心酸。
    他似无所觉,白头发也打理的很板正,穿着一身老式的白色上衣,下面是深色的裤子,整个人瞧着有种肃穆感,听到乔德智的话,温和的道,“再稍等一下。”
    乔德智不愉的哼道,“还等什么?早晚都拖不了,早解决早利索。”
    这话说的不太客气,但秦家人都没多大反应,只秦观海稍稍皱了下眉,但余光里瞥见自家人都一副眼观鼻、鼻关心的姿态,他也只能按捺住。
    谁叫他们秦家理亏呢,再憋屈也得忍。
    秦佑德不疾不徐的解释,“我不是想拖延,我比谁都想赶紧解决了,你看我这头发,只一晚上就成了这样,再拖个几天,我老命都得搭进去。”
    乔德智装傻,怼道,“不是为了卖惨染的吧?”
    闻言,秦观海当即忍不了了,怒目而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乔德智理都不理他,下巴抬高,“人话,你听不懂?”
    “你……”
    “观海,闭嘴。”秦佑德不轻不重的斥了句,“这位是乔德智乔爷爷,不许无礼。”
    秦观海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乔德智嗤道,“别乱攀亲戚,谁是他爷爷?我可没这么大孙子,我儿子今年才二十岁,婚都没结呢。”
    秦观海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秦佑德苦笑,“咱们是不认识,但我对您母亲却是熟悉的,您母亲还曾指导过我行针之法,让我获益良多,我一直都记在心里……”
    乔德智摆摆手打断,“行了,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翻出来有什么用?赶紧说正事儿,我还忙着……”
    秦佑德还要再说,就听到门外走廊上有动静传来,脚步声,很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一看便是群训练有素的,然后门被推开,伴随着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对不住了各位,老夫来晚了……”
    众人的视线一致看过去,表情刹那间都起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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