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泊箫心里一动。
    宴暮夕已经搂着她的腰往前走,之前的冷漠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声若甜蜜,“我们去看电影吧,不要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坏了兴致。”
    “好。”
    直到四人走的没了影子,那些人还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不管围观的群众拨打了几次报警电话,都迟迟没有人来,一个都没有。
    但有那胆子大的,拍下了打架的视频想要往网上传时,却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把手机抢走了,比起纪哥之流,这些人没有流氓相,却凌厉的让人生畏。
    ……
    四人上了车,一路往回开。
    一开始,车里的气氛是沉默的。
    宴暮夕没说话,可眼神总暗搓搓的往柳泊箫脸上看,一下,又一下,被抓了个正着,他就装无辜,到最后,柳泊箫无奈的问道,“你有话想跟我说是不是?”
    宴暮夕眨巴下眼,“有吗?”
    柳泊箫哼笑,“别装了,从上车你就想说,憋了这么久不累吗?”
    宴暮夕笑了声,拉过她的手来,放在自己的掌心里摩挲着,叹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去。”
    柳泊箫都想翻白眼了,无语的道,“那是你表现的太明显了好么?行啦,快说吧,不就是担心我会胡思乱想、留下阴影吗?”
    “啊?泊箫好聪明,一猜就猜到了……”宴暮夕嘻嘻笑着,其实,心里远不如面上表现的这么轻松,“那你会不会乱想呢?”
    柳泊箫看着他,从他的眼底看到了那一抹极力隐藏的担忧和紧张,她正色道,“我不会胡思乱想的,更不会因为这种事就留下什么不好的阴影,宴暮夕,我不脆弱,也不胆小,相反,我心理强大勇敢的可能会超乎你的想象,所以,不用担心我。”
    宴暮夕神色一滞,动容的喊了声“泊箫”,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柳泊箫笑笑,“我都明白的,那些人一看就是故意找茬的,我初来帝都,认识的人都没几个,又如何与谁结仇?而你,是宴家的大少爷,想来敢动你的人也没几个,但今天遇上了,还是这种不入流的货色,目的嘛,自然是敲打警告,是他们反击前上的开胃菜,如果我们不知趣,后面就是大餐了,对不对?”
    宴暮夕默了片刻,点点头,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些,“这种小场面,对我来说,级别低的完全不屑一顾,更血腥暴力的我都不放在眼里,但是泊箫,我,我怕吓到你,你以前的日子过的太安宁平静,跟我在一起后,我也会努力给你岁月静好,但有些时候突发状况我也未必能全然料到……”
    晚上再传两更,白天有点事儿,没码完字。
    五更 看电影
    他的声音有几分涩意。
    柳泊箫听的心疼起来,像他这般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流露出这样的语气,她没法不动容,“宴暮夕,从我回帝都那天起,我就知道以后的日子不会平静了,不管是想帮着妈报仇也好,寻找自己的身世也好,哪一桩简单了?都是危机重重,我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你紧张的那些完全不存在,我不会害怕,更不会退缩,对我有点信心好么?”
    宴暮夕与她四目相视,片刻后,缓缓笑了,“好!”
    他看中的女孩儿,果然如此与众不同。
    ……
    一行人回到帝都时,已经五点半多,电影七点开演,于是,就在影院附近找了个家特色烤肉店解决了晚餐,只要有柳泊箫在,宴暮夕挑食的毛病就仿佛不治而愈,连牛奶都端起来喝了,看的詹云熙啧啧称奇,要知道,少爷以前可从来不碰这种东西。
    因为是少夫人给的,所以就算是毒药都喝得毫不犹豫?
    六点半,进了影院,宴暮夕坚持亲自排队去为女朋友买爆米花和可乐,芝兰玉树般的身影的站在队伍里,那叫一个鹤立鸡群,惹人注目。
    帝都人如今甚少有不认识宴暮夕的,看到他,尖叫围观是常态,尤其是女人,爱慕的眼神不要太热烈,以前还觉得他美好的不似真人,不敢肖想,现在,从他身上总算看到烟火气了,怎么能不垂涎他的美色?
    面对这些,宴暮夕表现的很绅士,没拉脸,也没冷眼,就是那么含笑的遗世独立,跟每个想要靠近他的女人都保持着得体的距离。
    有人大着胆子跟他搭讪,“宴大少,您也来看这部电影啊?”
    宴暮夕宠溺脸,“是女朋友喜欢。”
    “啊……”有人羡慕的感叹,“您女朋友好幸福。”
    宴暮夕陶醉回应,“身为她的男朋友,我更幸福。”
    有人捂着胸口尖叫,一副受不了的模样,“这碗狗粮我吃的心甘情愿。”
    宴暮夕一本正经道谢。
    也有人好奇的问,“宴大少,您女朋友呢?”
    宴暮夕就得意的拍拍自己的口袋,“我把她变成拇指姑娘藏起来了,这样我走到哪儿都能带着她,还不用担心你们跟我抢。”
    听到这么浪漫又风趣的回答,众人都笑起来。
    不远处,柳泊箫坐在椅子里,把帽子又压得低了几分,免得被认出来,詹云熙跟她坐在一块儿,这会儿啧啧道,“少爷还真是越来越会哄人了,搁在一个月前,若是有人跟我说,少爷有一天会变成这样,打死我都不会信,果然,这世上最能改造一个人脾性的不是环境,也不是磨难,而是恋爱呐。”
    柳泊箫俏脸有些热,但不否认,对宴暮夕刚才那番耍宝的话还是很受用的。
    ……
    进场时,为了不引起轰动,俩人一前一后,特意选了最后面的座位,后面没有灯光照到,黑乎乎的正适合悄咪咪的谈情说爱。
    没错,看电影是其次,亲亲我我才是重点。
    詹云熙和邱冰自然知趣的躲得远一点,不在俩人面前碍眼,不止如此,后面接连两排都被包下来了,没闲杂人等打扰,可尽情腻歪。
    一坐下,宴暮夕就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下。
    柳泊箫瞪他,“抽什么风呢?”
    宴暮夕眼睛明亮,在黑暗中更显熠熠生辉,“我高兴,泊箫,我还是第一次来电影院看电影呢,第一次就跟女朋友在一起,多幸运呐。”
    闻言,柳泊箫半信半疑,“你从来没来过?”
    “嗯,我以前孤傲的不可一世,哪会来凡人聚集的地方?”他说的一本正经。
    柳泊箫嘴角抽了下,幽幽的问,“那现在怎么就愿意下凡历练了?”
    “嘿嘿……”宴暮夕笑的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这不是遇上你了吗,红尘俗世里的酸甜苦辣就都想尝一遍,当然,前提是,必须你在我身边。”
    不然,做什么都毫无乐趣可言。
    柳泊箫“嗯”了声,算是应了。
    宴暮夕就又要凑过来亲她,被她推开,低声警告,“别闹,有人看过来了。”
    宴暮夕不以为意,振振有词道,“不怕,咱们闹得尺度又不大。”
    “……”
    “泊箫,此情此景,你不觉得特别适合干坏事儿?”宴暮夕的声音就像是伊甸园那条勾引亚当、夏娃偷吃禁果的蛇,邪恶的让人头皮发麻。
    柳泊箫在他胳膊上掐了下,“你安分点儿,我是来看电影的。”
    “泊箫,良宵苦短,看什么电影嘛。”宴暮夕幽怨的在她耳边唠叨,“要及时行乐啊,有花堪直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柳泊箫往他嘴里塞了几颗爆米花,把他的声音堵回去了。
    宴暮夕咀嚼了几下,咽下去后,眼睛亮了起来,“嗯,没想到这种有毒的垃圾食品居然味道还不错哎,难怪来看电影的都人手一份。”
    闻言,柳泊箫疑惑的问,“这个有毒吗?”
    宴暮夕一边吃,一边给她解释,“嗯,有毒的,给爆米机加热时,其中的一部分铅会变成铅蒸气进入爆米花中,人吃了后,会损害神经系统和消化系统,造成腹泻、食欲不振、烦躁、生长缓慢等,严重的还能影响智力,年长的人则会导致痴呆。”
    他说的不紧不慢,但那只往嘴里塞爆米花的手……
    柳泊箫看的无语急了,速度这么快,你是饿了还是有人跟你抢?还有,你这么一边痛斥它有毒又一边吃的那么欢,不觉得打脸吗?
    还有一更哈
    六更 家里关系
    今晚的电影是柳泊箫选的,一部爱情片,青春逼人的年纪,花一样的少男少女,浪漫的情怀,悸动的心事,欲说还休的眼神,很适合情侣看。
    开演后,气氛一上来就渲染的十分暧昧,男女主的相遇在花瓣纷飞的季节,树下的一个转身,就看到了彼此,然后怦然心动。
    看到这里,爆米花都挡不住宴暮夕吐槽了,“这情节也太浮夸造作了,果然不愧是风华出品,呵呵,还有这女主的演技,靠身体上位的吧?”
    柳泊箫喝着可乐,随口问了句,“你跟风华娱乐有仇啊?”
    这几天在网上他和风华娱乐的对抗,是个人就看出来了,他要东方靖的帖子不沉,风华娱乐呢,就不停的利用旗下艺人制造新闻来压制。
    撕了三天,风华那边才消停了。
    她问完,迟迟没听到动静,不由好奇的转头看过去,就见宴暮夕神色复杂,爆米花都放下了,好像在思考如何开口一样,她不由问,“怎么了?”
    宴暮夕欲言又止。
    柳泊箫好笑的嗔道,“到底怎么啦?有什么话就直说啊。”
    宴暮夕这才道,“泊箫,我家的事儿,你还不太清楚对不对?”
    “嗯?”柳泊箫目露不解,“你指的是哪方面?”
    “家里的人际关系。”
    “我知道一些啊,你说过的,你有个姐姐,叫宴明珠,年纪轻轻便是帝都的副市长对不对?她嫁的是封家,封家我也了解,是书香世家,帝都大学的校长便是你姐姐的公公,你还有爷爷,和你父亲,至于再远些的亲戚,你外公是楚家,姑姑嫁到何家,小姨嫁进江家。”
    “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世人皆知,还有些在暗处,知道的人就少了……”宴暮夕声音有些发沉,“你想知道么,我想告诉你。”
    柳泊箫握住他的手,果然,他的手指微凉,“你想说,我就想听,不管好的、不好的,只要你告诉我,我就愿意跟你一起分享。”
    闻言,宴暮夕沉郁的眼底就明媚起来,“嗯,有你这句话,那些糟心事儿就再不能伤我分毫了,我先跟你说我爷爷那代……”
    “好。”柳泊箫认真的听着。
    宴暮夕笑着拿起她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亲,这才道,“我爷爷的爷爷就在帝都开始闯天下了,渐渐的起了势,不过那会儿局势不太平,宴家虽虽站稳了脚跟,但到我爷爷时,就剩下他们兄弟俩,喔,还有个妹妹,不过那个妹妹不是嫡亲的,是一个姨娘生的,后来,嫁到黄岛去,这些年几乎没什么联系,我爷爷当家做主时,带着家人来了千禧山,修建了福园,福园你还没去过,它的前身是一座王府,里面一应规制都是王爷的级别,比不得皇宫,但也算极为富贵了,等有机会,我带你去……”
    “嗯……”别说,柳泊箫还真挺好奇的,她对古建筑有种与生俱来的喜爱。
    “我爷爷娶我奶奶时,有点霸王硬上弓的意思,奶奶是读过书的女学生,洋派思想,最是看不上我爷爷这等闯江湖起来的生意人,但我爷爷偏就瞧上她了,也或许是想沾点墨水,改变一下宴家的基因,总之,用了点手段,把我奶奶娶回去了,俩人从开始就摩擦不断,奶奶觉得爷爷粗鄙,爷爷也觉得奶奶矫情,在生下我爸和姑姑后,奶奶就跟我爷爷分房间睡了,之后不久,我爷爷就在外面开始找红颜知己,这事儿,奶奶是知道的,但并不在意,只是俩人的关系越来越疏远,直到后来,我爷爷遇上个女人收了心……”宴暮夕说这些的时候,很平静。
    柳泊箫不知道怎么回应他,只摩挲着他的手,给他温暖。
    宴暮夕勾起唇角,眼神有些飘远,“那个女人叫程香玉,身份很低,但听说很温柔贤淑,比爷爷小二十多岁,我想爷爷可能就喜欢这种以他为天、小鸟依人的类型,对她很好,也不是没想过娶回来,但对他的风流睁只眼闭只眼的奶奶,这时候却强硬起来,她坚决不同意让程香玉进门,做小也不行,你知道为什么吗?”
    柳泊箫斟酌道,“担心她进门后悔家宅不宁?”
    如果俩人有情,不同意自己的丈夫抬女人进门,原因只有一个,嫉妒,但既然早就分房间睡了,婚姻名存实亡,又怎么会在意丈夫被人霸占了去?
    宴暮夕点点头,“没错,奶奶说,他只能养在外面,给多少宅子、给多少钱,她都不在乎,但就是不能领回家里来,这是她的底线。”
    “嗯,你奶奶是在为你爸和你姑姑着想。”
    “嗯,因为那时候,程香玉也生了个儿子,我奶奶其实不在意被分家产,她只是不想看到大家为了家产私底下斗得你死我活,只我爸跟姑姑的话,就不存在这些问题了。”
    “她有这样的顾虑也没错……”
    “是啊,她没错,程香玉带着儿子养在外面,宴家也因此避开了一场豪门里上演几率最高的争斗,我爸顺利继承家业,我姑姑出嫁,爷爷给了她一笔丰厚的嫁妆,足以把何家扶持起来,至于他的小儿子,他也没亏待他多少,除了没有在名分上承认他,后来,我奶奶生病,弥留之际松了口,同意我爷爷让程香玉住进福园照顾他,但,程香玉不知为何拒绝了。”
    柳泊箫听的出神。
    宴暮夕摸摸她的脸,失笑,“是不是跟听故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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