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把茶几腾出来,安放这些东西,收拾好后,乔天赐又出去了,詹云熙留下来倒酒。
    宴暮夕先敬了乔德智一杯,“乔爷爷,您这些日子辛苦了,我替泊箫敬您。”
    乔德智笑着摆手,“都是自家人,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来,喝着……”
    三杯酒下肚,乔德智的话多起来,从刚见到柳苏源父女俩的时候说起,说到后面,声音哽咽,“那孩子是真命苦啊,换成别人,早想不开死了,本该是最好的年纪,被渣男骗了感情和身子,就够痛苦了,还被毁了容,不,比毁容还残酷,提前衰老不说,最开始那几年肌肉酸痛,她就没一晚能睡的好,她能熬下来,一是舍不得泊箫和苏源,二是惦记着报仇,不然……”
    宴暮夕安静的听着,递给他几张纸巾。
    乔德智接过来,胡乱擦了擦眼角,“幸好,现在都熬过去了,仇也报了,身体也治好了,这二十多天,我陪着她在济世堂,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点点的变年轻,跟做梦一样,我看过她没被伤害之前的照片,跟现在的样子,差不了多少,就是那双眼……”
    他没说下去,长叹一声,闷了口酒才道,“容貌能变过来,眼神却不行,到底经历了那么多,怎么还能是三四十岁的心态呢?”
    “这些也可以变。”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时间就是最好的治愈良药,我们要有耐心,您是亲眼看着她容貌恢复的,应该最有体会,她恢复的可不止是容貌吧?”
    闻言,乔德智愣了会儿神,就反应过来,激动道,“没错,那孩子的自信也恢复了不少,也有底气了,最明显的表现就是爱照镜子了,哈哈哈,今天穿的那件裙子,就是她从网上自己选的,以前,她哪穿过裙子啊,都是长裤长袖的,还有头发,那发型很显年轻吧?也是她自己选的,好看吧?”
    宴暮夕含笑点头。
    乔德智又喝了口酒,“那孩子没泊箫长的精致,但眉目清秀,搁在古代,典型的小家碧玉,不随苏源,苏源长的太粗,随了她母亲,唉,苏源也是命苦的,媳妇儿早早没了,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了那么久,既当爹又当妈的,好容易女儿长大了,结果却又……”
    “都过去了,否极泰来。”
    “是啊,否极泰来,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来,再喝一个。”
    “好……”
    十几分钟后,主菜端了上来,一道酱牛肉,一道红烧猪蹄,还有俩素菜,还是乔天赐端的,宴暮夕就问了句,“怎么这么快?”
    乔天赐笑道,“因为三个人在厨房。”
    “那这四道菜是谁做的?”
    “酱牛肉是外公做的,红烧猪蹄是泊箫,素菜是柳姨,三人配合很默契,楼下的客人吃的都赞不绝口。”
    “你柳姨习惯吗?”乔德智问。
    “嗯,我看着挺好的,她跟泊箫在厨房里有说有笑,就是……”
    “就是什么?”
    乔天赐无奈的笑道,“我也说不清楚,就是怎么看都不觉得她俩是母女了,反正那画面,说是母女挺违和的,大家都说是姐妹。”
    乔德智斥了声,“什么姐妹,都乱了辈分了。”
    乔天赐也没反驳,叮嘱了一句“您少喝点酒”,就端着托盘出去了。
    二更 发出邀请
    门关上后,乔德智吃了块酱牛肉,才道,“母女就是母女,再年轻也不能成姐妹啊,宴少,你说呢?”
    宴暮夕眼眸闪了闪,笑着道,“乔爷爷,别人这么说,是一种对女人最高的夸赞。”
    乔德智拧眉,“是么?”
    詹云熙接过话去,夸张的道,“当然是啊,乔爷爷,女人最喜欢听这种话了,柳姨心里肯定无比的受用,说实话,我也觉得她俩像姐妹花,呵呵呵……”
    乔德智不知道想到什么,叹了声,低头啃起猪蹄子,不说话了。
    詹云熙茫然的眨眨眼。
    宴暮夕倒是懂,“乔爷爷可是在想柳姨将来还能不能嫁人的事儿?”
    闻言,乔德智恍惚了下,沉重的点了下头,“没错,虽说她容貌恢复了,可是……还是没法生育,将来若想谈婚论嫁,男人少有不介意这个的。”
    听到这话,詹云熙才恍然大悟,不能生育对女人来说,的确是个致命的缺陷,除非嫁给有孩子的男人,但后妈哪容易当啊?
    宴暮夕却似不以为意,“乔爷爷,这其实并不算多大的事儿,现在不是过去,非要生孩子传宗接代,很多人都选择丁克家庭,丁克,就是主动放弃生育孩子。”
    “真的?两口子身体好好的也愿意主动放弃?”乔德智半信半疑。
    “当然,我认识好多个这样的人,宁愿养狗养猫,也不愿生育孩子。”
    乔德智像重新刷新了一遍三观,喃喃自语,“怎么还有人不愿意生孩子呢?跟父母怎么交代?家业又怎么办……”声音越来越低,然后忽然自嘲的一笑,“我还琢磨别人呢,我自己不就身处其中吗,我连个媳妇儿都没娶上,还生儿育女呢,呵呵……”
    说完,仰头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詹云熙给他满上,小心翼翼的道,“您有儿子啊,乔天赐,多给您争脸啊,帝都大学的学生,之前在济世堂,秦观潮还主动给邀请他去见习,不过被他很酷的拒绝了。”
    闻言,乔德智转头看向他,“还有这事儿?”
    詹云熙点头,“对啊,秦观潮被拒绝后,还有点生气呢,说您儿子感情用事,要说能进济世堂见习,可是每个医学生挤破头都想额没事儿,不过呢,他拒绝也没错。”
    乔德智闷头喝酒,没说话。
    宴暮夕似漫不经心的问,“乔爷爷打算什么时候回紫城?”
    乔德智道,“天赐开了学,我就准备回去了。”
    “您没想过留在帝都吗?”
    乔德智怔住。
    宴暮夕继续道,“您儿子在这里,您好友也在这里,没意外的话,他们将来都会在帝都定居,您一个人回紫城多孤单啊。”
    乔德智失神的喃喃道,“可我留下来干什么呢?”
    詹云熙道,“继续当名医啊,我听天赐说,您在紫城的门诊叫春和堂是不是?您把它搬到这里来就行了呗,就跟柳外公一样,您医术高超,将来说不定比秦家还厉害呢。”
    闻言,乔德智回神,坚决的摇摇头,“不,我不会。”
    “为什么啊?”詹云熙不解。
    乔德智道,“我发过誓,绝不再在帝都行医。”
    听到这话,詹云熙好奇极了,但是再八卦,他也有眼力,见人家脸色冷下来,什么话都不敢问。
    宴暮夕对此,似没有任何意外,很随意的道,“留下来,并非一定要行医,您还有很多的选择。”
    乔德智自嘲一笑,“我这辈子除了给人看病,什么都不会,还有什么选择?总不能也让我留在苏源这儿吧?收留天赐一个就够了。”
    “您在这儿岂不是暴殄天物?”宴暮夕轻笑起来,“您若真有心留在帝都,我倒是有个很合适您的位子,就是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帮我。”
    乔德智疑惑的问,“你那儿有适合我的位子?天赐不是说,宴家的主业是房地产吗,你是高科技,我哪懂那些啊,我就一游医。”
    “乔爷爷,我名下的昭阳科技,的确是以科技研发为主,但这科技领域就广阔了,医疗,也在其中,我知道您擅长的是中医,但现在医疗进步太快了,很多传统医术无法治愈的疾病,用上高科技,就会变得很简单,也许,在不久的未来,医疗技术的进步,会是一场天翻地覆的革命。”
    乔德智听的出神。
    宴暮夕又道,“目前,我公司里的医疗研发团队,正缺少一位像您这样的医生,中医文化博大精深,科技再进步,也离不开传统。”
    乔德智有些动摇,“谢谢你宴少,这么抬举我,说真心话,大家都留在帝都,我也不愿一个人回紫城去过冷冷清清的日子,但是,我年轻时曾发过誓,在帝都绝不再开门诊,也不进哪家医院行医,现在,你说的这个医疗研发,倒是不违背我发的誓言,可我也真是不懂,要是给您耽误了事儿就不好了……”
    “没关系,这事儿也不急,您慢慢考虑,等您想好了,我可以让人带您过去实地了解一下,您就明白了,届时再做答复。”
    “好,谢谢您宴少,我懂您的这番好意。”乔德智目露感激,自然清楚人家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或许,是真的缺人,但擅长中医的人多了,不差他一个,昭阳科技,他听儿子说过,那是在全球都排名前三的公司,能进去的人,哪怕是个看门的,都是名牌大学毕业,邀请他,绝对是抬举了。
    “您客气了,乔爷爷,刚才我谢您,您也说了,都是自家人。”
    “哈哈哈,对,对,来再喝一个。”
    “好!”
    下午继续
    今天是元宵节,节日快乐喔,亲们,晚上去看花灯。
    三更 紧张你
    中午忙完那一阵后,宴暮夕就带着柳泊箫出门了,明天就要去学校报道,一开始需要住校,自然得买些日常用的东西。
    上了车,聊了几句后,宴暮夕把话题引到了乔德智身上,“泊箫,我刚才跟乔爷爷一起吃饭,提了个建议。”
    “什么建议?”柳泊箫随口一问。
    “我建议,他别回紫城了,就留在帝都。”
    闻言,柳泊箫讶异的看向他,“乔爷爷怎么说?”
    “他应该是想留下的,毕竟相熟的人都在这里,他一个人回去冷冷清清的太孤寂,不过呢,他说年轻时曾发过誓,绝不在帝都行医,所以……”
    柳泊箫接过话去,“乔爷爷是担心留在这里无事可做、没有经济来源?”
    宴暮夕笑笑,“差不多吧。”
    “那这倒是个问题,不过,乔爷爷怎么会发这种誓?”柳泊箫若有所思。
    宴暮夕凑她耳边低语,“我倒是知道一点,想听吗?”
    柳泊箫把他推得远一点,似笑非笑的问,“你是不是把我身边的人都查了个遍?”
    宴暮夕幽怨的道,“我这都是为了保障你的安全。”
    柳泊箫轻哼了声。
    宴暮夕又讨好的笑着凑过来,双臂穿过她的腋下,搂住她的腰,“泊箫,你便是怪我,我也要查,因为在我心里,你安全最重要,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接近你……”
    “先放手!”搂搂抱抱的干什么?前面还有俩人呢。
    詹云熙暧昧的嘿嘿笑着,捂住眼,“我什么都看不见。”
    邱冰嘴角抽了下,缓缓把挡板升上去。
    如此一来,宴暮夕的动作更加放肆,大手不但不松开,还变本加厉的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脸贴着她的脸,姿态亲密极了,“泊箫,我就是紧张你,紧张的恨不得时时刻刻把你拴在腰上,走到哪儿都带着你,唯有这样,我才能安心,你能明白那种感受吗?”
    柳泊箫闻言笑骂,“当我是小狗呢?”还栓在腰上。
    宴暮夕叹道,“要是小狗就好了,我哪回受这等折磨?”
    “你够啦,戏精上身,演起来没完没了了?”
    “泊箫,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两个月前,我还觉得自己已经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没人能伤害到我,也自信我能护住在意的人,可遇上你,我忽然就变得忐忑了,只要想到你曾经被人抱走,让我们错失了二十年,我就心里发怵,我就回紧张,万一,万一我没有把你保护好,再让别人抢走你一次,那我该怎么办?我不敢去想那个后果,所以,泊箫,我只能想尽一切办法,确保你身边的每个人都是靠谱的,便是你不高兴,我也会把他们查个底朝天。”
    听到这番话,柳泊箫沉默了,也动容了。
    “泊箫?”他轻喊了声,“真的生气了?”
    “没有。”柳泊箫摇摇头,手覆盖在他放在自己腰上的大手上,“谢谢你,暮夕,我没有生气,相反,很感动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真的?”
    “嗯……”
    宴暮夕笑起来,暧昧的道,“那要不要以身相许?”
    “……说正事儿。”总在她认真的时候,变得不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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