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道这里时,声音沉痛,无法抑制的又陷入当时的那种绝望哀伤里。
    而台下,江梵诗早已听的眼眶发红,靠在东方蒲的肩膀上,无声的流泪。
    审判员提醒,“请原告方冷静。”
    封白清了下嗓子,咳嗽两声。
    东方将白这才努力把那些情绪压制下去,继续道,“那场大火烧了一个多小时才被破灭,等我们闯进去后,只看到,只看到地上两具烧焦的尸体,一大一小,抱在一起,早就没了生息,我妈当场就晕了过去,此后二十多年都走不出这个悲剧,我爸为此也痛不欲生,消沉了半年才重新站起来,这件事对我们一家的打击可以说是毁灭性的,这都是因为秦可卿,我曾经的二婶,就为了助我二叔争夺东方家的家主之位,而丧心病狂的设计了这一切,我请求法官大人严惩她这种狠毒的行为,以儆效尤。”
    说道最后,他眼底的恨意倾泻而出,盯着对面的秦可卿,一字一字的问,“当初你做这些的时候,可有过一丝一毫的心软和犹豫?”
    秦可卿身上穿着自己的一套衣服,不过外面套着犯罪嫌疑人专属的橘黄色马甲,手上戴着手铐,头发梳的很扳正,精神状态也不错,在听东方将白陈述时,一直面色平静,这会儿才露出几分情绪,“抱歉,你说的那些指控,我都无法接受,我不知道你怎么就这么恨我,给我罗列了这么多莫须有的罪名,将白,我都已经从你们东方家净身出户了,难道你还不能放过我?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你……”东方将白气的噌的站起来。
    秦可卿这话无疑是在说,东方将白冤枉她,还是为了独占整个东方家的财产,才起诉她,把她弄进监狱,不明真相的人很容易就会认同这种说法,毕竟在豪门大宅里,这种争夺财产的手段并不稀罕。
    “不见棺材不掉泪,这是还要垂死挣扎一番了。”台下,宴暮夕冷笑着嘲弄,“或许是看审判长是曲家睿,就会对她放水,呵呵。”
    台上,曲家睿敲了下法槌,“请原告方坐下,保持冷静,被告人陈述。”
    “是,法官。”回应的人是秦可卿,她脸上还保持着微笑,不慌不忙,从容应对,一点没有犯罪嫌疑人的惊慌失措,“对原告的所有指控,我都无法认同,当年,大哥和大嫂生了女儿,我和我前夫也都十分喜爱那个孩子,在老宅里,不少佣人都能作证,那些年,我们两家也没有什么矛盾,我没有绑架和谋杀的动机,当然,将白说,是因为我想帮助我前夫争那个家主的位子,关于这点,我都很难理解,我们真想争的话,那也是该在比赛上下功夫、玩手段,绑架个孩子有什么用处呢?”
    东方将白想开口说话,被封白拦下。
    秦可卿继续道,“还有一点我想说明,我跟倪宝珍根本不熟,我可没那个本事去威胁她,老宅里,谁都知道她跟我大嫂关系亲厚的像是一家人,她绑架孩子,说时候,我心里是不信的,当时那个监控录像我也看过,倪宝珍抱着孩子出了老宅的大门,那呵护的神情,并不像是绑架犯,她手里还拎着个袋子,里面装的都是孩子用的东西,或许,她是有别的目的,初衷并非是绑架,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这才引人误会了。”
    她陈述完后,现场安静了几秒。
    不得不说,她今天提出来的这个想法有些出乎人的意料,如果对方没有能有效反驳的证据,很容易陷入被动。
    台下,东方曦得意的笑了笑,她就知道,她妈不会认输,一定能找到新的辩证点。
    “双方陈述完毕,律师可以提问了。”审判员道。
    封白作为原告律师先行提问,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距离秦可卿两米处,定定的看着她,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被告,你说你没有绑架的动机?”
    秦可卿毫不犹豫的道,“是。”
    封白道,“那你忘性可真大,看来有必要提醒你,当年你和你丈夫是如何合谋诱骗苏家传人手里的菜谱了……”
    周常站起来,义正言辞的道,“法官大人,我方抗议原告律师问我当事人跟此次案件无关的问题。”
    曲家睿看了眼封白,公事公办的口吻,“原告律师,你要问的话跟此次案件有关吗?”
    封白道,“有关。”
    “那就……”
    封白笑着打断,“不过,我还是不问了。”
    要是扯到那件事上,势必苏柳得出庭作证,封白事先征求过柳泊箫的意见,柳泊箫的意思是,尽量不牵扯,毕竟,那件事翻篇了,如今宴暮夕跟秦观潮的关系也近了一步,还是卖这个人情好了,反正,还有别的办法去定秦可卿的罪,不是非要抓这个不可。
    ------题外话------
    对庭审实在不了解啊,妥妥的门外汉,所以写这个情节有些犯难,如果有不妥的地方,请多包涵。
    第320章 一更 步步紧逼,认罪
    曲家睿见封白放弃从这方面入手,倒是没觉得意外,毕竟那桩丑事损害的不仅是秦可卿,还会连累东方家和秦家的名声,还有苏家的,揭开后,谁脸上也不好看,“原告律师,请继续提问。”
    封白点点头,看着秦可卿道,“被告,我再问一遍,你还是否认没有威胁倪宝珍绑架东方破晓吗?”
    秦可卿平静的微笑,“当然,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封白也笑,这等场合,他作为律师无法恣意怼人,不过给她一个‘等下打脸别太疼’的眼神,“那我暂时没什么可问的了,法官,我方请求直接出示物证和传唤认证到场。”
    “同意。”
    第一个上来的人证是林家羽的父亲林俊臣,二十年前,林家羽才八岁,他的记忆力总归不完整,在法庭上说的话,难以被采纳,所以宴暮夕秘密让人把林俊臣接到了帝都。
    林俊臣五十多岁,不过头发花白,显得比实际年龄大,穿着藏蓝色的呢子大衣,戴着副黑框眼镜,举止斯文有礼,像大学里的老教授。
    看到他,秦可卿眼眸闪了闪,不过依然气定神闲。
    封白开始提问,“林俊臣先生是吗?”
    林俊辰语气沉缓,“我是。”
    “请问,你跟倪宝珍女士是什么关系?”
    “夫妻,不过二十八年前,我们之间发生了些误会,她去了帝都,我带着儿子去了m国,之后,便再也没有见面。”
    “期间有联系吗?”
    “有,二十年前,我儿子家羽突然生了怪病,辗转m国好几家有名的医院都说治不好,这时候,我接到了宝珍的电话,她说,她有办法。”
    “请林先生说的详细点。”
    “好,宝珍说我们儿子是中了毒,她已经有办法能拿到解药了,让我等着,几天后,果然有人送来了解药,家羽吃了后,病就痊愈了。”
    封白这时让人出示了物证,是林家羽在二十年前辗转各大医院看病的记录,记录里并没得出具体的疾病,只是罗列了几样严重的症状,并下了病危通知书,还有一份病愈的详细检查报告,发生在他服解药后的,前后时间不过十天,那些严重的足以要人命的症状就都奇迹般的消失了。
    这些报告单投放在大屏幕上,所有人可见。
    封白道,“已经让相关人员鉴定过,物证属实,没有伪造的痕迹,从这些物证我们可以得出,林俊辰先生没有说谎,他儿子当年确实中毒,此后又被下毒者解除。”
    曲家睿点头,表示支持这个结论。
    封白继续问,“林先生,请问倪宝珍女士跟你通话时,可有说是谁给你儿子下毒了?”
    林俊辰看向秦可卿,目光愤愤,“有。”
    “请说出她的名字。”
    “东方家的二夫人,秦可卿。”
    此言出,台下哗然。
    曲家睿敲了下法槌,“肃静。”
    周常这时站起来,严肃的道,“林先生,诽谤他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作伪证更是要处以三年的有期徒刑,还请想好了再说。”
    林俊臣激动的道,“我没撒谎,宝珍在电话里的确跟我说过,是秦可卿派人给我儿子下的毒药,她是秦家人,医术很高,别人想做这种毒药都做不出来。”
    “抗议,口说无凭。”周常又站了起来。
    曲家睿还未开口,林俊成就激动的又重复了一遍,“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跟秦可卿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去冤枉她?就是她做的,宝珍亲口对我说的。”
    可那个年代,电话还没发录音,只凭林家羽的一面之词,分量还不够。
    曲家睿道,“同意被告律师的抗议,原告律师,你可还有其他证据?”
    封白道,“有。”
    接着大屏幕上再次投放出画面,是一封信,看得出纸张有些泛黄,折痕的地方也有些破损,笔迹清秀,但写的却有些急切,下笔也重。
    “这是倪宝珍亲笔写给林俊辰的信,已经鉴定过,是倪宝珍的笔迹,没有伪造,信里明确写道是秦可卿用她儿子的命威胁她抱走东方破晓,她割舍不了儿子,无奈之心,只能昧着良心做了这件事,她在信里痛苦忏悔,希望将来林先生父子有能力的时候,向东方蒲先生一家赎罪,我想,倪宝珍当年明明已经在电话里跟林先生说清楚了,却还是写了这封信,目的便是想留个证据。”
    “抗议,这只是原告的猜测,现在倪宝珍已经不在人世,只凭她写的信,无法断定信里的内容是否属实,我方也可以揣测,是她对我当事人不满,恶意中伤陷害。”周常义正言辞的道。
    “不,不是的,宝珍才不会中伤陷害别人,她最善良,从不与人结仇,她有什么理由去针对秦可卿?”林俊辰气的身子直发抖。
    “她也许只是为自己的行为找个替罪羊,便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当事人头上了。”
    “你胡说!”
    “肃静!”曲家睿面无表情的提醒,“被告律师,你们还有新的物证或是人证吗?刚才提交的那些还不足以定罪。”
    封白冷笑,“当然还有,我方请求再传人证。”
    “同意。”
    林家羽被带了下去,众人都盯着门口,猜测新的人证会是谁,当那人出现时,认识的人便露出讶异之色,秦可卿眉头一动,眼神暗了几分,转头给周常使了个眼色。
    周常会意。
    来的人站在了证人席位上,脊背微微有些弯。
    封白开始提问,“姓名。”
    “郑继训。”
    “跟原告、被告是什么关系?”
    “我是东方家的管家,在东方家三十多年,是看着将白少爷长大的,对东方家前二夫人秦可卿也很熟悉,东方家的一些琐事,我都很清楚。”
    “那你可知道秦可卿威胁倪宝珍抱走东方破晓的事儿?”
    “知道。”
    “如何得知?”
    “亲眼所见。”
    这话出,台下再次哗然。
    东方曦攥紧了拳,脸色阴沉至极,防备了所有人,却没想到被身边的人给咬了。
    “你是亲眼所见我当事人威胁倪宝珍的吗?”周常又站起来质问。
    郑继训顿了下,沉声道,“我当时亲眼看到秦可卿私下约见倪宝珍,俩人平时来往不多,背着人说话难道不可疑吗?我是没听见她们说了什么,可后来……”
    周常打断,“你既然没听见她们的谈话内容,如何就得知是我当事人在威胁倪宝珍?仅凭你的怀疑和猜测,不足为证。”
    郑继训嘲弄的哼了声,“你这么急做什么?我还没说完,我是没听见她俩的谈话内容,可我听见老爷子跟二爷说话了,他俩在书房里,我在外面听的清清楚楚。”
    封白问,“他俩说了什么?”
    郑继训道,“老爷子当时负责查那件事儿,怀疑到了二爷和秦可卿身上,就喊了二爷去书房质问,二爷扛不住,就承认了,承认是秦可卿帮他出的主意,让人把小姐抱走,以此来刺激大爷,让他在比赛上发挥失常,别人都没机会靠近小姐,只有倪宝珍能做到。”
    封白点头,看向台上的曲家睿,“东方老爷子因为病体不便,没法亲自到场来作证,不过让人录了视频,请法官准许当庭播放。”
    “同意。”
    屏幕上,画面的背景是一间卧室,东方雍半躺在床上,神色憔悴,说话时,声音显得疲惫无力,“二十年前,我的确问过我小儿子,他亲口承认了,但不是他干的,是秦可卿,咳咳咳,是她去找的倪宝珍,所有的事儿都是她一人所为,我小儿子顶多算是知情不报,他没参与,咳咳咳……”
    拍摄的时间很短,不到两分钟画面就黑了。
    封白问秦可卿,“你还有什么话说?”
    秦可卿冷笑着,“不再请个证人上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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