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暮夕脸色不爽了,“我用得着这么讨好?”
    宴明珠悻悻一笑。
    宴暮夕哼了声,“我手里有一张素描,是当年去医院看了泊箫回来后画的,一直放在我书桌的抽屉里,去年见到泊箫第一眼,我就觉得面熟,回去后找出那副画来后,亲子鉴定都没做,我就确定泊箫是将白的妹妹了。”
    宴明珠感慨了声,“这就是你俩的缘分呐。”
    不然就暮夕这性子,她都以为怕是注孤生了,谁知道那么小就有了惦记的女孩儿,还念念不忘二十年,最神奇的是,人家还回来了。
    ……
    两人说话间,里面的两人也说完了,蓝素心没絮絮叨叨太多,太多了就露馅了,不符合她现在的情况,在秦观潮给她使眼色后,她及时的表现出呼吸苦难来,然后,在齐西峥的惊慌中,秦观潮迅速的上前抢救,外面一直等着的封家人,也适实的冲进来,围在病床前,把齐西峥挤到了一边。
    齐西峥还想抓着蓝素心的手不放,被封墨拽着扔了出去。
    齐西峥狼狈不堪的跌倒在地上,也不走,扶着墙站起来,趴在透明玻璃窗上看,脸上都是泪。
    邱冰守在外面,看到这一幕,内心倒是相信,齐西峥对蓝素心是真的喜欢了,若非如此,被封墨虐到这个地步,是个男人就待不下去了,可齐西峥呢,哪怕尊严和骄傲都被踩在了脚底下,他还是不肯走,这得多沉重的感情?不过,这份感情也疯狂的让人恐怖就是。
    重症监护室里,一阵忙乱。
    即是做戏,也得做的逼真,秦观潮抢救时,哪一步都没敷衍省下,做了个全套。
    为此,蓝素心可没少受罪。
    但为了儿子,一切都是值得的。
    十几分钟后,总算是消停了,秦观潮一丝不苟的又给封家人交代了一番,也不管外面的齐西峥能不能听见,反正,他演的很认真。
    封家人也极其配合。
    众人都出来后,齐西峥焦灼的抓住秦观潮的胳膊问,“素心怎么样了?是不是度过危险期了?还会出现问题吗?你快说啊……”
    秦观潮被他抓的生疼,拧着眉头道,“你先放手。”
    齐西峥压根听不进去,“你先告诉我,求你了,你先告诉我好不好?”
    秦观潮不悦的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就凭你欺骗了蓝姨十六年之久吗?现在揭开真相,你摧毁了她所有的念想,如果,不是你最后说出愿意指认出凶手,给封二叔报仇,怕是蓝姨一点求生欲都没有了。”
    齐西峥惨白着脸,眼底有什么破灭,“我知道,我有罪,我会去赎罪的,我不会让素心失去活下去的欲望,她肯定想亲眼看着凶手绳之于法,我答应她,我什么都答应她,我去指认曲凌馨,我这就去,你救她好不好?你一定要让她活下去,一定要……”
    说到最后,他卑微的祈求着,整个人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秦观潮严肃道,“我肯定会尽我所能去救蓝姨,你刚才说的话,我会不停的重复给蓝姨听,去刺激她活下去,你也要说到做到,可别又是为了骗她,那她可真是……”
    “放心,我不会,我不会再骗她了,相信我,我这就去,马上就去……”说完,他踉跄着就要离开。
    看他这幅状态,能不能走到警署都是个问题。
    宴暮夕道,“邱冰,你送他去,看着他录好口供。”
    “是,少爷。”
    齐西峥闻言,转头看向他。
    宴暮夕冷笑,“我不是为你,是为了早点让蓝姨好起来。”
    二更 无法判重刑吗?
    邱冰带着齐西峥走了后,封家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人前,这戏还没唱完,毕竟暗处还有人在盯着,于是,蓝素心还继续留在重症观察室,秦观潮和他特意挑选出来的几个人依旧给她治疗着,陪护的人留下了封夫人,还有门外,是封墨挑选的四个保镖。
    其他人离开。
    邱冰把车开走了,宴暮夕就上了封家的车。
    封白当司机,副驾驶上坐着封校长,后排是宴暮夕和封墨,还有宴明珠。
    “总算是结束了。”封校长先发出一声感慨,继而苦笑,“演戏太不容易了,比我做学问都累,我这辈子啊,可就骗过这一次。”
    封白笑道,“爸,您还有思想负担啊?咱们这可不是骗,是计谋,要是以您的想法,那三十六计谁还敢用?”
    封校长叹了声,“总之,以后不要再拉上我去做这种事了,你们是不知道我有多提心吊胆啊,唯恐露出什么破绽,坏了你们的计划。”
    宴暮夕道,“封伯伯,您太谦虚了,您演的很好,完全看不出是生手呢,可以得个最佳新人奖。”
    听到这话,封校长转过头来笑骂,“你小子,这是在挖苦我还是挤兑我?”
    “是夸奖您。”宴暮夕一本正经的道,说完,还拉同盟,“姐,姐夫,你们觉得呢?”
    宴明珠作为封家的儿媳妇儿,对这个公公,有尊敬,却没畏惧,平时,也常开些玩笑,是以这时候调侃起来没什么压力,“别说,爸还真有这个实力。”
    封白立刻接口,“没错,我现在都有个想法,以后长歌拍的电影里要是需要咱爸这年纪的角色,完全可得建议让爸来演啊,说不定还能老来红。”
    封校长被儿媳妇儿打趣倒是不生气,可被儿子这么调侃,再不下手,那当老子的威严何在?他照着封白的后脑勺不轻不重的拍了下,“什么老来红?”
    封白被打,嘻嘻哈哈的,“爸,老来红跟老来俏一样,是褒义词,多少人想红都红不了呢。”
    “我现在难道不红?”
    封白眼珠一转,立刻道,“红,是我忘了,咱爸微博上有几百万的粉丝,比我都多。”
    封校长哼了声,不再理他,见封墨不说话,关切的问,“小墨,你怎么了?”
    封墨还没开口,宴暮夕就道,“他入戏有点深,还没拔出来呢。”
    封校长半信半疑。
    封墨没好气的瞪了宴暮夕一眼,才开口解释,“大伯,我没事儿,刚才在想事情。”
    “没事就好。”封校长松了一口气,“你说想事儿,你在想什么事?”
    封墨含糊道,“就是后续的事儿。”
    封校长闻言,复杂的道,“现在事情算是基本都解决了,至于后续……等齐西峥那混账录完口供,就让你妈的病渐渐好起来,曲凌馨二审时,我们,还有你妈,说不定都能到现场去旁听,届时,证据确凿,不管是曲凌馨,还是齐西峥,他们肯定能得到应有的惩罚,你爸在天之灵,也能安歇了,至于你和你妈,小墨啊,我是希望你们能好好处,错过了十六年,以后还有多少年可以荒废?”
    封墨抿唇不语。
    封白清了下嗓子,“小墨,我跟爸一个意思,这件事里,二婶跟你一样都是受害者,一开始,我还对她有些怨气,但现在,彻底释怀了,她即便是失去了记忆,想不起你是她的儿子,可对你的那份心,是母爱无疑了。”
    宴明珠也表态,“你哥说的,就是我想说的,不过,我们也能理解你心里的感受,所以这事倒也不急,等案子了了,慢慢试着相处就是。”
    “我姐说的对,等事情都了了,倒也不必急着给蓝姨恢复记忆,她若是住回封家觉得不自在,那就继续住在尚品公寓里,你多去几次,母子感情本就刻在骨子里,其他的,自然水到渠成。”宴暮夕带着几分揶揄道,封墨这货,就是太别扭嘴硬了。
    封墨谁的话也不接,只道,“你们想的真多,我说的后续事儿,是指案子,齐西峥的供词是能定曲凌馨的罪,可这罪有深有重,到底可以给她判什么惩罚,就难说了。”
    一开始,还以为封墨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呢,没想到说的是重点,车里的几人都正色起来,尤其封白,对法律,他最有发言权,“视情节严重程度,雇主和凶手构成故意杀人罪的共犯,雇主属于主犯。在司法实践中,对于这种预谋杀人的犯罪嫌疑人,刑法中第二百三十二条规定,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封校长听的直皱眉,“这分了好几种,要怎么判?总得有个具体的标准吧?”
    封白无奈的道,“具体的标准有,但另一方面,跟被告请的律师,还有法官,也有很大的关系,所以……”后面的话,身为律师,他有点不好说。
    宴暮夕替他开口,“所以,这在量刑上,就存在某些水分和不公了,比如上次审判秦可卿,就只判了她无期,当然,这跟最后并没找到她放火烧死倪宝珍也有关,至于曲凌馨,不用说,曲家肯定会竭尽全力会保她,死刑,只怕难,连无期,都可能做不到,我所料不错的话,也就是十年左右。”
    闻言,封校长吃了一惊,“什么?她欠了书恒一条命,难道就只判十年?”
    封白叹道,“爸,暮夕猜的没错,我预计,也是这样。”
    “你出马也不行?”
    “嗯,不行,毕竟,她不是主管意图想去谋害二叔的人,她也是执行者而已,上面有齐西峥,下面,有那些为她卖命的人,这么一分散,她身上的罪就会相应的减轻。”封白很无力的解释。
    封墨问,“还有秦观潮的母亲,秦可卿不是作证,是她指使的吗?两条人命,都没法判她死刑?”
    “秦观潮母亲那案子,证据上,还是不够充分,只要她咬死不承认,法官那儿就会说证据不足,退回重审,除非,那肇事司机能活过来,或者胡孝全被找到。”
    封墨恼火的捶了下车门,“实在不行,还是我去弄死她得了。”
    “小墨,不准胡闹。”封校长立刻呵斥。
    封墨还有些不甘,却也不敢跟封校长顶嘴。
    见状,宴暮夕道,“封伯伯,封墨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有您在,还有姐夫这个大律师,他就算是个法盲,也知道杀人犯法,不会胡来的。”
    封校长还不放心,盯着封墨问,“小墨,暮夕说的是真的吗?”
    封墨郁闷的点点头。
    宴明珠这时问,“我好奇,齐西峥会判多少年呢?”
    “怕也不会多重。”封白直白的道。
    封校长沉下脸来,“他作恶的手段那么残忍,怎么不能判的重一点?就是死刑,也是正常,要不是他起了贪心,你二叔能死?你二婶能被骗了十几年?”
    封白苦笑,“爸,我是就事论事,您别冲我发火啊,您想想看,齐西峥傻吗?肯定不傻吧?虽说是咱们演了一场戏,把他诱入局,哄他去自首,又做人证,可您也得想想,他难道真的为了二婶,就不顾自己的生死了?我觉得,他之所以答应,一来,的确是怕二婶没了求生欲,二来,也是有信心自己不会栽的太狠。”
    封校长正人君子,没那么多弯弯绕,“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啊,他去自首时,一定不会直接说,是他自己让曲凌馨去杀了二叔的,他顶多是承认,让曲凌馨安排那场车祸,但不要祸及人的性命,他只想带走二婶而已,至于二叔的死,是曲凌馨办事不利,是意外伤害,他不负主责,这在法律上,就是不存在谋杀意图,量刑时,自然就会减轻许多。”
    闻言,封校长顿时气得不得了,“那就没证据去指正他有谋杀意图吗?”
    封白摇头,“当初执行的人,不是死就是神智不清,都没法作证,还有,还有小墨,小墨当时活下来,对他来说,也是个有利的地方,您想啊,他要是存在谋杀意图,怎么会不弄死小墨呢?”
    封校长也一时迷惑不解,“对啊,当时,那些人怎么就放过小墨了?就算车祸时,怕祸及你二婶,留下小墨,那后面,他们也完全有机会下手的。”
    宴暮夕道,“这就是齐西峥仅存的那点不忍了,到底是他爱的女人的儿子,爱屋及乌,他大概也不忍心下手,也或者是,他给自己留了条后路,万一蓝姨以后想起来什么,他也可以把封墨当个护身符用。”
    封校长恍然。
    封墨阴沉着脸问,“那现在怎么办?费这么大劲把他们都抓进去了,结果却判不了重刑?”
    宴暮夕道,“别急,总会有办法的,有时候留一个人活着,其实比一下子要他们的命,来的更解恨。”
    第346章 一更 又聚在一起
    宴暮夕话里背后的深意,车里的人自然都懂,是要慢慢去折磨了,的确,死不过是一刹那的痛苦,而活着,却可以在精神和肉体上双重去折磨,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封校长明白归明白,却未必下的了手。
    这种事,当然是封墨去做。
    宴暮夕自然也不存在什么思想压力,车子先到了封家,送下其他人后,换了封墨开车,再送他去归去来兮,车子停在上庸古城时,邱冰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宴暮夕下车前,随意的道,“齐西峥交给你,曲凌馨留给秦观潮,至于秦可卿,则给我和将白收拾,如此分配,你觉得如何?”
    封墨一时没说话。
    宴暮夕见状,便哼笑道,“你不会是想连曲凌鑫一起虐吧?”
    “不行吗?”
    “不行。”宴暮夕语气很笃定,“我知道,你也恨曲凌鑫,但秦观潮心里的恨意更深,蓝姨的仇,最大的问题出在齐西峥身上,曲凌鑫不过是他手里的刀,就算不是她,也会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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