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露微点点头:“我猜的,太太他们还不知道……”
    “你很了解我。”沈砚山笑道,“小鹿,了解越多,越是会觉得我好。我等着你。”
    司露微手里用热水调粉,有一点溅到了她手背,烫得她有点疼。
    她依旧低垂着头:“五哥,你一直很好。只是,我跟徐风清认识很多年了,你的好我接不住。”
    沈砚山的笑容敛去。
    他静静看着她。
    固执的女人,真叫人头疼。
    司露微默默僵直了很久,直到沈砚山走了出去,她才慢慢透出一口气,惊觉自己手脚冰凉。
    第17章 小鹿这泼妇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暑热散去,盛夏只留下了小小尾巴。
    立秋之后,中午还是热,可早晚凉风格外温柔缠绵。
    司露微盘算着想,她爹已经半年不回来了,怕是永远回不来了,不知道被五哥弄到了哪里去。
    走了一只恶犬,迎来一头恶狼,也不知到底划算不划算。
    眼瞧着快要八月中秋了。
    司露微很早就在准备做月饼。
    她要准备很多月饼,因为她做得好吃,徐太太喜欢,而且买了礼盒专门装她做的,拿去送给亲戚朋友。
    当然,材料的钱和人工的钱,徐太太会给,她处处周到,不肯叫司露微吃亏。
    司露微家里就有个小窑,除了烤月饼,她也会烤些其他点心。
    她平时除了家务,就爱琢磨厨艺,什么都会做,也什么都爱做。
    这天她忙活了一下午,揉了两盆面,打算发一个晚上,明早起来做月饼。
    累得出了身汗,司露微烧水洗澡。
    她正把水提到了房间里,突然听到了动静。
    她才解开了两颗衣扣,急急忙忙拢了衣襟,打开了房间。
    家里的前后门都紧闭。
    司露微到处看看,想着可能是野猫,就继续回房洗澡。
    晚上沈砚山和司大庄回来,瞧见饭桌上是红烧肉和几样小菜,司大庄就叫嚷:“鱼怎么不煮?”
    “我没买鱼。”司露微端了饭上桌,“你喜欢的话,我明天去买。”
    沈砚山看了眼她。
    司大庄道:“我下午买好了,让顺子送过来。他没送?”
    司露微想起下午那点动静。
    她再次想到了孙顺子,又想起上次她哥哥说堂子里那些事,她有点不悦:“我没见到人。”
    司大庄还想要说什么,沈砚山就打断了他。
    沈砚山不喜欢听他吵闹:“明天吃,你急什么?”
    五哥的话很管用,司大庄果然不再纠结他的鱼了。
    饭后,司露微把碗搬到了厨房,还没有洗就先出来,对沈砚山道:“五哥,你去地窖瞧瞧。我下午听到了点动静,不知道孙顺子有没有进来。”
    沈砚山表情微敛,连忙回房。
    片刻之后他出来,跟司露微说:“没有进我的房间,地窖也没人动过。”
    他是专门做过记号的,记号每天都变,谁进了他的房间他都能察觉。
    司露微把人想得太坏,也有点不好意思:“我草木皆兵了。”
    沈砚山就笑。
    司露微问他笑什么。
    “你会嚼字了。”沈砚山笑道,“你为何总是想学旁人?做你自己不好吗?”
    司露微把锅灶全部擦了一遍,没接他的话。
    沈砚山默默看着她。
    他在她这里碰了不少钉子,一起过了这么久,也没捞到一点她的柔情。
    可只要看着她,沈砚山心里就甜蜜。他家破人亡的苦楚,好像都不见了。有了她,他即将会有个家。
    他喜欢司露微,不是因为她能干,而是因为她坚强。
    当然,还因为她漂亮。
    他瞧着她纤瘦背影,默默把她方才那些话在心里过了一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小鹿,你是不是总活在恐惧里?”他突然问。
    家里一点响动,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可司露微念叨了很久。
    刨去种种表象,沈砚山突然意识到,她装得那么要强,其实是一直在害怕。
    周遭的种种,她都怕。
    司露微没有回答他。
    “……我们换个地方住,你是不是就不那么怕我了?”沈砚山在心里默默的想。
    这句话,他没说出来。
    他觉得司露微对他的抵触是没有道理的,后来想到,可能是整个街道都让她不安,除了她亲哥哥之外,她怕所有人。
    手上有钱,沈砚山就盘算着换个新宅子。
    既然要换宅子,沈砚山很想自己能再升腾一步,他有点厌烦做个营长了。
    他想要做团长,且是南湖县唯一的驻军团长。
    他要把自己的团长和第二团团长全部搞倒。
    要做到这一步,手腕是其一,还要靠运气,毕竟这些人马都是南昌督军府的,不是他杀了两个团长就能搞过来。
    他略微沉吟着,就不再开口了。
    沈砚山这些日子心思不再升官上,因为他实在太年轻了,往上爬会很虚,需得沉淀个一两年。
    他做了长久打算的。
    可和司露微的这么一番话,又让他迫不及待起来。
    他想起了自己的祖父。
    “爷爷十八岁接手沈家军,二十岁封大元帅,我已经虚岁二十四了!团长有什么的,老子做督军都使得!”他发狠的想。
    他这么一想着,心里就打定了主意。
    第二天去了营地,孙顺子给司大庄解释说:“鱼在路上被野狗抢去了,还差点咬了我。”
    司大庄骂:“你个废物!”
    又过了几天,沈砚山回到家里时,听到司露微问司大庄:“你有没有进我房间偷东西?”
    这句话有点蹊跷。
    他走上前:“你丢什么了?”
    司露微素来不忸怩,此刻却支支吾吾的,接不上话。
    沈砚山心里担心:“丢了贵重东西?”
    司大庄也问:“是啊,你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什么都没有啊。”
    沈砚山的心,因这句话疼了起来。
    他都没给她买一件首饰。
    “……气死我!”司露微发了脾气,摔上房门,把司大庄和沈砚山拍在了门外。
    她从头到尾都没把话说清楚。
    两个大老爷们面面相觑。
    明明是她自己说不明白,却又说“气死”,谁气她了?
    “小鹿这泼妇!”司大庄做了总结,转身去厨房找吃的了。
    他最近常听五哥叫“小鹿”,司露微也的确没发火,他就记吃不记打的,也跃跃欲试叫上了。
    沈砚山还是一头雾水。
    他敲了敲门:“小鹿,你到底丢了什么?”
    “没什么的,我再找找,可能没丢。”司露微在房间里回答。
    她连一个金耳环都没有,身边的确毫无值钱的东西。
    也没什么能丢的。
    沈砚山考虑给她买点什么,还是索性给她点钱?
    但她估计不会要,而且还会多心。
    “等中秋节。”沈砚山瞬间福至心灵,想到了如何讨好女孩子,“送礼也要找个名目,要让人家心甘情愿的接受。”
    这件事,对其他人来说不算什么,对沈砚山而言却是很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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