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起酒杯:“咱们三,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沈砚山此生,不会辜负你们兄妹俩,定要叫你们荣华富贵!”
    说罢,他一饮而尽。
    司大庄也一口饮了。
    司露微端起酒杯,也是利落一口饮下。酒从喉间流淌进了胃里,一路火辣辣的烧人。烈酒的劲下去之后,有余甘回味。
    她可能有点醉了,心在胸腔里乱跳。
    他们喝了两斤酒,桌上的饭菜也吃了个七七八八。
    司大庄先醉倒了。
    司露微也喝醉了,思绪放空,漫无边际靠在椅子上,想要做出点思考。可她的生活实在苍白,她一点深刻的思想也没有。
    沈砚山把她抱回房间。
    放在床上时,他俯身,轻轻在她的唇角亲了下:“小鹿,好好睡觉。”
    他起身,司露微却抓住了他的袖子。
    沈砚山一愣。
    司露微躺在床上,直愣愣看着他,五指用力,抓紧了他的衣袖。
    “五哥……”她低喃。
    沈砚山顺势坐下了:“嗯?”
    她却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叹了口气,然后阖眼。
    她一直拽着沈砚山,没有松开,就这样睡着了。
    沈砚山啼笑皆非。
    他伸手,轻轻拂过了她的面颊,心里格外的软:“我不走,我一辈子保护你!小鹿,你知道在我身边很安全,你心里是明白的,为何不敢承认?”
    他也不走了,索性将她往床里抱了抱,合衣躺在了她身边。
    他将她抱在怀里。
    这个姿势让司露微不太舒服,她略微挣扎了下,然后好像嗅到了什么,又踏实下来,乖乖卧在了沈砚山怀里。
    沈砚山心中情绪翻涌。
    他若是敢趁醉占司露微的便宜,司露微明早起来肯定能发疯杀人。
    他对她的脾气有点了解,只能来日方长,就让自己的情绪安静下来,不知不觉也睡熟了。
    翌日,司露微先醒。
    她第一次喝醉,一坐起来就头疼欲裂,愣了好半晌才看到了沈砚山。
    她脑子一直就不是那种很灵光的,此刻这般情景,她愣了足足半分钟,才自己掀开了薄被。
    两个人衣裳整齐。
    司露微舒了口气,然后推了推沈砚山:“五哥,起床了。”
    说罢,她自己先出去了。
    沈砚山迷迷糊糊站在了门口,看着司露微正在院子里,用牙刷沾了牙粉刷牙。
    她刷得仔细。
    沈砚山坐到了院子里的小墩子上,问司露微:“不挠人了?”
    “什么?”司露微不解看着他,满脸茫然。
    沈砚山见她居然装蒜,有点好笑:“昨晚搂着你睡了,你不恼?”
    “是吗?”司露微擦了擦唇角的水,“我不知道,我早上起来的时候,没看到别人。”
    她明明还叫他起床的。
    沈砚山哭笑不得。
    他无奈摇头:“你好的不学,先把空口扯无赖学会了。”
    司露微:“……”
    第21章 新院子
    司露微耐心梳洗,并不理会沈砚山。
    她梳洗完毕就去了厨房,准备早饭。早饭是米粥、汤包,配上她自己腌制的几样小菜,以及自己做的咸鸭蛋。
    她吃完了,就回房去看自己的枪。
    这把枪不大,乌黑枪管,触手冰凉。她不会用,翻过来、倒过去的摸,心中充满了激动。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如此喜欢过什么了。
    “小鹿,你出来,不要在房里乱弄枪,若是走火把自己打死了。”沈砚山的声音,从院子里响起。
    司露微略感惊骇,果然不敢再摆弄了。
    她拿着枪走出了房间。
    司大庄还在吃,他饭量比较大,一笼屉汤包全进了他的肚子。看到司露微走过来,他吓得后退,嘴里骂道:“错你祖宗!”
    沈砚山说他:“咋呼什么?”
    “她像个索命的阎王。”司大庄说。
    司露微面无表情的时候,司大庄就怕她,再加上那乌黑枪管对准了他们……
    司大庄预料五哥会好心办坏事。
    司露微手里有枪,她不会吝啬子弹的。她一旦发疯,哪有什么理智?
    到时候就白死了。
    “我不打你。”司露微对她哥哥如实说,“打你用棍子就行了,你不值一颗子弹。”
    司大庄:“……”
    他素来好吃懒做,家务活一点不沾手,全是司露微的。但今天司露微要跟沈砚山学枪,他就主动帮忙收拾桌子。
    沈砚山告诉司露微,如何开关保险,如何卸弹夹、压子弹、如何保养枪管不让它堵塞。
    诸如此类,他讲得很用心。
    司露微知晓这是未来保命符,认认真真看着他,每一步都牢牢记住。
    沈砚山讲解了一遍,司露微就学会了。
    这枪里面有五发子弹,沈砚山跟她说,开枪的时候,声音可能会震得耳鸣、手腕也会很疼,要有心理准备。
    “你先熟悉,不要装子弹。”沈砚山道,“等我们搬好了新宅子,我专门找个地方教你。五百发子弹,我答应给你的,保证把你的枪法教好,剩下的子弹多少都给你,你要用心学。”
    司露微沉吟了下:“五哥,五百发子弹要多少钱?”
    沈砚山微笑:“挺贵的,值好几套大宅子。”
    司露微咬了下唇。
    “我逗你的。”沈砚山自己又笑起来,“上次从土匪那里抢了不少,还有八九百发。那些土匪,肯定是跟从前的政府军有勾结。”
    白得的子弹,再昂贵也是白得的。
    司露微心知还是要欠下他人情。
    可手握一把枪的未来,实在令她悸动、向往,恨不能此刻把命都豁出去,也要牢牢抓住。
    她过了十几年胆战心惊的日子。
    她娘在世时,她和娘一起瑟瑟发抖;她娘死了,她藏起满身的软弱,在心里瑟瑟发抖。
    生活在这样的地方,街上常有地痞被砍死,横尸街头;好人家的媳妇,今天还高高兴兴上街买米买菜,明天就可能在窑子门口;十几岁的大姑娘,夜里被人拦在路上糟蹋了,丢在街尾,死了还是好的,万一没死疯了,更加遭罪。
    当命都不值钱,其他的更加廉价了。
    沈砚山的到来,撬开了地牢沉重的顶,投入了星光,让他们看到了另一种生活。
    “谢谢五哥。”她真挚又自私道。
    她明知自己报答不了,还是想要那些子弹,想要学枪。
    这点自私,原本就是刻在骨子里的,她深深藏了下去,不让沈砚山看到。
    八月十七日,沈砚山那边的家具置办齐全,又买了几名下人,正式乔迁新居。
    司露微去了趟徐家,把这件事告诉了徐太太:“……我也要跟着去。”
    徐太太眉头不经意蹙了蹙。
    司露微没有撒谎,她直接告诉徐太太,她是跟着沈砚山搬走的,并非她哥哥。
    她哥哥和她一样,只是沈砚山的附属。
    他们兄妹俩,现在都归沈砚山管。
    “他……如今跟你们,是个什么光景?”徐太太斟酌着,“他是做了军官,是不是?”
    “是,是一团的一个营长,是我哥哥的长官。”司露微道,“我家里没有大人了,我来跟您讨个主意。若是实在不方便,我还住在现在的地方。反正那房子沈营长也买了下来。”
    她一个人住,自然很不方便。
    徐太太想要派人去伺候司露微,却又知道司露微好胜,断乎不会接受她这样的好意,反而显得自己轻待了她。
    “露微,这是你家里的事,你来告诉我一声,是你懂礼。你还没有出嫁,自然要跟着你哥哥。”徐太太道。
    不管实情是什么,未出嫁的姑娘跟着哥哥过日子,这才是正经道理,旁人也挑不出错。
    司露微点点头,回去收拾了。卖身契的事,她仍是没跟徐太太提。
    徐太太心里乱得狠。
    要是司露微有个什么变故,徐太太那宝贝儿子怕是活不成。
    可司露微的家庭,又是这么个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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