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之后,她打开了包裹,发现里面是一本书。
    书的封皮上,写着:“著者徐风清。”
    她的心里顿时涌上了喜悦。
    这是风清哥的书。他上次说他们同窗都在一边考学一边编书,既提高自己的知名度,也赚点钱。
    书名叫《论语杂说》。
    司露微还没看过这种类型的书,当即打开来瞧。
    书里面居然还有一封信。
    打开信,先掉出来一张汇票,上面是八十银元的票根。
    司露微不解,心想这么一大笔钱,是做什么的?
    待她读完信,就明白了。
    她唇角微翘,既高兴,又忐忑。拿起书和信,司露微冒雨让下人准备马车,她去了趟徐家。
    她把东西都给徐太太。
    “风清哥说,他的书卖得不错,这是稿费。”她把汇票给徐太太,“他让我收着。太太,您收着,我不敢要。”
    徐太太笑道:“他也写信告诉我了。家里不缺钱,他以后自己赚的,都交给你。你尽管花,这是他应该做的。以后他是要养你的。”
    第41章 我的料子哪里去了?
    司露微很感动,但她不会要这笔钱。
    一来是数目太大,二是名不正言不顺。
    有沈砚山在,她和徐风清的未来还不知要怎么走,她不敢如此理直气壮拿他的东西。
    布料是礼尚往来,她给他做了衣裳鞋袜;书信是感情传递,你来我往。
    金钱,而且是大额的金钱,就不同了。
    “我知道的。”司露微的声音低了下去,“等以后。”
    徐太太不勉强她。
    她走后,徐太太忍不住笑了。
    丫鬟问她笑什么。
    徐太太道:“他们俩,感情真好。我瞧见风清这样,心里就踏实。过日子就要感情好,感情好了,做什么都顺。”
    丫鬟则道:“司姑娘配不上咱们家少爷。”
    徐太太当即冷了脸,回眸看了眼那丫鬟。
    小丫鬟被她吓了一跳,差点要跪下。
    徐太太又想起自己年轻时,婆婆和妯娌们常说她配不上她丈夫,心里不免旧恨新仇一起涌起。
    她当天就赶走了那个小丫鬟,让她爹娘将她领了回去。
    小丫鬟是徐家买的,她没有直接卖出去,已经是很仁慈了。
    小丫鬟哭着不肯走,但徐太太看着她就烦,其他人怎么劝她都不听。她性格里有点执拗,并不是那种人情练达的太太,否则她也不会真心实意想要司露微做儿媳。
    从此之后,徐太太身边的人,再也不敢露出半分对司露微不敬。
    他们都在心里想:“司姑娘到底还是好本事。笼络住少爷不算什么,笼络住了太太,真是她的能耐。”
    司露微对此不知情。
    她回家之后,发现自己的布全部不见了。
    大惊之下,她急忙叫了下人来问。
    仆妇说:“小姐,团座回来了,让副官们把布料都搬了出去。”
    司露微心里发紧:“团座呢?”
    “不知道,又带着人出去了。”仆妇说。
    司露微急得团团转。
    玛丽却饿了,冲着她叫。
    司露微只得先抱起了玛丽,把她交给仆妇,让仆妇弄点吃得给她,自己冲进了雨幕里。
    秋雨寒冷,上午停歇了片刻,此刻又大了起来。
    司露微从正院跑到了车马处,让副官送她去营地:“我要去找团座。”
    副官不肯:“小姐,营地不能随便去的。您身上都淋湿了,还是赶紧回去换身衣裳吧。”
    司露微气得转身就跑。
    她跑出了大门,衣裳都淋得透透的,勾勒了她的腰身。
    副官不放心,赶车追出来,见状就想:“团座看到小姐这幅样子,怕是要杀人。”
    他急忙脱了自己的外衣,给司露微披上:“小姐您上车吧,我带您去找团座。”
    司露微性格倔强,和她那个傻子哥哥有点像,副官也是略有耳闻,不敢怠慢她,也跟她说不通道理,就赶车去了营地。
    停车之后,他隔着车帘对司露微道:“小姐您等在这里,我去问问团座在不在。”
    司露微点头。
    片刻之后,沈砚山阔步出来了。
    副官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要替他打伞,但是雨丝还是把他的头发打湿了。
    他上了车,见司露微披着副官的外衣,冻得脸色发青,就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她的头发在滴水,脸和手都是冰凉。
    沈砚山沉了脸:“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淋成了这样?你不顾念自己,病了我不心疼吗?”
    司露微是真的冷,故而牙齿打颤:“五哥,我的料子,去、去了哪里?”
    沈砚山的脸色更沉。
    他眼眸扫过,略带冰霜。
    他很想如实说,他看着那些料子不顺眼,哪怕她做出来穿了,他也要天天被气死,所以他叫人扔了出去。
    他叫下人扔给了外头的乞丐,已经被一枪而空了。
    他眼不见为净。
    可他也知道司露微的驴脾气。
    她生气的时候,跟她说道理是讲不通的。上次她就敢跑,还打过他两次,沈砚山想着她身上有枪,万一气急了,找机会放黑枪,他白吃苦头。
    他强自镇定了心神:“我叫人定了一批料子,准备给你做秋装,结果送过来的很不好,我就叫人退了回去。怎么,你看中了那些?”
    司露微狠狠盯着他。
    他在撒谎,随口编谎言。
    “五哥,那是别人送给我的礼物,是我的东西。你退到了哪里去?五哥,你帮我要回来。”司露微很冷,牙关情不自禁打颤。
    沈砚山的眼神更冷,手已经牢牢攥紧。
    他恨不能毁灭这个世界。
    司露微几句话,他快要气疯。
    他的手狠狠掐入肉里,说出来的话则是很平静:“好,我等会儿去要。你先回家,淋湿了生病,我会心疼。你不疼我,我却是没办法不疼你。”
    司露微还存了半分希望。
    她不忍心掐灭那点希望,点点头,果然乘坐马车回家去了。
    沈砚山下车,站在路旁,推开了要给他打伞的副官,任由寒雨把他浇了个透心凉。
    他久久没有挪脚。
    副官小心翼翼。
    沈砚山良久才回头,对副官道:“去牵马,我要去趟城里。”
    副官道是。
    他带着三名副官,冒雨骑马去了城里最大的布匹行。
    他让掌柜的拿出最好的布。
    也挑选了八匹,他把掌柜的叫过来。
    他对掌柜的嘱咐了一番,让掌柜亲自把布送到他家里去。
    掌柜的认识他是沈砚山,对他毕恭毕敬,把他的每个字都牢牢记住。
    司露微回到家里,只是换下了湿衣裳,又散开了头发,并没有洗澡。
    她坐在屋子里,眼睛看着窗外。
    玛丽被仆妇喂饱了,趴在她脚边打盹。
    司露微还是冷。她太过于清瘦,气血不足,一到冬天就害冷。她被寒雨淋透了,又没洗澡,身子一直没缓过来。
    佣人端了杯热茶给她。
    她喝了口滚烫的茶,口中被烫得有点麻木。片刻之后,手脚逐渐暖和。
    外面当值的副官进来,说布匹行的人来了。
    司露微要迎出去,那布匹行的马车就到了正院门口。
    掌柜的穿着绸缎衣裤,笑容可掬:“小姐,退回我们布匹行的料子,我们只当是沈团座不高兴,就处理掉了。
    我给您挑选了我们行里最好的料子,一样不少您的。您大人大量,要不然沈团座饶不了我们。”
    司露微呆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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