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相貌歧视,只她那张脸,实在让人不想多看。
    那天,她被宣佑他们取笑,他出手相助,也只是觉得她可怜。
    丑陋的小可怜。
    他知道,在别人眼里,他也很可怜。
    一时间,生出同是天下沦落人之感,也就帮了个小忙。
    没有结交的兴致。
    可她骤然上了热搜。
    视频里,她说的那番话,他看了很多遍,她的自信、从容、豁达,让他敬佩,而敬佩之余,还觉得治愈。
    枉他自觉强大,尤其是心智,但事实上,竟然还不如她一个小姑娘。
    这么一想,他的心就平和了。
    三年来,真正的平和。
    他想像她一样,不为外物所喜、所悲,真正做到珍惜所拥有的。
    “秦先生?”
    冯灵迩在漫长的安静中出了声:“你没事的话,我出去了?”
    秦危安回了神,自推着轮椅,转了个圈,正面对着她:“不想跟我在一起?”
    他这话有些暧昧了。
    冯灵迩心里咯噔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又很快镇定下来。他的意思应该是,不想跟他同处一个空间吧?她这么理解了,没直面他的话,而是说:“外面有几个我喜欢的作者,想着聊聊,毕竟,这个机会,还是很难得的。”
    这是借口。
    很委婉的借口。
    秦危安听得出来,便笑了:“是谁?哪几个作者?喊进来一起聊吧?”
    他不混文学界,但看了不少书。
    即便不能聊,做个听众应当是没问题的。
    冯灵迩:“……”
    她可不想当着他的面跟人一起聊文学,万一他再聊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多尴尬?
    自古以来,讲究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是有道理的,因为般配,而一旦不般配了,难免惹人非议。她顶着这张脸,做腻了别人的谈资。
    不想喊人进来聊,那就只能自己聊了:“秦先生怎么会过来?”
    “无事,出来逛逛。”
    简单一句话,没声了。
    他不是个热络的人,又寂寞惯了,自推着轮椅到了落地窗前,便开始了长久的沉默。
    冯灵迩不习惯这沉默,想着他不说话,又不让她走,就有点不满,忍不住讥诮一句:“秦先生说出来逛逛,就是逛休息室吗?”
    “听着,你似乎有其他想逛的地方?”
    他回过头来,眼里有些戏谑:“也好,你推我出去逛逛。”
    冯灵迩不想推他出去,果断改口了:“没,我觉得这里也挺好的。”
    这男人嘴上功夫很好,反应又灵活,她怀疑,他坐在轮椅上不说话,就是在想着怎么算计别人。
    忒坏了!
    以前坏在表面,现在坏在内里。
    哼,跟他弟弟一样不讨喜。
    不讨喜的秦危安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修长的手指覆在玻璃上。
    外面不知何时下了雨,淅淅沥沥,敲打着窗户。
    冯灵迩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听到雨声,看过去,有点惆怅了:她没带伞,自己这妆容可不能见雨的。
    秦危安也不能见雨,双腿在阴雨天,只会更疼。从他进休息室,就开始疼。现在更疼的他白了脸,咬破了唇。他皱着眉,低头隐忍着,双手按在腿上,一滴冷汗落下来,疼死也不想发出一点声音。
    可喘息是乱的,身形是颤的。
    冯灵迩感觉到他的异样,起身过去了。
    这一看,吓了一跳:“你腿又疼了?”
    秦危安抬起头,轻轻应了声,一双眼眸泛着红:“嗯。没事。”
    他像之前那样,口中无事,实则疼得俊脸都变形了。
    冯灵迩见过他这样,有点心软,便问:“要叫人来吗?”
    “不用。”
    “我怎么帮你?”
    “会唱歌吗?”
    “嗯?”
    “或者讲个笑话?玩个游戏?”
    像上次那样?
    她明白他的意思,点了头,蹲下来:“我给你讲个笑话,从前有个傻子,他很喜欢说没有,别人跟他说什么,他都说没有,你听过这个笑话吗?”
    秦危安抽出一丝理智,听了这个笑话,反问:“你身上有止疼药吗?”
    “没有。”
    “哦。”
    他笑着看她,眼里有丝小得意。
    冯灵迩:“……”
    她反应过来上当了,又气又羞:“你套路我?你是不够疼吧?你这人太坏了!”
    疼死都是活该的!
    秦危安看她气成河豚,笑了:“冯灵迩,你太可爱了。”
    他夸将她,眼里星光点点,有温柔,还有些别的东西。
    冯灵迩没察觉,忍不住伸手捶了下他的腿,力道很轻,玩闹的程度。
    但奇怪的事发生了。
    当她的手落上去,疼痛静止了。
    当她的手移开,疼痛继续了。
    那场短暂的疼痛静止,像是一场幻觉。
    如果不是细心的人,根本不会发觉。
    但秦危安发觉了。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柔若无骨的小手,强行按到腿上。
    很暧昧的举动。
    冯灵迩受了惊吓,挣扎着缩回手:“秦危安,你做什么!”
    秦危安力气很大,把她的手牢牢按在大腿上。
    疼痛没有静止,依旧丝丝缕缕、密密麻麻的疼,但不再疼得那么难以忍受了。
    好现象。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冯灵迩,帮我按摩。”
    不容置疑的口吻。
    “不会!”
    冯灵迩不知内情,只觉得他突然耍流氓:“你松手!”
    秦危安不撒手,眼神强势:“帮我!”
    “你有病啊!”
    “你找别人去!”
    她不肯,觉得他突然好可怕,猛地推开他,跑出了休息室。
    秦危安坐在轮椅上,被她一推,差点没坐稳。轮椅撞到窗户上,手肘磕在上面,很疼,但不敌腿上的疼。他在这疼痛中想:只是按个摩,那女人一副被侵/犯的样子,难道是有阴影?
    没错。
    有阴影。
    里,她可不止一次给男人按摩。
    当然,按着按着,就不可描述了。
    她太害怕了,有点恐男了。
    以为他是不一样的,可他到底是个男人。强有力的、不容反抗的,哪怕他坐在轮椅上,依旧是她不敢靠近的。
    冯灵迩仓皇跑出休息间,不巧,一头撞进了宣佑怀里。
    宣佑跟邓小涵聊了好久,结束话题后,打听了冯灵迩的下落,就来了休息室。不想,才到门口,就逮到了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也许是照片上的美人太美了,让他印象深刻,哪怕现在看到真人,也从一张丑脸看出了花。
    美丽的桃花眼,白皙的皮肤,挺翘的小鼻子,嫣红粉嫩的唇,下巴尖尖的,每一处都漂亮的招人稀罕。
    “怎么了?”
    他扶稳她,眼里带着关怀:“发生什么事了?”
    他询问着,探头朝休息室里看。
    角度问题,墙壁挡住了,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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