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就这么他掐我一把,我踩他一脚的看了一会,忽然听闻一位姑娘尖叫道:“啊!你们看,那是谢三公子吧!姐妹们快来看啊!谢三公子出门儿啦!”
    姑娘话音刚落,迎面走来一个穿了白衫的少年郎。十六七岁年纪,眉目还未长开却已经很惊艳,长身玉立,唇红齿白,走一步全是风流,笑一声春暖花开。身上袍子也不简单,乍一看是件白衫,仔细再看,领口袖子全拿银线绣了大片暗纹,映着月光温凉如玉,重点是看起来很贵。
    我没文化,说不出这半大孩子有多好看,只知道他身边的五个姑娘加起来也不如他好看。要说他是个小白脸,那也是个赏心悦目的极品小白脸,这个年纪就已长得这般造孽,以后指不定得祸害成什么样。
    鉴于那时我还没弯,惊艳过后,我开始犯愁,我转头对时逸之叹道:“时逸之你看,这少年郎可是长了张大多数姑娘们心中如意郎君的脸,日后一定是个劲敌,我真替京城里那些还没成亲的公子哥们捏把汗呐。”
    时逸之却早已擦干净哈喇子,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嗤,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我瞪眼:“金……金什么外?”
    “金玉其外!”
    “知道你有学问,打个商量,你说人话成不?”
    时逸之眉毛一抖:“我说他除了长得好看之外一无是处,谢家还能教出什么好鸟儿不成?”
    我道:“刑部尚书……谢衍那个谢?”
    折扇一收一探一指一定,时逸之冷笑道:“慎礼,你常年在外征战,对京城的事不熟悉,我同你讲,这少年郎正是刑部尚书谢衍的三公子,名唤谢璟。”
    我站在原地啊了一声,觉得方才那点儿惊艳全不见了。老话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谢衍都拧巴成根麻花了,料想再好的孩子落他手里也正不过来。
    我在心里犯着嘀咕,那谢三公子迎面走来正对我抱一抱拳 :“夏侯将军。”
    我讶异道:“你认得我是谁?”
    谢璟轻笑道:“不认识,但我认得出时大人,和时大人走在一处的武将,八成就是夏侯将军。”
    谢璟这一笑,让我刚落定的心神又荡漾着动摇起来:“谢三公子真聪明。”
    “过奖。”谢璟说话时眼里带着桃花:“相见就算有缘,我……我便在这里,代家父向夏侯将军说一声对不住了。”
    对不住?对不住什么?我转头去看时逸之,却见对方斜着眼,一副爱答不理的嘴脸:“谢三公子这话说的有意思,你爹在朝堂上给夏侯老将军使绊子让他当众下不来台,临了却叫儿子出面赔礼,你们谢家好大的面子。”
    ……果然,我爹肯定是又在朝堂上和谢衍骂起来了,看样子还输得很惨。
    那方,谢璟仍波澜不兴的道:“时大人这话就说错了,家父的做法,我也不甚赞同。故而……这句对不住,不是家父要我说的,而是我自己要说的。”
    “家父有些作为很欠妥当,这个我知道,只是家父独断惯了,旁人劝不住,我也劝不住,再者……毕竟,我姓谢。”
    谢璟这话一说完,方才被我压下去那些惊艳立刻又成倍的蹭蹭窜上来了。“谢三公子真是……真是……”
    时逸之笑道:“真是长袖善舞,巧舌如簧。”
    我压低声音:“时逸之,你这用的都是好词儿吗?”
    时逸之眨眼道:“是好词,我帮你把想说的都说了,不好吗?”
    我看一看正笑的开心的时逸之,再看一看对面垂眸不语的谢璟,生平第一次有了好好读书的冲动。
    虽然有个大奸大恶的爹,但人不错,这是我对谢璟的第一印象。再往后,我发现这位谢三公子比我想象中还要正直。
    谢璟十七岁入仕,和他爹一样进的刑部,行事作风却与他爹截然不同,不贪污受贿也不草菅人命,每日只是兢兢业业的做事,偶尔得了陛下一句夸奖,整张脸都能亮起来。
    说老实话,我很佩服这样自己有主意的人,一来二去的,我与谢璟渐渐也能搭上两句话,偶尔得了空闲,还能约去喝几杯小酒,再然后,我就奔着断袖的康庄大道撒丫子狂奔而去,且一去不回了。
    我对谢璟动起小心思,很不巧,我爹发现了我这点小心思,当下拎起竹条把我狠抽一顿,抽的我趴在长板凳上鬼哭狼嚎,三天没下来地。
    等我能下地了,我爹又把时兰拉到我面前:“看好了,这是你娘子,你俩明天就成亲。”
    彼时兰妹低头满眼同情的看着我,一声慎礼哥哥喊出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俗话说得不到的才想,我爹以为让我早点成亲便万事大吉,殊不知我这点小心思非但没有被他掐灭,反而像是簇裹了团厚棉花的小火苗,外面的确看不出什么了,里面却是火烧火燎的难受。
    只是被抽过一顿之后,我委实不敢再和谢璟多亲近了。
    越想越觉辛酸,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睁眼正对上时逸之发黑的脸。
    时逸之又来探监了。这向来牙尖嘴利的时大公子负手站在牢门外头,脑袋上缠了条白布,白布一头渗出些红,时逸之难得安静的一言不发。
    敌不动,我不动,时逸之不说话,我也不敢贸然开口。
    好一会儿后,时逸之怒目圆瞪,立起一双眉毛,声如洪钟的骂道:“夏侯谦!我日你大爷!”
    好端端的,他时逸之为什么要日我大爷?士可杀,大爷不可辱,我一听这话也急了,鼓着腮帮子扬声喊道:“时逸之你讲讲道理!我大爷难道不是你大爷?”
    时逸之扬眉,一手指着自己缠了纱布的头磨牙道:“我真是信了你的邪,夏侯谦,你老实说,你对陛下做了什么?”
    我几乎是欲哭无泪的道:“真,真没做什么,你的头怎么……”
    时逸之又开始冷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陛下能拿茶杯把我砸成这样?今天我去陛下那儿探口风,提到你的鞋,陛下脸色立刻就白了,拍着床板让我滚蛋!”
    我道:“陛下还生气呐……不就是被鞋砸了一下么?”
    时逸之怒道:“一派胡言!瞧陛下那身体虚弱的模样,根本就不是一只鞋的事儿!夏侯谦,你到底干什么了?!”
    我都快被时逸之问哭了。“我,我真没把陛下怎么着……”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第5章 零五
    时逸之走前,千叮万嘱我仔细回想庆功宴那天的事,毕竟只有我自己想明白哪里得罪到陛下,他们这些求情的才好对症下药。
    我很听话的回想了至少有一个时辰,然后我发现我回想不起来,而且我也回想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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