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时逸之是个什么意思,只斟酌着道:“不是刻意揣测,只是觉着,陛下偶尔有些……”
    时逸之目光灼灼:“你对子珂似乎特别上心,一遇到他的事,你连脑子都好用了。”
    我张着嘴呃一声,慢慢的缩了脖子,头两天被竹儿刺伤的胳膊又开始隐隐作痛。我讪笑道:“有么?没有吧,没有。”
    时逸之忽的收起扇子,厉声道:“没有就别琢磨,当心有一天给你自己琢磨出祸害来,别觉着听见陛下说不会杀你,便理所当然的安心了,死算什么?”
    时逸之鲜少对我这么严厉的说话,我终于如梦方醒。
    大概是在京城待久了的缘故,近几日,我在无意中琢磨的事情,的确有些多,有些危险。
    有了觉悟后,我没忍住一把将时逸之捞到怀里,侧头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满脸欣慰又情真意切地道:“不想了不想了,有你在可真是太好了!”
    时逸之身手不行,没能及时躲过去,被我压着糊了一脸口水,模样十分嫌弃:“滚出去发疯,立刻滚出去!”我眯着眼拿下巴上新长的胡茬蹭他,权当没听见。
    正想再多亲几口,余光瞥见时逸之的袖子动了动,慢慢的拱成个小球,小球再慢慢的移动,最后在袖口处钻出只巴掌大的小奶猫来。
    小奶猫提溜着眼珠子看我,抖抖耳朵,抬爪子恶狠狠咪呜了一声,看模样是想扑过来挠我,没奈何太瘦小,被时逸之层层压叠的袖子绊住,一歪头摔在时逸之腿上,四脚朝天,仍不忘仰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对我呲牙。
    我的注意力全被这只小奶猫吸引过去,俯身捏住猫儿后颈肉,饶有兴趣地把它提到半空,咂嘴道:“你的猫?”
    时逸之直起身子懒懒的看我,打个哈欠:“不是。它是我方才在马车底下捡的,我家马车底下都有个收杂物的暗格,这小猫想乘凉却来错地方,一整个卡在暗格里出不来,我在马车里听见猫叫,顺手便把它放出来了,正想送给你养。”
    我伸手去点小奶猫有点发干的鼻子:“你养便是,为什么要送给我养?你知道,我不大会养这些活物。”
    时逸之立刻拧着眉毛摇头:“不成,我家里养了只大狗,没法再添一只猫。”
    我跟着时逸之皱起眉,眼看着小奶猫在半空中锲而不舍的冲我挥爪子,有些发愁:“那便放了吧,你看它又不喜欢我。”
    时逸之抿着唇道:“可是我喜欢它。”
    我深吸一口气,再开口变得底气十足:“我养!”
    时逸之忍着笑道:“养只小猫罢了,看把你勉强的。”
    说着话,小奶猫忽然伸头轻轻咬我的手指尖儿。用两只小爪子捧着,尖牙磨了磨,咬一下,歪头再磨一磨。小奶猫下了大力气咬我,我却是毫发无损,只觉得被带了倒刺的猫舌刮着,有些痒痒。小奶猫咬的挺卖力,我鬼使神差的便把一个指节全伸进小奶猫嘴里转一圈,抬头看看时逸之抿得紧紧的唇,再低头看看手里张牙舞爪的小奶猫,脸皮忽然就有些发烧。
    我忽然觉得这小猫还挺可爱的。
    捏着小猫又逗弄一会,我呵呵笑道:“谁说我不情愿了,我可情愿了,我连名字都给它取好了,就叫小逸!”
    时逸之满脸茫然地看我,少顷注意到在我逗弄之下仰着脖子喵喵叫的小猫,嘴角一抽,一扇子抡到我左脸上,伸手便要抢它,被我一个弯腰灵巧的躲过去,再顺手把这小奶猫塞进怀里。
    躲避时不当心撞了头,龇牙咧嘴喊疼的同时还不忘嘚瑟:“还想和我抢东西?小娘子回去再练个十年八年的吧!”
    小娘子仨字一出,时逸之当场便怒了,唇边温笑变作冷笑,撸起袖子直往我身上扑。时逸之扑的猛,马车里的地方又不大,我怕他磕到哪里,急匆匆的伸手去护,也是赶巧,马车就在这时一个急转弯,彻底停住。
    马车停住,时逸之没停住,我被他带着倒下,怀里小猫很不适时的从我怀里钻出来,喵了一声。
    时逸之低头望着我,我仰头望着撩开车帘子那车夫,车夫伸头望着我怀里的小奶猫,三个人都很绝望。
    小奶猫开始在我身上踩来踩去,晃晃悠悠地踩到我两腿中间,眯着眼蹭一蹭时逸之胸口,扒着他衣领往里钻。
    车夫抬手抹一把汗,转头看一眼身后正对着的时府大门,道:“车坏了,小的下来修一修,现在修好了,二位大人莫怪。”顿了顿,闪着精光的绿豆眼一眯:“离到地方还远着,小的去驾车。”
    人才!
    等帘子撂下,小奶猫也钻回时逸之怀里,车夫驾马掉回头,带着我俩满城乱转。我被时逸之扶着重新坐起来,伸手抹一把脸。“你家的这个车夫叫什么?”
    时逸之捏一捏小猫耳朵,若有所思地道:“张大力。”
    我深以为然地摇头道:“做车夫真屈才。”
    时逸之摸摸下巴,附和道:“你说的有理,这人很会看脸色,反应又快,赶明儿我调他去承阳阁做龟公。”
    我沉默下来。
    颠簸过小半个时辰又绕回来,我与时逸之各回各家,小奶猫归我养。
    一路上,我被这只小猫踩得有些上火,想着赶紧去喝些凉茶降火。刚迈过门槛,林叔板着脸,把一张大红请帖呈到我面前来:“少将军,这是给您的。”
    我了然道:“小公主和景郁书的婚帖吧。这种事情,你和我爹说就是,我不爱参加这个。”
    林叔道:“将军忙着给夫人熬安胎粥,不理杂事。”话说一半皱起眉:“再说,这也不是景尚书与小公主的婚帖,而是方渊公子与何小姐的。何小姐说了,这份婚帖是单给您和时侍郎送的,是她亲笔写的。”
    好半天之后,我才隐约想起林叔口中的这位林小姐是谁。犹豫半晌,我迟疑地道:“时逸之以前提过亲的那位何小姐?”
    林叔点头道:“正是。”
    我再道:“她和方渊成了?怎么回事?何尚书不是不同意他俩的婚事么?”
    “现在又同意了。”林叔抖一抖眉毛,低头颇无奈地道:“何小姐还让我给您带句话。她说——她与方渊的这门婚事,还要多亏您与时侍郎帮忙。若非那天晚上,您与时侍郎翻墙去何府,碰巧被她爹看见……”
    “总而言之,如今何尚书认为方渊公子是个靠谱的年轻人,起码比时侍郎靠谱。”
    怀里的小奶猫又喵一声,被我压着脑袋按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补昨天的。
    最近事情很多,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有时的确排不开,更新很不规律,望见谅,亲爱的们不要熬夜等啦,早上刷新就可以哦。日常啾。
    ps:小猫这梗是真事改的,曾经开车听见猫叫,最后在前车盖的缝隙里找到一只巴掌大的小奶猫,也不知道它怎么钻进去的,不过幸好没伤到。听说小动物们喜欢去车下取暖或乘凉,所以,亲爱的们以后可别像我这么粗心,记得在开车前仔细检查一下,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哦。
    第38章 三八
    何小姐托人送婚帖,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竟把时逸之的那份也一并送到我手里。
    将怀里的小猫崽交给林叔照看,我走三步退两步地磨蹭到对面时府门口,手里捏着那张婚帖,原地转圈,踌躇不定。
    说老实话,自从我与时逸之有了这层说不清楚的关系,我真是打心底里怵时老爷子,平日能不见便不见,就怕时老爷子一个看不顺眼,转头去找我爹告状。若真是那样,我还不得倒霉催的再上一回老虎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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