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也认了,这深更半夜的,天时地利人和全占了,再忍下去就是个孙子!我当机立断,直接对准时逸之的嘴就啃了下去,时逸之也不是个含糊扭捏的人,一面和我对啃一面伸手要扒我的衣裳。行军打仗最忌讳丢掉主动权,我一把反拧住他的手,从颈窝一路往下啄过去,该摸的该伺候的都照顾到了,拔了三根短刺,正要换上一杆长.枪。
    临门一脚,时逸之趴在桌子上,猝不及防地踹了我一个趔趄。
    我坐在地上,颇震惊的看向时逸之,这人蹙眉拢好衣裳,嘶了一声:“原来……办这事儿会这么疼的……”嘀咕到一半,红着眼圈往我腿间一扫,抿唇命令道:“本公子不干了,从今往后,除非你躺在下面儿!”
    我:“……?”
    ……神医,我现在问你再买一颗能封痛觉的药,来得及吗?
    忙活一个多月,总算把时逸之的痛觉找回来了,梦游症也给治好了,而我则被赶去偏房继续当和尚,皆大欢喜。
    闲来无事,闷在偏房抄佛经的功夫,我不由想到——其实当初我与时逸之在床上挺和的,和的不能再和,哪有什么不和之说?怪不得神医骂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唉,这会儿才注意到,原来我也能写出这般好看的字了。
    南无阿唎耶。婆嚧吉帝,烁皤罗夜,娑婆诃……
    第60章 番外相思扣
    入了秋,夜里格外凉。
    从宫中偷溜出来的小皇帝拐进个黑咕隆咚的胡同里,两手拢在唇边哈一口气,呼,真冷。齐王出城办事去了,整个皇宫又变作太皇太后的天下,至于皇帝?那只是个被一帮子奴才供着的好看物件罢了,没人在意这物件如何想。
    楚弘幽幽叹声气,呆在宫里不顺心,溜到宫外又太冷清,太皇太后打定主意要把他养成个鹌鹑,但他是雏鹰,不是鹌鹑,他那早被埋进皇陵的病殃殃父皇才是个鹌鹑,只会放任这些外戚祸害朝政,折腾的整个大楚乌烟瘴气,白白浪费他祖父神威皇帝的名声。
    虽是雏鹰,却也只是雏鹰,空有一颗冲上云霄的心,却无羽翼。
    霸道的太皇太后,盘根错节的朝中势力,虎视眈眈的漠北以及鞭长莫及的南蛮,还有那位仿佛烧坏了脑子,难分敌友的叔父……这一桩桩一件件,哪样不是扰人清梦的糟心事?
    一边叹气一边走,抬头见胡同那头依稀有点火光,楚弘住了脚,犹豫再三,又奔着那处好似随时都能熄灭的火光缓缓走去。到底还是个只有十四岁的少年,纵然心性再成熟,也难免会有些好奇。
    待走近了,才看清火堆旁还有个模样比他小上一两岁的瘦弱少年。那少年吃力地捧着个铜盆,盆中盛着烧了一半的纸钱,乘着映在少年脸上的那点光亮,楚弘觉着,这名把他当空气的少年有些面熟。
    究竟是谁家的孩子来着……
    想了又想,楚弘终于恍然大悟:“你是谢郎中家里的小公子……!”
    谢璟这才抬起头,惶惶然看了一眼这位没穿龙袍的皇帝陛下,眼神闪烁道:“我……我不是谢家的孩子,我爹死了。”他曾被谢衍带着受过太皇太后的赏赐,那会儿楚弘就在太皇太后身旁站着,自然认得出他,但他没敢抬头,故而至今不晓得太皇太后与皇帝长得是圆是扁。
    楚弘有些懵,这分明就是跟在谢衍身后的那个孩子,好像是叫谢璟。碰巧那天齐王也在,还夸过这孩子模样生的好,如此俊秀的一张脸,怎可能认错?
    但……谢郎中分明活得好好的,就算是父子赌气,也不该大半夜跑到这个泛着霉味的小胡同里,烧纸钱咒自己亲爹死吧?这得多大的仇啊!
    楚弘想起自己仅在画像上见过亲爹的心酸,不免沉沉地唉了一声。“别说胡话,你分明就是谢璟,朕……我认得出。”
    谢璟诧异道:“你又是哪家的孩子?”
    楚弘想了想,开口撒谎不打草稿:“我是新近才跟着我爹搬来京城做生意的,我家有皇商亲戚,不怕赔本。”
    谢璟道:“嗯。”转头继续撒纸钱。
    两个人隔着不到三步远的距离沉默,楚弘被这火堆暖和过来,莫名提起些死缠烂打的兴致:“你在干什么?”
    “烧纸钱。”
    “给谁烧?”
    “我爹。”
    “……”
    若是没记错,谢衍生龙活虎的很,并且……似乎今早刚纳过小妾?
    狐疑的功夫,谢璟总算放下铜盆,转身正正盯着楚弘问:“你怎么不走?”
    楚弘被谢璟盯着,张了张嘴,不知怎么的,无论是在太皇太后面前装出的懦弱也罢,还是面对心腹时惯有的一身威仪也好,统统都消失不见了。“我没地方去。”无措的,确确实实属于一个少年人的语气。
    谢璟唔了一声,神色稍稍柔和了那么一丁点:“真巧,我也没地方去……”
    他能去哪里?谢家不是他的家,他的亲爹已经被谢家恶犬咬死了,而他因为恐惧,只会畏缩地躲在大门后,面都没有露。他能听见门外的狗叫和哀嚎,却始终没勇气再往前走一步,与自己的亲爹相认。
    谢璟一直很奇怪,为何谢家夫妇对自己如此严苛,甚至已经到了恐怖的地步。明明是谢家费大力气救活的幺子,却时常吃不饱穿不暖,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仆堵在书房彻夜苦读。谢衍不喜欢他,出门又与他扮做父慈子孝的模样,逢人便夸他聪慧。嗤,哪有什么神童,不过是格外努力罢了。
    如果只是这样,谢璟还能用“做的不好让爹失望”来安慰自己,但谢夫人待他更无半分慈爱,请大夫调理身子从不避讳他,一门心思想要再怀个孩子,对此,谢璟百思不得其解。
    谢璟曾小心翼翼地问过:“娘,可是孩儿哪里做的不够好?”那会儿,谢夫人刚捏着鼻子喝下碗参汤,连正眼瞧他都吝啬:“有空想这些没用的,不如静下心多做学问,你已经浪费掉八年的时间了,还要怎样?不知进取的混账东西。”谢璟讷然应是,暗暗责怪自己记不起八岁之前的事情,惹娘亲恨铁不成钢。
    所有的自责,终止于前些天一名陌生男人的上门认子中。男人是个画师,讲话很温雅,男人说谢璟是自己的孩子,问他要不要离开谢府,然而谢璟什么都想不起来,直至男人被谢衍差人打成重伤丢出门去,谢璟头疼欲裂。
    谢衍摸着他的头问:“璟儿,你真不认得他?”
    谢璟咬咬唇,被门外狗吠声吓的瑟缩了一下,脸色苍白地摇头:“不认得,只是有些头疼。”谢衍满意了,拉着他的手进屋安抚道:“别怕,爹在这儿。”
    谢璟仰头看着难得神色和蔼的谢衍,只觉对方面目狰狞如索魂恶鬼。若他答认得,怕也活不过今晚吧。
    左右“谢三公子身子骨差”,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就算哪天发急病死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贪生怕死成这样,居然只剩两幅偷偷捡回来的画了。
    谢璟颇自嘲地笑了笑,眼里布满化不开的恨意,恶狠狠的:“我才不要姓谢,我姓佟!”
    楚弘被这股气势唬住,愣了片刻,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他自小没有兄弟,虽然是个傀儡皇帝,明面上却总不能马虎的,除去太皇太后,很少有人在他面前这样发狠。
    十三四岁的年纪,大一岁也是大,楚弘想了想,借着身高优势,一把将谢璟脑袋按到自己肩膀上了。“既然都没地方去,就在这儿待着。”
    这回愣住的是谢璟。
    恰巧吹来一阵风,几片烧了一半的纸钱绕着火堆飞上飞下,衬的夜色分外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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