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杀脸上一阵嫌恶,秀丽的眉微微拧了拧,“魅王说的对,焰杀口中所指的主人,也并非君上,而是在龙苑之中早已指下的龙母。”
    他此言一出,人群中看热闹的翠花就有几分,与萧怜对视了一眼。
    萧怜耸耸肩,男人真善变,人家不稀罕你了,你又至死不渝了。
    魅王假装看不见他的神情,只盯着他那九条毛绒绒的尾巴,面露贪婪,“既然只是配了龙母,就更好说了,待会儿朝觐完毕,本王就向君上要了你可好?”
    “不。好。”焰杀轻轻两个字,一字一顿,却坚定不可辩驳,“焰杀心中,只有一个主人,再无更改。告辞,魅王请。”
    说完,他懒得再理雪印,转身要回自己的轿撵。
    “好大的胆子!”雪印袖底狂风骤起,青色衣袖下探出的却是黑雾缭绕的利爪,伸手便要抓人。
    一道冷厉的光闪过,琨崇的双镰将那黑雾凝聚的利爪截断后,利落地收在身后,六扇透明的羽翼微颤,“雪印,好久不见,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哼,君上突然下的诏谕,本王有什么办法。”
    “哈哈,你这副模样,难怪那美人儿不愿理你。”琨崇幸灾乐祸。
    “琨崇!”雪印脸上的震怒忽然化作诡秘的笑,“本王猜,你将那个美人儿请回虫宫,献尽殷勤,也是一场徒劳吧?”
    一句话,琨崇脸上的笑立刻就没了,虎着脸,凑近她低声道:“他,本王惹不起,你也不要打他的主意。”
    雪印妖媚地眯眯眼,“怎么个意思?一个魔兽化形而已,入了龙苑,连魔兽之王都不罩他,难不成他还攀上了君上?”
    “比攀上君上还闹心,你就别问了。”
    琨崇与雪印错肩而过,将她撞得晃了一下。
    雪印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就不信了,龙苑中现在连个像样的龙母都没有,也就唬一唬琨崇那样的土贼。”
    待到朝觐吉时一到,灿阳一声高宣:“君上到。”
    胜楚衣一身纯黑盛装华冠,在水墨色雾气中出现在神坛之上。
    朝觐的人群以八王为首,向着高高的神坛拜下。
    萧怜站在人群中,觉得自己兀自立着不好看,便也随着人潮跪了下去。
    所有人都低头俯首,唯独她仰头看向胜楚衣。
    胜楚衣看见混在人群中的小人儿,微微摇摇头,向她摆了个口型,回来。
    萧怜向他淘气晃头,也摆了个口型,好玩。
    胜楚衣浅浅笑了笑,便由着她去了。
    没有人比他更懂,与其让萧怜一身盛装立在这上面,扮个神像,接受八方朝拜,不如让她像现在这样,混迹人群之中,上跳下窜来的开心。
    他张开双臂,黑色的广袖荡开,殷红的血幽昙霎时间生遍诛天宫每一个角落,清风吹过,鲜红的花苞荡漾,魔宫如一片呼之欲出的血海。
    魔君恩典,洗礼神魂,便是一种天大的神恩浩荡。
    山呼的谢恩之声,一浪高过一浪。
    萧怜立在人群中,微微咬着下唇,看着胜楚衣笑,眼底却滑过一丝担忧。
    他又在逞强了。
    果然,没过多久,胜楚衣的身子,些微地晃了晃。
    萧怜一惊,怎么办?
    整个魔域最强的人都在这里,所谓魔者,都是些狼崽子,谁强就服谁,谁弱,就吃了谁。
    当初琨崇归顺,也是应承了神迹。
    如今,他们若是知道,他们的神已经神力微薄到无法赋予他们想要的,会怎样?
    后果,实在令人不敢设想。
    怎么办?
    楚郎!
    她双拳越攥越紧,空有云极数万年的神力却帮不了他!
    萧怜几乎快要将嘴唇咬破,胜楚衣张开的双臂已有些微抖。
    再这样下去,一定会穿帮!
    “楚郎,你怎么样?”
    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声音问他。
    胜楚衣却闭上双眼,一动不动,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那下面如山如海的欢腾完全没有平息的驱使,人潮不停的叩拜,向他们的神乞求更多!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萧怜快要急疯了!
    怎样帮他?
    怎么把自己的力量给他?
    她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跳上去,怎么办?
    这时,左手之中,一抹温凉的光,悠然萌生。
    萧怜低头,哑然失笑。
    乙木生!
    你何时跟来的!为何我没想到?既然炎阳火可以跟来,乙木生自然可以!
    她将全部神力凝聚在左手上,那掌中的绿光立时激增,化作一团浓郁的绿色,在掌心翻腾跳跃。
    “去!”
    萧怜心中一声低喝。
    海潮般的力量,从她左手的乙木生中奔涌而去,又从胜楚衣的右手中不由分说地强势灌注而下。
    他两手之间的黑光骤然暴涨,轰地一声!
    整个诛天宫中的血幽昙全部怒放开去!
    妖异的浓香弥散,叩拜神恩的浪潮前所未有的疯狂,淹没了所有的一切。
    胜楚衣看向立在下方的那个小人儿,她正两眼亮晶晶地,微微偏着头,笑看着他,一如当年。
    朝神的狂潮,达到了顶峰。
    胜楚衣缓缓收了双手,将右手在袖底轻攥。
    那里,有一抹绿色的光,纠缠在指尖,婉转流动。
    “你这样将自己与本君重新绑在一起,以后就再也跑不掉了。本君现在可是比凡尘之中的那一个难缠多了。”
    他的声音在萧怜耳边响起。
    “少君,难道你现在还没发现,到底咱们两个谁比较难缠吗?”
    回应他的,不是萧怜的声音,而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云极当年的声音。
    胜楚衣两眼一立,看向下面的萧怜。
    萧怜两手在身后一背,向他得意地晃晃头,摆口型:你完了。
    胜楚衣仰天,每天这样祸害他,他到底摊上了个什么样的女人!
    ……
    魔族好战,喜杀伐。
    朝觐完毕,剩下的时间,便是每逢朝神盛典都要例行的诸王比试。
    在胜楚衣溜上神域的五百年中,这朝神的活动始终暂停,如今重新开放,诸王又新得了神恩,有所领悟,便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一次,被挑战最多的,自然是新归顺的虫王琨崇。
    一来,大家图个新鲜,二来,他身边坐着个焰杀。
    第295章 最美最艳的焰杀(二更)
    焰杀那一身雌雄莫辨的美丽与优雅,仿佛与日愈盛,比起翠花择偶那日,他最后一次在龙苑现身时,如今的这个男子,一身的华美,还有种从前没有过的忧郁和傲然。
    雪印转动着手中如长针一般的武器,“既然大家今日开心,不如打个赌,下个注,魔域八王,谁是最后的胜利者,今晚夜宴,那焰杀就陪坐在谁的身边陪酒,可好?”
    鬼王隐厉的惨白大脸狞笑,“是啊,这样的美人儿,可不能便宜了琨崇一个人。”
    兽王牛犇的重斧向地上一砸,“好啊!来!开打!”
    焰杀端然坐在看台上,依然悠然摇着扇子,仿佛这件事完全跟自己没关系。
    琨崇起初还想劝一劝,可这些人都冲着他来的,一面是挑衅,一面是调笑,他第一次朝神就成了众矢之的,又怎样就这样任人揉圆搓扁,丢了虫族的面子。
    于是双镰一抽,干!
    这样的比试,历次盛典都有,向来都是诸王炫耀武力的场面,而这一次,不知为何,却不知不觉之间,杀机暗伏,个个动了真章,手起刀落之间,使出了看家本领,不分个高下不死不休一般。
    胜楚衣斜倚在做高处的皇座上,无聊地吃葡萄。
    怜怜不陪着,看这些打打杀杀,真是没意思啊。
    灿阳在旁边替他一颗一颗地摘,“君上,真的由着他们这样打?”
    “打,当然要打,打得越凶越好。”胜楚衣半眯着眼,“本君早就想看看他们到底几斤几两了。”
    他目光随意向下面几对儿打得杀气腾腾的扫视一周,“兽王老了,该换了啊。”
    灿阳心领神会,“君上属意谁来接班呢?”
    胜楚衣从他手中接了颗葡萄,“能者居之。”说着,向下面的看台上端坐的焰杀扔了过去。
    焰杀抬手将这颗蕴了排山倒海之势的葡萄稳稳接住,斜仰着头,逆着日光,向着高台皇座看了一眼,张嘴,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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