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经常牵她,倒也不怕她察觉一些旖旎的心思,他面上坦荡荡,牵着迷迷糊糊的她,一路走到了山下。
    山脚下,两匹马吃着草,今羡一路走下山,醒了神,同林九一道翻身上了马,继而驱马往藩地走去。
    马儿奔跑的速度极快,今羡享受这个速度,束起的男儿发被风吹得肆意摇曳,她乘风飞翔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只是枫林山两人刚走,继而就有人上了山,上山的人不是旁人,而是顾归酒。
    他提着笼子,里头装着还没睡醒的温白白,另只手抱着一个木盒子,行囊看上去有些多。
    他站在山脚下,随从上前,知会了几声,便放行了。
    顾归酒还是第一次来到这枫林山,他曾耿耿于怀,林九这个男人,和他居住的枫林山,那段时间,心头缭乱,总归思绪一段缠着一段,不让他好受。
    和想象中的枫林山很相似,都是一股仙气飘飘,不得不承认,和林九身上的气质很似,但他不喜林九,同是男人,他或许相信,酒酒同他,清清白白,却不相信,他同酒酒,清清白白。
    他对温初酒的心思,在三年前被他找到的信中他多少能察觉到,只是当时似乎有种酸楚感在心头蔓延,让他耳朵都被裹了一层水膜,什么都听不见,只觉怒火中烧,对温初酒恶言相对,甚至对她动了手。
    当时年少,总归气盛,但多少也知道,其实自己那时候,是有种叫做嫉妒的情绪隐藏在了心口,他不愿承认罢了,但如果,说如果,她若是能回到他身边,他定然会是好好待她。
    合该将好的,温柔的,她想要的,都给她。
    顾归酒敛眸,单薄的眼微颤,不知不觉已走到了枫林山的山上,他细细一瞧,竟出奇的安静,他站在门槛处,等了许久,方才看见一个男子走过,随从上前,低声询问了几句,继而转身往回走。
    顾归酒站在门槛,蹙眉,问:“怎么样?人在吗?”
    随从作揖答道:“回禀爷,那位小生说清风道士前个夜里就下了山,今日还未回来。还有林九,说是今日天还没亮就带着世子妃下了山,说是藩地那边有人生了场大病,指不定何时回来。”
    一个两个的,全都走了,顾归酒眯着眼看了眼里头,继而吸了吸腮,随从垂着脑袋,感觉脖颈一阵发凉,他能察觉到跟前这位爷心情不是很舒畅,往日虽也冷着一张面,但多少眸子里那股逼人的寒气是没有如此刻这般,硬生生的能逼得人脊背发冷。
    随从垂着头,硬生生的被跟前这位大佛逼出了汗,继而他才听见他沉声道:“既如此,你去问问,枫林山有没有客房,朕要在这住几日,直到林九和清风道士回来。”
    随从低声道是,继而转身往里头走,他们主子爷在外头一般都自称我,如今自称朕,赫然是让他把皇上的身份拿出来让枫林山拒绝不得。
    果不然,里头的人听见屿国的炎卿帝来了,立刻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来迎接。
    不是他们势利眼,枫林山是出了名的佛性,但,人屿国的炎卿帝,威名远扬四海,熟人不知熟人不晓?当年收复周边战乱的三国时,炎卿帝也独独放过了他们这的枫林山和安国。
    这份恩,这份情,师尊们是记在心底里的。
    如今人亲自来了,一群人便提着心吊着胆的跪在地上迎接。
    顾归酒也只淡声叫了他们平身,继而交谈了几句后,师尊上前询问了来意,知道炎卿帝是想要住在这等清风道士和林九时,立刻吩咐了人去收拾了一间客房出来。
    师尊年老体弱,顾归酒便早早的打发了他去了客房,只是刚坐下,温白白才刚醒,便听见院子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男声,道:“草民参见皇上。”
    这声,顾归酒是很熟悉的,温初酒刚离世的那段时间里,他日日能听见这声。
    是元歌。
    清风道士亦是他介绍给他认识的。
    元歌和顾归酒是三年前认识的,也算是一桩缘,是托晏元川认识的。
    但当时情况危急,顾归酒信任晏元川,见他没开口多说,他便也没问,竟也不知,此人竟是枫林山上的人。
    顾归酒蹙眉,眼底闪过一抹惊讶后,沉声应了,继而道:“进来,朕有话问你。”
    外头很快传来了脚步声,随从将门阖上,房内因是方才匆匆收拾出来的客房,山上又不比皇宫内院,屋内泛着一股潮气,关上了门更是如此。
    那男子一闻,继而转身将门打开了,随后方才道:“皇上恕罪,元歌想着,屋内的潮气对陛下的眼疾没有好处,便擅自开了门。”
    顾归酒垂眸看着怀里渐渐苏醒的温白白,低声道:“无碍,对了,上次你给朕的药丸朕吃了觉得的确好了许多,没想到今日在这遇见你,朕的药快吃完了,你可有存货?”
    元歌一听炎卿帝的话,立刻低声道:“草民算着皇上的用药时间,前几日赶制出了一些,也够大半年的量了,皇上先拿去养着,待草民研制出了根治的药,便立刻送去屿国。”
    “无碍。”顾归酒道:“清风道士何时回来,你可知?”
    “草民不知。”元歌道:“皇上找清风道士是有何事吗?若急得话,草民让弟子们下山去寻一下。”
    元歌也只是这么随口一说,清风道士行程古怪,旁人是一点儿也摸不透他的心思,就算弟子去找也找不到,料是炎卿帝也想到了这一层,矜贵的眉蹙起,片刻后,道:“无需。”
    再者,他就是想问问清风道士,关于守魂盒的一些事。
    元歌没再叨扰,作揖退下后,不一会儿就送了药丸来,继而就真的退下了,只是在门口遇见了往里走的随从,元歌曾呆在炎卿帝身边有段时间,也是记得这个近身伺候炎卿帝的随从。
    元歌道:“陈越。”
    陈越闻言脚步停下,当看见是元歌时还顿感惊讶,“元大夫,你怎么也在枫林山?”
    元歌也愣住了,道:“难道我不曾同你说过我是枫林山的三弟子吗?”
    陈越摇头,继而笑道:“估计陛下也不知。”
    元歌想到方才屋里那面无表情的男人,难得出他到底知不知的结论,他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三年前就是如此,元歌倒也习惯了,转头又同好几个夜里那般,问陈越,道:“皇上现在身子可好些了?”
    陈越轻轻叹息一声,道:“老样子。”
    元歌闻言,脸上颇有些无奈,继而又道:“那夜里可还流泪?”
    陈越低头,道:“近不了身。”
    元歌蹙眉,半晌后,也颇感无奈,“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三年了,眼疾虽说好了一点点,但也不能一直依靠着药物过下去,过几日我同皇上说说,清风道士来了,也叫他看看能不能将皇上那个梦中人请走。”
    说到这,陈越便道:“可别,皇上可舍不得那个梦中人走掉。”
    陈越是看见了好几次的,皇上前一夜还一脸痛苦的入睡,继而梦呓了几句,陈越听了,便也知,是那梦中人来了,第二日便看见皇上脸上都会挂着淡淡的笑。
    “那我到时候再看看吧。”元歌莞尔,道:“索性少主回来了,他医术了得,届时我叫他同我一道替皇上诊断,他的医术,比我的好上不知几倍,定是能根治的。”
    陈越自然道好,继而带着刚刚得到的新消息走进了屋子里告知顾归酒。
    顾归酒听后,眼眸闪过一抹不可思议,问道:“你说什么!”
    陈越润了润嗓子,也有些不好意思,继而又重复了一遍,道:“回皇上,找到了清风道士,但是他大庭广众之下,缠着一个小女娃不肯让走,说什么,嫁了他就是他的人,哪里能逃婚......”
    顾归酒是同清风打过交道的,所以方才觉得惊讶,清风道士永远一脸已然看破红尘的模样,如今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些话,也真是叫人乍舌。
    顾归酒也就这么一想,却也没表现出来,只淡淡问道:“你可同他说了朕在枫林山?”
    “说了。”陈越补充道:“清风道士说明日他就回枫林山。”
    顾归酒闻言,点头,陈越便退下去了,只是在退下去之前,对着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道:“皇上,方才我在外面遇见了元大夫,他同属下说,要皇上保重身子,不然眼疾可就难好了。”
    陈越是自小跟在顾归酒身边的,包括那年,温初酒还在,他亦在,只是他在暗处罢了。
    他垂眸,心中深知他这番话说出来,太师椅上的人会是怎样冷着眼看他,但心中多少着急皇上如今的身子,所以方才硬着头皮也说出来了。
    继而也得到了皇上阴森森的一句话,陈越意料之中。
    “退下,这些事与你无关。”
    陈越面上划过一抹无奈,继而退了下去。
    留顾归酒一人坐在太师椅上,背影看上去,孤寂萧条又显得有些儿凄凉。
    他知道的,他心中清楚,自己的身子,这三年来是愈发的弱了,有些事,他亦心知肚明,比如他十分清楚,为何自己原本硬朗的身子会变成如今这样。
    全都与他心上人有关。
    那人,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的眼疾是很可怜的,嘤嘤嘤,大概下章或者下下章,男主就知道辽!嘤嘤嘤,继续三十个红包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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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那人没死
    安国说不上很大, 但也不小, 且本来枫林山就属于快要接近边界, 所以, 不出一日就到了藩地。
    今羡这三年来, 要不就是在枫林山等着林九回来要不就是跟在严於身后,到处走走, 但其实说到处走也算不上,因为严於身子不好, 大多数都是在皇城四处逛逛。
    所以如今走到了边界,今羡还是有些惊讶, 道:“怎么这么快?”
    林九莞尔, 他看了眼身边的人, 第一次出门这么开心,“枫林山本来就是属于安国和屿国以及藩地的交界地,所以快了些,你要是嫌走的不远,下次我带你去圆圆山玩。”
    圆圆山传闻风景优美, 许多人慕名而去,今羡一听, 本想点头说好的,但细细一想,又立刻摇摇头,原因无他,圆圆山是属于屿国国都边界的一个山。
    她从皇陵逃出来的时候, 就暗暗的发誓,她不会再回到那个国家,也不会再与那个男人有任何的牵扯,所以她是绝对不会去圆圆山的。
    藩地是炎卿帝赠送给当地王爷的礼物,属于王爷管制的区域,不属于屿国,所以今羡才会同意来着。
    林九或许也想到了今羡的想法,默了一会儿后,道:“我也不大喜欢去圆圆山,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今羡知道林九体贴她,她莞尔,笑笑道:“好,我等着。”
    说话间,已然到了那户人家留下的地址上,他们住在比较偏远的地方,林九和今羡找了好一会儿后才找到,那户人家的小女儿在门口等着。
    林就下了马,继而下意识的将今羡抱下来,紧接着将两匹马绑在木头上。
    今羡上前,对着那看上去比她小一两岁的女娃问道:“请问花大娘家是在这吗?”
    那女娃还没说话,今羡感觉有人从身后揉了揉她的脑袋,他声音温润,带着笑道:“对的,是这家。”
    “你怎么知道。”今羡不回头也知道是谁在揉她的发。
    “因为昨日就是这位小姐上山托我下来的。”林九看着今羡笑,继而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女娃,脸上是一贯的淡漠疏离,客客气气的道:“还劳烦小姐带带路,林九去瞧瞧花大娘的病。”
    那女孩子似乎很不好意思,看了眼林九便红了脸,低低的道了谢之后,便转身领着他们往里走了。
    花大娘一看就知上了年纪,虚弱的靠在石床上,见他们来了,得知林九的身份之后,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立刻露出了笑意,低低的咳嗽了几声,道:“有劳林大夫了。”
    林九说了句客气了之后便上前替花大娘把脉,今羡站在一旁,仔仔细细的看着他,本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这病到底是严重或是不严重的,但却脑海中只闪过一个念头,这还是她第一次看他替人把脉的模样。
    他们是幼时便相识的,青梅竹马,所以看见他这陌生的一面,倒觉得自己还是不是如想象中那么了解林九的。
    思及此,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她在想,或许她实在同严於不适合在一起,那跟着他一道,四处行医也行,这个念头刚闪过,收回视线的那一刻,便看见林九看了她一眼,冲她莞尔一笑。
    她亦回以一笑,花大娘略微虚弱的声音响起,道:“林大夫和您夫人的感情真好。”
    今羡的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是她今日穿的是男儿装扮,怎得花大娘还能看得出她的女儿身?
    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要澄清这段关系,只是没等她开口,林九倒是开了口,也没澄清,只说了花大娘身子的问题,这病来的突然,但已经深入了根,要根治得需要一段时间,林九开了几副药,继而吩咐道:“一日喝一次就够了,喝半个月,要是身子没见好转,立刻来枫林山寻我。”
    说罢,他药方也写完了,他对着今羡招招手,继而叫她把药方给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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