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抱歉,鞠躬。
    第74章 七十口
    从去超市到回家, 再到黎妈妈做好饭。
    黎嘉洲全程黑着脸。
    他故意很大声地说话, 很重地取碗筷和放碗筷,很重地拉椅子。
    可两个女人从电视剧谈到包包再谈到陶思眠的成绩,一个都没有注意到他。
    陶思眠刚开始有些拘谨, 和黎妈妈熟了之后, 好像什么话都能说。
    中途有好几次她被黎妈妈逗笑, 甚至把脑袋靠在黎妈妈肩上, 姿态亲密到不行。
    黎嘉洲快自闭了。
    晚上, 黎妈妈上楼看陶思眠给她准备的客房, 路过陶思眠和黎嘉洲房间时,黎妈妈看透两人在同居。
    她拉过陶思眠, 小声问:“没有人命吧?”
    陶思眠脸倏地就红了, 赶紧摇摇头。
    黎妈妈松一口气,叮嘱道:“不管感情再好, 女孩子都要保护好自己,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人面兽心。”
    陶思眠还是点头,脸红得快滴出血来。
    黎嘉洲收拾完餐厅上楼刚好听到这一句, 一时之间产生了错觉。
    这是自己妈妈还是七七妈妈,这是婆婆看儿媳, 还是岳母看女婿?岳母看女婿不应该越看越欢喜吗?
    黎嘉洲素来精密的大脑第一次出现混乱,就算后来黎妈妈想了想,想和陶思眠睡,黎嘉洲都有点麻木了。
    陶思眠很久没有和除许意菱以外的同性一起睡过了, 她感觉很温暖,又很微妙。
    一晚美梦沉眠。
    第二天上午,黎妈妈给陶思眠做了很多半成品食物,比如三明治,蛋糕胚,还有泡椒凤爪,她一袋袋密封好装到冰箱里,交代陶思眠。
    “以后要是你和他吵架,他不给你做饭了,你就叫我,”黎妈妈说,“公司有他爸顶着,我过来给你做饭,很香的那种,然后我们就不给他吃。”
    黎嘉洲:“???”
    陶思眠好笑。
    黎妈妈想着想着不太对:“为什么会吵架,”她忽然醒悟过来,换了说法,“要吵的时候你就叫我,我过来帮你打人,棍棒底下出孝子,我打不会有人说我。”
    黎嘉洲:“???”
    陶思眠“咯咯咯”,乐不可支。
    一个是吵架飞过来帮忙,一个是棍棒底下出孝子?
    黎嘉洲心态崩了。
    两人送和陶思眠情同姐妹或者情同母女、就是没有黎嘉洲什么事的黎妈妈去机场路上,黎妈妈终于想起自己儿子。
    黎嘉洲满脸期待,意思是妈妈没忘掉自己。
    黎妈妈已经端上了霸道女总裁的表情,嘱咐道:“你晚上睡觉不要抢七七被子,要好好照顾她,带她去吃好吃的,给她买漂亮衣服,还有你那跑车,”黎妈妈嫌弃,“座位太硬了,你记得去搞个坐垫,不然七七一个小姑娘容易腰不好……”
    噼里啪啦一通。
    黎嘉洲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黎妈妈去了贵宾候机室,黎嘉洲和小姑娘回翡翠园。
    两人一路无话。
    到楼下,上电梯,出电梯,进玄关。
    陶思眠深知黎嘉洲内心苦涩,正在准备措辞安慰他。
    “我觉得我在你们的感情里特别多余。”黎嘉洲忽然道。
    陶思眠点点头:“去掉觉得。”
    一秒,两秒,三秒。
    “陶!思!眠!”黎嘉洲咬牙切齿。
    “好啦好啦,”陶思眠挠挠黎嘉洲手心,轻声哄道,“换个思路,换种想法,你妈妈是怕我离开你,我离开你你又无法爱上别人,那你就要孤苦终老,以前只有一个女人爱你,现在多了一个,还没有婆媳问题,多好。”
    黎嘉洲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他就闹腾闹腾。
    他揉揉小姑娘脑袋,学了傲娇:“亲我。”
    陶思眠踮脚亲他,偏偏黎嘉洲脑袋故意朝后仰,小姑娘亲不到。
    小姑娘皱着眉头,黎嘉洲笑着鼓励她:“努努力。”
    陶思眠脚踮得颤颤的,黎嘉洲勾着削薄的唇反手就把她按在了墙上。
    “怎么这么笨啊,接吻都不会,”他声音压得又低又懒,好似在抱怨,却含着笑意。
    陶思眠脖子都漫上一层绯红,眼睫颤得厉害。
    黎嘉洲轻轻舔了一下她的唇角,温热的呼吸调笑着缓缓抵上她的:“来,我教教你。”
    ————
    春天流感多发,一场感冒来了再走,就是半个月。
    许意菱因为一段mv全网爆红,程果正式退了傅阔林研究室加入一休传媒。
    傅阔林举双手双脚欢送:“反正黎嘉洲一个人就能抵你一个组,你赶紧走,走了我少发一个人的工资。”
    程果:“???”
    傅阔林人到晚年见惯了离别,知道怎么说话最轻松。
    陶思眠拿到了交大的保研名额但没想好要不要去,黎嘉洲让她想清楚:“如果可做可不做,那就不要去做,人生太短了,要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爱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如果现在没想好,停下来想一两年也没关系。”
    陶思眠玩笑道:“你养我吗?”
    黎嘉洲认真反驳:“我钱是你的,所以是你养我。”
    很多导演喜欢用“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作为电影主题。
    真当有些选择涉及生存时,陶思眠好像明白了电影里“我养你啊”的浪漫。
    裴欣怡在纠结考研还是工作。
    她不喜欢这个专业,很难,她连及格都困难,怎么考研?
    但她更不喜欢工作,一想到自己要经历办公室政治,实习生被压迫,还是觉得在学校比较轻松自在。
    陶思眠给她建议:“如果可做可不做,那就不要去做,人生太短了,不要浪费。”
    裴欣怡弱弱道:“我还是想逃避。”
    陶思眠:“……”
    陶思眠:“那就逃避。”
    裴欣怡和陶思眠一起上课的时候总会若有若无地打探宋文信的消息,次数多了,不用裴欣怡开口,陶思眠就会主动给她说。
    比如她和黎嘉洲又去了一次宋文信奶奶家,宋文信奶奶做了拔丝山药,念叨裴欣怡。
    陶思眠觉得裴欣怡可以适当服软。
    裴欣怡反问:“如果你提分手黎大佬同意了,你还会巴巴追上去吗?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陶思眠认真设想了一下:“打不打脸不重要,我就喜欢提了分手再追。”
    裴欣怡满脸黑人问号,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陶总吗?
    比如宋文信大大方方问了黎嘉洲关于裴欣怡的近况。
    黎嘉洲旁敲侧击:“小姑娘面子薄,不然你服个软?”
    宋文信笑笑:“等我这边结果出来吧。”
    等宋文信一个人加班加点把第三期实验全部做完、进入论文修改阶段后,他换的方向也确定下来了,从免疫球蛋白换到再生免疫。
    黎嘉洲去宋文信研究室遛弯,看了宋文信新方向介绍,揣测道:“这个方向如果在医药集团就超热门超赚钱,胎盘素美容护肤,脐带再生干细胞都属于这块?只是我不太懂,大致猜的。”
    宋文信点头:“对,很暴利,但放在高校做科研项目就很鸡肋,经费少,拓展限制多。”
    宋文信心情复杂,比起费用高的医学研究,他喜欢普适、能让大部分普通老百姓受益的方向。
    他自己就是极其典型的普通家庭,知道生一次病高昂的医药费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是多大的负担,他也知道见效快、便宜的实惠药对普通家庭来说是怎样的福音,尤其免疫。
    他想把免疫的门槛拉低,新方向却是把免疫的门槛用钱堆起来。
    晚饭时,黎嘉洲给陶思眠说宋文信方向定了,陶思眠大致听了一下,一点都不诧异。
    黎嘉洲诧异了。
    陶思眠问:“你下午听到的时候诧异了吗?”
    黎嘉洲给小姑娘夹肉:“没有。”
    “那不就对了,”陶思眠啃着排骨,“在哪都一样,强势者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即便那样的话语不是妥帖的,简单点说就是当两个人争论不休时,只要一个人足够强势,另一个人反驳一句,这个人就一耳光扇过去,说一句扇一句,那么被扇那个人即便是对的,也会附和说自己错了,这就是人性。”
    黎嘉洲特别喜欢小姑娘毒舌的样子,和自己太有夫妻相。
    “我们都是扇别人的人,但宋文信不一样,他顾虑的东西太多。”黎嘉洲想到下午见面时宋文信略显憔悴的容色,叹了口气。
    日薄西山,大片天光落在研究楼外墙。
    研究室内昏黑安静,屏幕微弱的亮光在角落闪烁。
    宋文信在看视频。
    画面中,陈潜四十五岁,意气风发站在科学技术突出贡献奖领奖台上,观众席掌声雷动。
    宋文信转而翻自己桌边的论文草稿,足足一尺。
    他回想起最终确定方向时陈潜对自己说的话。
    他敬重陈潜,怎么也没想明白陈潜为什么会那么看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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