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这个时候你给我说真相?陶思眠你是要逼死我吗?”陶二婶心如刀绞。
    陶思眠沉默。
    “那要看你先死还是我先死,”陶二婶哭够了,抹干眼泪笑道,“七七,你还是太年轻。”
    陶二婶不等陶思眠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嘟嘟”的忙音想得陶思眠心烦意乱,她重重捶着自己的脑袋。
    几下之后,黎嘉洲轻轻握住陶思眠拳头。
    “这本就是预想内的连锁反应。”
    男人声线低润温柔,宛如初春将化未化的雪水。
    陶思眠把头埋在黎嘉洲怀里,湿了眼眶。
    夜雨淅沥,黎嘉洲吻陶思眠,吻烙得深而重。
    新秀的树树干笔直,在湿润的土壤中紧扎春天将来的根。
    ————
    陶二婶准备召开新闻发布会、用两亿买自己清白之际,专案组在陈潜家中搜到了一个加密硬盘。
    硬盘防御程序复杂,但陈潜拒绝告知密码。
    陶思眠一个电话打过去提供了密码,专案组半信不信地一试,结果,打开了硬盘。
    专案组目瞪口呆,陶思眠苦笑。
    密码是什么呢?
    766499。
    songwx。
    宋文信名字拼音的九宫格。
    说来也巧,陈潜那些关系隐蔽的空壳工作室在霍尔斯,也就是陈潜的老家。
    陶思眠唠嗑听到那个养子成为大学教授但不孝的故事,主人公恰好是陈潜。
    陈潜从小寄人篱下做事极度小心,信奉最危险的就是最安全的,一个著作等身的学者教授,加密硬盘最不可能用学生的名字作为密码,偏偏陈潜就用了。
    硬盘里是比爆料和证据链更详尽的交易内容及数据,有几份文件最后打开日期是328日,宋文信坠楼当天。
    所以陈潜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自己唆使肖旭给宋文信投毒,宋文信毒发出现幻觉,在陈潜办公室电脑上误输了自己的用户名,看到了全部真相。
    真正压垮宋文信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是换方向不是毕业,甚至都和自己无关。
    而是因为一场骗局。
    自己殚精竭虑考虑成本,考虑让所有普通人买得起药看得起病,而他最最敬重的导师陈潜,手上流淌着无数笔不干净的巨款,甚至人血。
    所以自己的项目,自己努力最后也会成为陈潜的工具,对,工具,这个词很合适。
    一瞬间,恐惧、无措、慌乱、愧疚、矛盾、愤怒统统涌进宋文信脑海。
    举报?忽视?威胁陈潜?
    他看上去有很多条可以选择的路,可每一条,都是前途末路。
    陶二婶和陈潜因涉嫌洗钱、偷税被拘留,南方系估价一路跌停,市值蒸发保守估计一百亿。
    南方系风雨飘摇之际,陶二叔暂任董事局主席,黎嘉洲进入晶科董事会提出100亿收购南方系,和陶二叔展开谈判。
    与此同时,南方系散股被一股不明游资猛烈吸纳。
    陶思眠作为第一证人和爆料人在疯狂整理自己手上的证据作为佐证。
    许意菱在南方系几不可查的股份被对头公司扒出来,对头公司揪着许意菱上综艺时玩笑话“学历是美貌换的”开始扒许意菱学历造假,结果,许意菱学历没有问题,扒出真正造假的人是陶二婶。
    而陶二婶在职攻读硕士时,导师正是周识理!
    和陶二婶同期的学生被逐个排查,景山市长涉嫌学位造假,景山副市长涉嫌学位造假,一休电视剧分部副总裁涉嫌学位造假……
    陶思眠在学位大排查前找母亲调至档案局的秦夏帮了个忙,秦夏到现在都没有回音。
    事情越闹越大。
    陶思眠到哪都有记者跟着。
    去吃饭有,胃不舒服总想吐去医院有,回陶家有。
    就算陶思眠不再露面,直接把车开到翡翠园地下停车场,也躲不过长枪大炮。
    这段时间,黎嘉洲回了b市,陶思眠留在a市,不远不近的距离将两人的思念放到无限大。
    夜深人静,黎嘉洲和陶思眠听着手机里细微的呼吸声。
    很安静,很珍惜。
    陶思眠忽然出声:“等你回a市,我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为什么电话里不能说。”黎嘉洲心里像有只猫爪轻轻地挠,他好笑。
    陶思眠听上去很开心:“我想看你那时候的表情。”
    黎嘉洲其实隐约猜得到,还是温柔地从善如流:“好。”
    黎嘉洲又交代陶思眠要吃什么、注意饮食和作息、自己再过一周就回去。
    小姑娘声音细细软软的,有些憋闷:“我想你了。”
    黎嘉洲心都化了:“我也是。”
    b市黎家。
    挂了电话,黎嘉洲叫了助理:“帮我订早班机回a市。”
    “您下午三点半和南方系还有一场谈判,”助理睡意朦胧,“日程计划上午和董事们复核细节。”
    “我待会儿把全部细节定好发你邮箱,我上午去,下午回来。”黎嘉洲不是征求助理意见,而是告诉助理行程。
    助理小声:“确实太赶……”
    察觉出黎嘉洲有生气的征兆,助理把没说完的话头默默咽进了肚子里。
    人家黎总都不觉得赶,自己在这里瞎操什么心。
    黎嘉洲确实不觉得赶,他只是想着小姑娘想他了,所以即便再忙再累再有事情,哪怕回去只能和她待一个小时、十分钟甚至只是看她一眼,他也要回去。
    因为,她想他了。
    翡翠园,夜风吹得窗帘尾巴的吊坠叮当作响,陶思眠起身去关窗。
    窗前的小茶几上用包压着一张报告单,陶思眠拿起报告单,眼里藏不住的欣喜柔情。
    她看看报告单,再看看自己平坦的小腹,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只有一次有可能性,就那一次。
    真的很巧。
    黎嘉洲一定会被吓到。
    陶思眠看着报告单,“噗嗤”轻笑出声。
    她先把报告单放在黎嘉洲枕头底下,又怕不小心弄皱或者弄丢,又把报告单放在床头摆件下,但这样就没了惊喜感,陶思眠想了想,把报告单藏在了一个精妙绝伦的好位置。
    夜渐深。
    陶思眠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还是睡不着,她索性捞起手机坐起来。
    陶思眠正想着要不要催秦夏,秦夏的语音就发了过来。
    “和你想的完全一样,陈潜研究室总共有7个未完成博士学位意外退学的学生。”
    陶思眠动作飞快地起身穿衣服:“有家属信息吗?我马上给一休打电话,然后我先过来。”
    现在是凌晨三点。
    秦夏望一眼漆黑的窗外:“不然明天吧?今天太晚了,你一个人开夜车我不放心。”
    “专案组已经开始整理证据,预计三天结案,我们一定要在结案之前找到那7个学生和他们的家属,不能给陈潜留任何翻身的机会。”陶思眠说话的功夫,已经换了鞋背起包。
    秦夏问:“你不担心你二婶吗?”
    陶思眠道:“法律不以亲情为转移。”
    秦夏劝:“我还是觉得太晚了。”
    “我现在过来,路上不堵车,如果明天过来,到的话应该要下午,就只要两天半,可能来不及,”陶思眠道,“我给司机打电话。”
    凌晨三点半。
    陶思眠一边朝车库走一边给陶家司机打电话,陶家司机没接。
    陶思眠给蒋时延司机打电话,蒋时延司机没接。
    陶思眠在平台上下代驾单,她走到车库门口等了十分钟都没人接单。
    陶思眠给黎嘉洲发了条语音,自己坐上了驾驶座。
    黑色的沃尔沃宛如出巡的猛兽从栏杆里滑出,迅速进入平坦的车道消失不见。
    黎嘉洲在书房补谈判细节,他以为陶思眠睡了,手机就放在了卧室。
    他突然心口有些发闷,于是停下来靠在躺椅上揉太阳穴。
    陶思眠从绕城快速到绕城高速都没有问题,路上车辆稀疏,她开得又快又稳。
    过了收费站约莫半小时,陶思眠在后视镜看到两辆越野车跟在自己车后。
    陶思眠加速,对方也加速,陶思眠减速,对方也减速。
    陶思眠心里一紧,拨了高速警察的电话。
    “您好这里是景山高速g789路警办公室,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陶思眠语速很快,话很准:“我在距景山白泉镇下道7km处,车牌a20000,两辆改装越野车在我车后意图夹击。”
    “好的,我们已经定位到您,请注意行驶速度,马上到。”
    陶思眠问:“你们大约需要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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