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怀懒懒地道:“下狱拷打,按家法处置。不过这个下狱的时间就给她减少一点,三日后放出来,让她滚回老家思过吧。至于要不要休妻,长辈的恩怨情仇让他们自个儿拎清,只要不犯到我头上,其他的我不管。”
    老翁道:“少主,那小少爷怎么办?”
    “雪何,他若有孝心想陪他娘一起,由他去。”雪怀道,“他都这么大了,总该知道什么叫做分寸。再者,叫他别来我这里求情,做了错事就该付出代价,他求一次,我让他娘多在地牢待一年。”
    老翁离开了。
    雪怀继续把自己泡在泉水里。
    暂时解决了这边的事情,他也没觉得有多高兴。总之不是什么兄友弟恭、家庭圆满的好事情,如果是上辈子,他或许会为了自己在这一着得胜而高兴,但他重来一世,只觉得非常没有意思。
    偏巧就重生在十六岁这年,他有点贪心地想到,要是再小点就好了,为什么不能再让他回到七八岁的时候,多依偎一下那时候的幸福呢?
    他有点想他的娘亲了。
    这时,天边扑棱棱地飞来了一只青鸟,停在温泉旁的岩石上,低头放下一个银盘。
    银盘里装着一个老旧的香囊,色泽一半旧一半新,显然是很久以前有人做到一半,没做完,后来人补上的。
    这是很老的东西了,大约十年前流行的花色与款式。雪怀哗啦一声从水中伸出手,拿起来看了看——里头填了仙白芷与佩兰,正是他最近喜欢的香料。
    上辈子他不怎么用香,因为上战场,挂个香囊总觉得奇怪,这辈子捡起了以前这个爱好,开始熏香,偶尔也拿个香囊带带,他喜好成迷,经常在换,却没人知道他最喜欢哪一味。
    “这个是?”他问青鸟道。
    青鸟道:“是有人托我在神农馆里找到的,是雪少主母亲的旧物。当年慕容夫人辗转求医,去过许多个地方,有些东西不免落下。这个香囊,就是她过世前为您绣的一个,只可惜没有完成。夫人当初用完了手头的凰羽线,和香囊一起转交神农医馆的侍女保管,打算等找齐线后再绣完,但是后来夫人病情严重起来,就一直没能完成。医馆换了再换,这个香囊倒是一直忘了拿回来。”
    雪怀奇道:“原来是这样。”
    他拿过来,又仔细地看了看:把这个香囊补全的人显然不怎么熟练,针脚细密严实,却实在难看,不知道费了多少工夫才将它绣完。
    香囊里头塞着一张泛黄的字条,上面写着:
    吾儿雪怀,愿你如兰芝佩玉,一生不因纫取,纵使无人,芳华不减。
    慕容宓于小怀十岁生辰。
    他母亲在他十岁不到时就去世了,这显然是她想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那时候的名门贵族,男孩十岁起就要佩剑、佩囊、驾驭灵兽了。
    他这个没心没肺的绝色老娘从来没送过他什么生辰礼物,顶多往他脸上亲几口当做奖励,这就完了。那时家中,不是雪宗和慕容宓宠儿子,而是老子和儿子一起宠着她。
    没想到她还会给他准备礼物。
    雪怀握着这个香囊,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青鸟拍拍翅膀:“既然送到了,那我就先走啦,雪少主。”
    雪怀叫住他:“等等,是谁送的我这个东西?要找到它,应该花了不少功夫吧?我要怎么谢他?”
    青鸟道:“那人说不必告诉您,希望您能和慕容夫人一样快乐潇洒,一生无忧。奈何桥上不必有人等,放不下的,自会重逢。”
    作者有话要说:云三岁:媳妇妇不要难过了呀,摸摸头~
    第15章
    所谓的“家丑不外扬”是雪怀顾虑到他父亲的颜面,作出的决定。雪宗依然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至今只认为这是柳氏的嫉妒心作祟,而不必上升到多高的地步,雪怀自然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激。
    他唯一坚持的就是,柳氏决不能继续留在家中。
    很快,三天过去,柳氏从雪家私狱中出来后,哭哭啼啼地收拾了包裹回了娘家。让人没想到的是,雪何居然没跟着去。
    他坚持表示要留下来,并且和自己的娘亲划清了界限,表示自己并不知道蝙蝠的事情,又给雪怀道了歉。
    雪怀根本不吃这一套,二话没说,让他也下了狱:“俗话说母子齐心,她没挨完的,你替她,也不枉她为你殚精竭虑对不对?”
    雪何本以为这件事撇清了干系,没想到他母亲出狱后接着就是他,死命地哭,求着雪怀放过他,雪怀直接让人把他绑去了水牢中:“还是那句话,你多说一个字,你自己在里头多呆一年。”
    这是在罚他知情不报。
    老翁迟疑问道:“您真的不打算过问一下小少爷吗?若您心有怀疑,不若把他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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